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未晚

冤家

冤家

沈黎昕彈了一會兒琴,見他師父氣消了,就柔聲說:“我今天去見唐溟澈了。”

柳不賢恩了一聲,拿著一把油菜出來了,“你見他幹什麽?”

“他建了一個百毒教,不知道什麽目的,和別人聯了盟,一個想抓我,一個想殺淩雲霄,前段時間遇見了他們幾次。”

柳不賢沉吟了片刻,搖頭歎息,“溟澈這孩子,如果學醫也是個人才,可惜了,心術不正!”

“我見他瞳孔比以前紅的嚴重了些。”

“毒物碰的太多了,以後難免下場淒慘。”

沈黎昕點頭,“他的武功很好,不是醫穀的功夫。淩雲霄說他練得是西域一種已經絕跡的武功——毒龍爪!應該是從小就練的,你知道嗎?”

柳不賢有點吃驚,隨後搖頭,“你來之前,他很少去我那兒,對他也不是很了解,隻知道是一個很有禮貌的孩子。”

沈黎昕歎氣,蹲到他師父身邊幫忙摘菜。別看沈黎昕對銀子和路糊塗,卻被柳夫人訓的會摘菜生火,做點家常小菜。柳夫人的意思是以後一個人出門,或者一個人在家,得保證不被餓死。柳不賢見他蹲下來,也不看看自己手上髒不髒,一把扯下他脖子上的紗巾,“你脖子怎麽了?”

沈黎昕沒他師父手快,再想遮著也晚了。柳不賢看見那個痕跡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你怎麽這麽蠢!”沈黎昕臉紅,“你就是臉皮兒太薄才便宜了淩雲霄!”沈黎昕點頭,接受教訓。柳不賢又一把扯開沈黎昕的領口,見他胸口一隻蝴蝶狀的血色紅印歎了口氣,“還是在你身上紮了根啊,你好好跟師父說,你是怎麽想的?”

沈黎昕低著頭,“沒怎麽想,我怕他死在我前麵,那我一個人豈不是很無聊?”

“當晚淩雲霄趁你睡著了拿著盒子來找我,那小子花花腸子多著呢,用了這盅也不是沒有好處!”

沈黎昕笑了,“他能為了一個承諾找我十年,自然是不會辜負我的心意。用這盅,也是情非得已。”他說完了把菜都掐起來,“我做給你們吃?”

柳不賢摸了摸他的頭,“為師這輩子做的最自傲的事情就是收了兩個好徒弟!”沈黎昕笑著看他,心說你也知道?

淩雲霄在山上看了一圈,也沒見什麽好吃的,就從酒窖裏拎了一壇酒,追到穀底。進了小院隻看見沈黎昕的琴,他轉悠著看了看,人呢?

衛長風坐在屋頂上,看見淩雲霄就想試試他,抓了塊瓦片就扔了過去。淩雲一個後翻飛快的躲開,抬頭看他師父,發現衛長風竟然臉上帶著怨念。淩雲霄把酒扔上去,隨後跳上屋頂,“你怎麽了?被趕出來了?”

衛長風開了酒壇子深深的歎了口氣,“瞅瞅人家的徒弟,跑來給師父彈琴解悶,還親手做菜給師父吃,人家那還是十幾歲才領回來的,我這兒從五歲就開始養的徒弟怎麽就不知道來看看我?”

淩雲霄眼睛都亮了,“念兒在做菜?”衛長風還沒來的及說什麽,淩雲霄已經嗖的聲沒影兒了!氣得衛長風直搖頭,沒良心的,娶了媳婦兒忘了師父,白養這麽大了。

淩雲霄跑到廚房一看,沈黎昕正挽著袖子炒菜,看起來動作還挺熟練,漂亮的手拿著鏟子來回倒騰,一旁柳不賢拿著鹽往裏倒,沈黎昕還嫌他倒的多,“上了年紀就不要吃這麽多鹽,對身體不好,說了這麽多次就是記不住!”

柳不賢不服,“我哪兒年紀大?我看起來也就四十歲!”

“你二十年前就四十多了!”

柳不賢又往裏撒了點鹽,“不鹹沒味道,再放點兒!”

淩雲霄看著這倆人的互動,心想真該陪陪老頭子,想罷又跳到房頂,陪老頭喝酒。“老頭子,你把我領回來之前,婆婆有沒有對你說什麽?”衛長風看著他,“你打聽這個幹什麽?”“有人追殺我,據說和我身世有關係。”

衛長風想了想,“太久了,快二十年了,你也知道的,人老了記性就不好,忘了。”

淩雲霄→_→一點可信度都沒有!“我不會是你的私生子吧?”

“噗!咳咳……你個混小子!胡說什麽呢!我都快七十了!你才多大!”

“要不就是你私生子的兒子?”

“我打死你個逆徒!”衛長風氣的脖子都紅了,勢必要揍他一頓,淩雲霄挨了一腳急忙說:“你再打我就告訴柳叔!說我是你私生子的兒子!”

衛長風那個氣啊,心說怎麽養了這麽個小混球?淩雲霄見他師父不動手了,又湊上去,“實話跟我說唄。”

衛長風吸了口氣,感慨的搖搖頭,最後終於開口,“你從小帶著的玉佩呢?”

淩雲霄掏出沈黎昕的那一塊,“和念兒換了!”

