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妃宮略

第76章 夢中的恐懼

殷紅的血液如花朵般在空中綻放,司徒曉木訥而呆滯的眸中注入了滾燙的鮮血,她視線裏瞬間變得一片血紅,就像是有火焰在她眼中烈烈燃了起來。

“皇後。”

司徒曉鼻中一陣酸痛,隻覺得一股血氣在心中翻滾,似是要從體內衝破而出,絕望另司徒曉心中最後的矜持土崩瓦解,她仰起頭,任憑鮮血落入自己的眸中。

昔日的虧欠竟讓她甘願為了自己送入猛獸口中。

“你不欠我,你並不欠我!”司徒曉咬牙切齒的聲音在嘩嘩的水聲中顯得低沉而無助,逃過一劫的司徒曉並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反倒是睜著一雙憤怒的眸子狠狠瞪著埋入水中的鱷魚。

“啊……”

司徒曉忽然嘶聲喊起來,她從地上猛地彈起,朝著水中狂奔,“你吃了我啊,你把我也吃了啊!”恐懼在那一刻化為憤怒,憤怒在那一刻化為絕望,帶著無端的絕望與恨意,司徒曉的身影在陰暗的地麵上踉蹌的前行。

“嘩!”飽餐了一頓的鱷魚顯然對司徒曉嘶吼般的挑釁生出了敵意,它抬起頭看著瘋狂撲過來的司徒曉,緩緩露出了森森的利齒。

那一刻,司徒曉渾身疲憊痛苦的一步步在水中踉蹌著,她的心中被死亡填滿,眼中充滿了血光,渾身都浸在那血水中,猶如一朵被鮮血畫染的曼珠沙華。

“啊……”

司徒曉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吼,似乎要將小小身體內最後一絲留戀從這個陰暗的地底帶出去。

來世再見了!

她緊緊的閉上了眼睛,身體被浸在冰涼的水中瞬間感到了麻木,司徒曉隻希望這樣的痛苦可以短一些,自小長這麽大,還沒有嚐過被猛獸吃掉的滋味。

很痛苦吧,也恐懼吧!

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或許……可以告訴她,這個世界,她殘留下的愛意,也是如此……那樣刻骨銘心……

意識逐漸的迷失,黑暗的世界裏司徒曉慢慢的走,拖著疲憊的身體,就像是走在地獄裏。

“曉曉……”

似乎有一個人,他的聲音穿梭了時空,在她耳畔低徊。

隻是,她再也見不到了。

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是一片看不到底的黑暗,然而,在那黑暗後麵卻有一片白色的光,看著那片白光,司徒曉覺得渾身很輕鬆,就像是卸下了全身的包袱,丟掉了全身的痛苦。

“曉曉!”

那片光中,有一個聲音在呼喚她,很親切,很溫柔,就像是天籟般將她周身包圍。

“是誰?”

司徒曉試著去

問,邊朝著那白光中走,邊回憶先前的點點滴滴,隻是無奈她如何的去回憶,也沒有一絲令她可以想起來的記憶。

她的頭腦裏就像是沉澱著一片空白。

“嗷!”

有一聲恐怖的嚎叫另司徒曉渾身一抖,她霎時轉過頭朝著身後看,身後是一隻長得陰森可怖的怪獸,嘴裏吧嗒吧嗒的滴著唾沫和血珠。

司徒曉感覺胃裏翻江倒海,作嘔得難受,渾身頓時一陣發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整個人呆若木雞。

然而,就在司徒曉頭腦中出現那片空白時,一個人影忽然護在了她的身前,他好看的眉眼微微笑著,“曉曉,往前跑,不要回頭,永遠都不要回頭!”

有一股力道推了她一把,司徒曉便順著那股力量飛快的朝著前飛去。

那一瞬,她頭腦裏豁然出現一個人的麵容,那是一張幹淨的臉,還有那淡淡的笑。

“歐海宸!”

她像是回想起了什麽,一麵發光的銅鏡,一張足矣引發戰爭的遺書,一頭長著血盆大口將她吞沒的鱷魚……

“啊!不要,不要……”

一幕幕血腥的畫麵在她頭腦裏飛逝,司徒曉再次感到了那來自骨髓深處的絕望與無助。

“曉曉,曉曉,醒醒!”

