寵妃宮略

第9章 懷事夜不寐

從羲和宮的正園穿過,司徒曉頭腦中始終回想著那出戲的內容,她不懂,為何隻是一出戲,便讓她內心難安,六神不定。

走著走著,便走到了一條分岔路,司徒曉左右看了看,卻發現自己已不知不覺間走錯了路,她輕輕吐出一口氣,準備往回走,轉身時,卻聽見一個女子的說話聲:“娘娘,陳王妃設了戲台,卻獨獨忘了錦和宮,分明是不將娘娘放在眼裏。”語氣頗有些抱怨,司徒曉順著聲音望過去。

一個綠衣的丫頭眼神略顯恨意的看著坐在石桌前的女子,女子著一身淡藍色的宮裝,她靜靜的拖著腮,望著遠處開得粉白的花朵,似乎沒有聽見身後的小丫頭說的話。

“娘娘,奴婢看那陳王妃……”

“住口!”

呂樂兒是下人出身,意外得到夜洛的寵幸,懷了孕,才被冊封為呂王妃,哪知小王子一生出來便是死胎,宮中傳得沸沸揚揚,說呂王妃是災星轉世,夜洛雖不信這些說法,但卻也對呂樂兒失望之極,從此再不踏入錦和宮半步。

而今,受了冷落,各個宮中的王妃都繼而遠之,呂樂兒倒沒有什麽不甘,她始終覺得自己是下人出身,如今這樣頗好。

對於綠兒的話,呂樂兒實在聽不下去了,她抬起頭,目光嚴肅的看著站著的丫頭,喝止,“綠兒,什麽時候你也學會了跟著她們嚼舌根,小心禍從口出!”語畢,淡淡的掃視了一記四周,司徒曉忙躲在身旁的樹後,以至於沒被發現。

“娘娘,奴婢知錯了,隻是奴婢看不得娘娘這樣難受。”丫頭綠兒雙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麵,她的手拉著呂樂兒的手,眼中含著幾滴淚花。

綠兒速來乖巧懂事,一心隻為呂樂兒想,她怎能不懂,聽到綠兒這樣說,呂樂兒眼中竟也溢出絲絲淚光來,“我的好綠兒。”說完,便和綠兒相擁而泣。

司徒曉站得雖遠,但此處如此靜謐,她已將兩人的對話聽在了耳中。

原來,這是個失寵的王妃。

司徒曉不由得歎息,帝王心,海底針,又有誰可以永葆青春留住帝王的一絲憐憫。

邁著遲緩的步伐,司徒曉走出了錦和

宮,沿著合歡園走上旁側的偏道,偏道後是一片很大的湖,湖中養了些觀賞的魚兒,湖麵飄著魚餌,那些魚兒便爭先的覓食。

司徒曉站在了湖邊,這宮中似乎最不缺的就是湖,走哪裏都可以看見大片大片的湖水。

司徒曉不覺想起自己生活的山中,山後也隻有一片月牙兒型的河溝,到了這個季節,她便挽起褲腳到河溝裏采摘荷葉,然後拿回家蒸飯吃。

“娘!”想到此,司徒曉眼中瞬間含滿了淚光,眼前逐漸模糊,整個世界在她眼中都變得一片白茫茫的,就連意識都被那片模糊的影響,變得有些茫然。

不由得,司徒曉竟無意的朝著湖中心走了一步。

“小心!”

有誰在身後拉了她一把,司徒曉一眨眼,一滴淚便滾了出來,她忙用雲袖擦幹臉上的淚珠,轉過頭來。

站在眼前的是一個大約二十左右的男子,著一身米色衣袍,腰間是一條黑色的腰帶,黑發束頂,在明媚的陽光下反射出幾縷光華,他的額頭很高,眼眉狹長,目不轉睛的看著司徒曉。

被男子的目光驚得微微出神,司徒曉隻覺得心中有什麽東西在慢慢的散開,她略有些慌亂,道:“謝謝你。”

男子沒有說話,隻是用一種質疑的目光看了一眼司徒曉,便飛快的離開。

急促的步伐,米色衣袍烈烈飛揚,他的黑發竟也跟著左右的蕩起來。

他給司徒曉的印象頗有些深,與第一次見到夜洛時一般。

直到男子走遠,連最後一絲影子都消失在那條小道上,司徒曉才轉身朝著聽月小築走。

夜裏,風聲簌簌,吹著樹葉嘩嘩的響。

司徒曉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隻覺得屋內悶得緊,不覺披了袍子開門走了出去。

屋外看不見月光,隻有門前一盞風燈在風中輕輕的徭役,她走一步,地上的影子便跟著晃一步。

起風了!

司徒曉慢悠悠在池塘邊漫步,她的目光始終看著池塘的方向,頭腦裏不覺間竟回想起那片奇怪的院子。

那似乎是一個很奇怪的畫麵,可頗有些熟悉感覺,尤是那

聲靈兒姐姐更叫她手足無措。

“呀!”

想到此,不遠處的花圃竟響起一聲輕輕的驚呼聲,司徒曉狐疑的看過去,淡淡問:“誰在那裏?”

花圃內響起悉悉索索的響聲,一個滿臉髒兮兮的丫頭瑟瑟的站起來,小聲道:“姑娘,是奴婢珍兒。”

“珍兒?”司徒曉怔了,兩更天了,她竟不睡覺,在花圃裏做什麽?

珍兒可憐兮兮的點了點頭,呆呆的站在原地,司徒曉打量一番,往前走了幾步,“珍兒,你不睡覺,在這裏做什麽?”

“奴婢在拔草!”語氣竟有些委屈。

“拔草?半夜?”

“恩,桂嬤嬤說夜裏這些草兒長得最快,不一根根拔除,奴婢就不能離開。”

司徒曉聽在耳邊,低頭看了看珍兒四周那剛冒出頭來的草,心裏頓然一怒,這分明是在難為她。

可是她又能如何,她相信若是幫了珍兒,隻會帶給她更多的苦。

“姑娘為何不休息?”珍兒有些好奇。

司徒曉看著珍兒,目光頗有些茫然,“隻是睡不著,出來走走。”

“哦!”

司徒曉想了想,問她:“珍兒,這裏以前也是一片池塘嗎?”

珍兒看了看司徒曉,又望著前麵的池塘,道:“聽宮裏的姐姐們說,這裏原本是一片平地,後來晉王為了給惠王妃建造宮殿,才將那片平地改建了一片池塘。”

竟是這樣!

司徒曉狠狠一驚,頭腦裏飛快閃過一片畫麵,指著池塘中央問:“那裏是不是有棵大大的槐樹!”

珍兒霎時一怔,訥訥的望著池塘中心,吞吞吐吐道:“姑娘,奴婢隻聽說那裏曾是一座宮殿。”

“宮殿?”司徒曉雙眼一黯,在心底歎息:惠妃該是一個怎樣的女子呢?能得到一國之君這樣的寵愛。

司徒曉,司徒惠!

夜洛給她起這樣的名字,究竟是何用意,將她安置在這裏,又不允許她出宮。

司徒曉躺在**,一夜未合眼,她頭腦裏,夜洛冷淡沉寂的目光如寂冷的夜色般,無處不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