衛長風接過來看看,“一生一世一雙人,半醉半醒半浮生。”老頭看了淩雲霄一眼,又轉過來看玉佩的正麵,“怪不得你喊他念兒,司徒念啊!你倆還真是冤家!”

淩雲霄傻眼,“你……”

“我為什麽知道是嗎?不止我知道,他師父也知道,隻是當時他像個心已死的垂暮老人,後來也不願意回去,神醫穀的人就把他藏了起來。你以為你藏在他那裏兩年我什麽都不知道?讓你在那裏藏這麽長時間也是有原因的,我知道你在找他,明明知道你在找他,卻不告訴你他在哪兒,也是有原因的。”

淩雲霄蹙眉,怎麽感覺陰謀重重的感覺?不過聽見他師父說明知道沈黎昕在哪兒還不告訴他,也讓他很不爽,生氣的盯著衛長風。

“你別這麽看著我,如果我告訴你,你肯定去找他,到時候他能不能活我不知道,你肯定會死是一定的。”

淩雲霄一頭霧水,“你能不能說清楚?”

“你是淩王的兒子!”

淩雲霄撇嘴,“我知道啊,就是那個造反被殺的淩王麽。”

“我和你外公是好朋友,當時他知道淩王有這份心思,就把四歲的你偷了出來,交給一個酒坊的婆婆養著,拜托我以後收你為徒,我在你身邊守了一年,後來酒婆婆死了,我才出來帶你走。淩王兵敗後,朝廷開始找你,找的最凶的就是你在黎昕那裏兩年,我覺得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就讓你在那裏躲了起來。”

淩雲霄奪過酒壇子喝了一口,忽然笑了起來,拍拍衛長風的肩膀很不正經地說:“你也有這麽聰明的時候!哈哈哈……”衛長風都不知道說他什麽好,怎麽這麽沒心沒肺!“放心吧老頭子,我還是喜歡自由自在的滿天下跑,等你老了再給你端屎端尿伺候你,給你養老送終,你不用擔心我!說說吧,你還知道什麽?”

衛長風剜了他一眼,還端屎端尿,惡不惡心?他喝了口酒,對淩雲霄深深歎了一口氣,“他們應該不是想殺你,而是想要你身上的東西。”

“什麽東西?”

“你還記得你母親臨死前給你的東西嗎?讓你藏起來的東西。”

淩雲霄點頭,當然記得,原來那個東西,就是找來殺身之禍的源頭。

沈黎昕端著盤子豆腐,站在下麵腆著臉看這對師徒,“下來吃飯了!”淩雲霄回神,笑著答應了一聲,好像已經忘了剛才的事情,高高興興的跳下去。衛長風笑了,這小子!心寬點兒也好,心寬了活得自在。

當年沈黎昕的祖宗和淩雲霄的祖宗相約,誰先攻進城誰做皇帝,最後黎昕的祖宗贏了,現在他們家做皇帝的是他哥。淩雲霄祖上世襲異姓王,可惜到了他爹這一輩兒,一個覺得自己的江山上留一隻猛虎不放心,一個覺得憑什麽他們家可以做皇帝?終於淩王造了反,還兵敗了,落得家破人亡。沈黎昕和淩雲霄,確實是一對冤家。可這對冤家現在反而湊一塊兒去了,大瑞皇室能不急麽?

淩雲霄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他現在過著自己最喜歡的日子,幹嗎想那些老一輩子的事情?吃飯的時候淩雲霄不停的誇沈黎昕做飯好吃,誇得沈黎昕都不好意思,最後一碗米飯蹲他身前,“好好吃飯不要說話!”淩雲霄笑著閉嘴。

吃完了飯沈黎昕被淩雲霄給拖走,倆人把從師父那裏打聽到的消息互通了一下,淩雲霄挑著說了一些,最後沈黎昕在心裏不停的揣摩,“你說唐溟澈是我哥的人還是鎮南王的人?”

“說不好,應該是鎮南王那邊兒吧。”

“為什麽?”

“你哥會跟他合作?利用還差不多!那幫死士就是鎮南王的人。”

“你怎麽確定?”

“我把那人的神誌都摧毀了再問的,應該是實話。”

“那鎮南王的人為什麽殺你?”

“你怎麽知道不是唐溟澈想殺我?”

“他殺你幹什麽?再說了他為什麽不自己動手?”

“嘖,我說你怎麽突然變了呢?殺我的理由很簡單啊,他對你求而不得,自然是很我入骨了。執念即是心魔,你就是唐溟澈的心魔。他不親自動手,一是他沒有把握殺了我,再就是他怕你恨他。”

沈黎昕摸了摸淩雲霄的臉,“你是假的吧?你不流氓的時候竟然也會動腦子?”

淩雲霄摟住他開始在**翻滾,“那我就流氓給你看看!”結果被沈黎昕一腳踹下去,“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好了,你先出去,我想沐浴。”

“我幫你!”

“滾!”

“哼哼……”

“你先出去,我一會兒彈琴給你聽……”

“那好吧!”

沈黎昕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趕出去了。等水送進來之後,他利落的關門關窗,完全一副防流氓的架勢。等檢查了門窗都關好之後,沈黎昕拿出他常用的藥粉倒進浴桶裏,試了試水溫之後,脫了衣服把自己泡在水裏。

剛撩了幾下水,就聽頭上一絲的響動,淩雲霄倒掛著房梁上,臉上掛著痞笑,“你倒的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