睡夢中的女子渾身都開始顫抖,她額上浸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夜洛的寬袖一次次替她擦幹,但就像是永遠也無法抹去她心中的恐懼,也永遠喚不醒睡在夢中的女子。

“薛太醫!”夜洛握著司徒曉的手不敢鬆開,他轉過身朝著屏風外的薛太醫大吼,“快看看她怎麽了?”

隨著薛太醫急急趕進來的還有風昕,薛太醫替司徒曉探了探脈,然,擦幹臉上因緊張而現出來的汗珠,才對夜洛作拜道:“晉王,王妃是受驚過度,又受到了重傷,才導致昏迷不醒。”

夜洛一手緊緊握住司徒曉顫抖不已冰涼的手,卻見她嘴角也在開始微微的顫抖,似乎說著含糊不清的胡話,長長的睫毛也如同風雨中的蝶翼不停的抖起來。

“薛太醫,曉曉在宮中最信的就是你,本王不能失去她,你一定要想盡辦法讓她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算本王欠你一個人情。”

夜洛近似祈求的聲音似乎在打顫,他的手也因司徒曉不停抖動的手而發出一陣**。

“晉王折煞微臣了,微臣一定盡力而行。”薛太醫渾身狠狠的一抖,晉王的豐功偉績薛太醫耳熟能詳,能讓夜洛如此在乎一個人,薛太醫感到了來自心底的巨大壓力。

薛太醫的後背已被汗水浸濕,用寬袖擦了擦臉上的汗珠,薛太醫

對著夜洛請示道:“晉王,可以讓微臣試試針,或許可以讓王妃醒過來。”

夜洛看著薛太醫,沉重的眼底充滿了質疑,“什麽叫或許,本王要的是一定,你務必要救醒她,明白麽?”

雖是試探的口吻,卻帶足了先聲奪人的壓迫之態。

薛太醫聽著夜洛命令的語氣,連忙哈腰點頭,作揖道:“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微臣一定想盡辦法讓王妃醒過來,晉王放心,放心!”

聞之,夜洛雖是狠狠鬆了口氣,但看著滿身傷痕,被夢魘纏繞昏迷不醒的司徒曉,心中就一陣含痛,他巴不得躺在**的是他,而不是他深愛的女子。

薛太醫頗是慌張的取出匣子裏的銀針,寬袖顫巍巍拭幹臉上的汗水,才緊張萬分的走到床前,對著夜洛敬畏道:“晉王,請讓微臣替王妃施針!”

夜洛摞了摞身子,騰出一片空位讓給薛太醫,自己卻半蹲在床邊,一刻也不敢鬆開司徒曉的手,他感受到了司徒曉在夢中的絕望與恐懼,就像是他從那扇門外破門而入,第一眼看見的東西一樣。

夜洛知道自己從來沒有這樣害怕失去過,當她看到那頭凶猛的鱷魚朝著司徒曉的肩膀咬下去時,他頭腦裏的空白絕望得就像是失去了一個世界。

當他手中的劍重複的刺入鱷魚的頭部,當他用憤怒掩蓋掉了心中的害怕,夜洛才發現,原來這個世上,他最不可以失去的就是眼前的人。

一根根銀針紮下去,薛太醫幾乎是用盡了體力,屏住呼吸,才用顫抖的手紮完二十一根銀針,然,最後一根銀針紮入司徒曉的穴位後,薛太醫陡然間失力般的滑在了地上。

行醫這麽多年,救人無數,他竟是第一次費力到虛脫。

“歐海宸……不要……不要……”

司徒曉呆呆的站在原地,她忘了他叫她不要回頭,忘了身後有一片猶如地獄般的慘境。

當她看著那頭怪獸一點點將他的血肉撕裂下來,司徒曉仿似失去了整個靈魂,死亡般空洞的瞳孔不斷的渙散開,直到一陣疼痛才另司徒曉猛然從死亡的邊緣清醒過來。

充滿腥味與殺戮的空氣中除了那森冷的磨牙聲,還有一個無比溫暖足矣驅趕她體內絕望與恐怖的聲音,他說:“曉曉,我來接你了,從此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

她嘴角揚起一抹幸福的笑容,似是有一陣含著花香的氣息從她嘴裏散開。

“夜,洛……”

她伸出手去,一點點朝著他指尖靠近。

“抓住了!”

指尖傳來一股冰涼的感覺,身在夢中,卻那樣的真實與舒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