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七九撩軍夫

番十六 炸藥桶

賀銘章沒從劉場長那裏問出什麽有用的消息來,等劉場長走後,他就把宣傳幹事叫了過來.

“從蓉城過來的知青們到這裏也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他們適應是否良好,和附近的老鄉們關係處得如何,一個一個去走訪太浪費時間了,幹脆搞個活動把人都聚到一起方便問詢。

這事交給你去辦,三天之內給我個滿意的答複。”

宣傳幹事想了想,就提議放電影。

賀銘章大手一揮,同意了。

宣傳幹事就開始去著手準備。

第一場露天電影場地選在麵粉廠後麵的曬壩裏,到了放電影這一天,一吃過晚飯,正是薄暮時分,扶老攜幼的村人,個個笑眯眯的拎著小板凳,從村路的四麵八方匯聚到曬壩裏,攢坐在銀幕兩側,笑語喧然地招呼著,開心絮話著。

最開心的莫過於那些孩子們,像脫韁了的野馬兒似的,呼朋引伴,在人叢裏蹦來蹦去,惹來一通大人們的訓罵,他們卻依舊故我,從這兒竄到那兒,時不時的跑到放映員那邊去東瞅一下,西看一下,七嘴八舌地問著放映員。

“怎麽還沒放啊?”

“還要多久啊?”

放映員從自行車上一趟一趟的搬著東西,有熱心的老鄉想要幫忙,他立馬擺手不讓人碰。

看到孩子們過來,他也一臉戒備,生怕孩子們多手多腳的把東西碰到了。

放置膠片盤的扁扁的鐵盒子上寫著影片的名稱,由於放映次數太多,上麵的字早已模糊不清了。

放映員小心翼翼地把膠片放到放映機架子上架好,慢慢地轉動著調校方向。

拴在兩棵楊樹上的白色熒幕上就慢慢出現了畫像。

孩子們歡呼著跑到自家大人旁邊坐好,興奮地看著熒幕上流動的人像。

白布亮了,出聲了,喧雜聲便瞬忽靜肅下來,村人們都開始聚精會神地盯著白布。

光影裏,人們抬著臉,神情專注地關注劇情,間或漾起一哄愉快的笑聲。

第一場放映的電影是血戰台兒莊。

這是一段以1938年3月16日開始至4月15日結束的戰役為真實背景製作的電影。

由滕縣戰鬥、臨沂附近戰鬥、台兒莊戰鬥和敵軍的潰退,中國軍隊的追擊作戰等部分組成。

在曆時1個月的激戰中,中國軍隊約29萬人參戰,用鮮血築成的勝利裏,無數革命先烈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份勝利來之不易,經曆過,聽說過這次戰役的人們,看到那鮮活的戰爭場麵,都禁不住流下了眼淚。

到了後來取得勝利的時候,全場一片鼓掌叫好聲。

這是一段該被所有人記得的曆史,如同無數次戰役一樣,那些保家衛國的軍人們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換來了勝利,最終我們才贏得了尊重和和平,建立了新中國,過上了好日子。

第二場電影是喜盈門,是個家長裏短的故事,而且是個新片子,才剛拍出來不久,說的是一個我國北方農民家庭中,大兒媳總是計較小家庭的得失,百般算計,後來在大家的幫助下,她終於改正錯誤,一家人重歸於好的故事。

這種故事首重的就是溫情,也極容易打動人心。

畢竟,大家生存的背景都大同小異,遇上的人和事也都有共同性,看這部片子的時候,大多數的人都會會心一笑。

賀銘章坐在人群中,目光一直在知青那邊來回地掃視著。

麵粉廠,棉花廠還有去附近藏民家幫助放牧的知青們都來了,玉山馬場那邊的劉場長也帶了好些男知青過來,男知青們中夾著一個女人,但這個女人卻不是蘇秀秀,而是那個叫王麗的女知青。

賀銘章抿著唇,失望地收回了視線,歎了口氣。

看來,這電影還得繼續放下去。

王麗也看到了賀銘章,她滿臉堆笑地衝著賀銘章直拋媚眼,卻隻看到賀銘章迅速地收回了視線,別開了眼扭頭看著白布發呆,表情似乎有些失落。

王麗看了看圍在自己身邊一路獻殷勤的那些男知青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伸手推開他們,讓人坐遠一點。

“個個身上都一股馬糞味兒,一說要看電影,連臉和手都不洗就跑來了,惡心死人了。”

王麗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用香皂仔細清洗過的手晃了晃。

男知青們訕訕地端著小板凳坐遠了些,開始專心看電影兒。

王麗卻無心看電影,轉著眼四處看麵粉廠那邊。

為了洗幹淨手上的馬糞味,她把從蓉城帶來的小半塊香皂都快洗沒了。看看那些分配到麵粉廠棉花廠幹輕鬆幹淨活的同學們,她的心裏又忌又恨,特別是看到她看不起的羅飄雪依舊是那副幹幹淨淨,白白生生的模樣,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都怪那個蘇秀秀,跟羅飄雪換工種也不跟她換,所以她才會被分到馬場洗馬幹粗活。

這個世界真是不公平!

蘇秀秀這個不要臉的東西,一點也不識抬舉。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她要讓蘇秀秀栽一個大跟頭。

王麗這般想著,臉上就露出了一絲和年齡不相符的猙獰,一個剛要湊上來問她渴不渴的男知青看到了,瞬間就被嚇退了,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電影放到一半的時候,沒有專心看電影的王麗第一個感覺到不對勁,幾滴濕濕的**滴落在她額頭上。

她立馬扯著嗓了喊起來:“下雨啦!”

旁邊的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正在放映的電影,紛紛說:“小雨,怕什麽?這好不容易才看一場電影,機會難得,這點雨就大驚小怪地喊。你不想看,我們還想看呢。”

王麗自覺好心被當成驢肝肺,本來心裏就積著怨,被人一擠兌,聲音瞬間就尖利了起來。

“好心提醒你們你們還不領情,一會兒要是下暴雨把你們衝走你們才會高興!”

“我們可不比你們這裏城裏來的嬌小姐嬌氣,聽說你到馬場的第一天看到馬就被嚇哭了,成天偷奸躲懶,早上嫌起床早,上午嫌太陽大,中午嫌吃得差,下午說沒午覺睡,晚上又嫌收工遲。

從你來了我們馬場,就沒聽你說個好字。

人都說上山下鄉要和老鄉們打成一片,偏生你就跟個公主似的還要人侍候,人家蘇秀秀同樣是從蓉城來的,除了幹場部的活之外,時常還騎著馬來幫這個幫那個,咋沒見像你那麽嬌

氣?”

王麗本就跟個炸藥桶一樣,蘇秀秀三個字就是炸藥桶的引線,一下子就把她點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