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愛戰人生

第三卷_第二十三章 雨中的山寨

敦勇抬頭望望天空,有幾顆星星依舊閃爍。隱匿的光照亮了一片一片大團的雲朵,顏色靡麗閑逸。

“天色有些變了,曉涵,是不是要下雨?”敦勇跟在曉涵後麵,曉涵牽著馬在前麵緩緩地走著,敦勇對於自己就這樣走進皇藏峪去參加反金抗蒙的義軍還有些躊躇,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不對。敦勇知道曆史上蒙古人打到江淮時,在宋金邊界處這一帶是十室九空的。敦勇隱隱地覺得自己應當擔當起讓這裏的百姓少受一些戰爭劫難的使命,但他又感到既成曆史的東西的是不容更改的。也許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將是徒勞的,但他覺得無論如何都要盡一下自己的努力的。走在曉涵的身後,敦勇望著前麵這個令自己魂牽夢縈的女孩子,他很想把自己穿越時空去了八百年後的經曆告訴她,也很想對她說起在八百年後遇到的她的來世,但他知道現在為什麽曉涵都不會相信的。

現在的曉涵一定是義軍的什麽頭領了吧,敦勇從曉涵的語氣中能感覺得到。這就要去曉涵起事的地方,敦勇多少還是有些激動的。以後,也許真的就要與她金戈鐵馬走上戰場,敦勇對未來沒有什麽把握,他相信一句話,叫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敦勇隻想盡人力而為,能不能讓這裏少一些戰火硝煙,他隻是盡力而為。

皇藏峪就在前麵了,峪上的天空是瓦藍的,還有些明亮的發紫,仿佛一個孤獨的畫者,故意勾勒出了那動感十足的邊際。黃藏峪原名黃桑峪,因峪內長滿黃桑樹而得名。漢高祖劉幫稱帝前曾因避秦兵追捕而藏身於此,故改名皇藏峪。漢書地理誌記載:漢高祖微時常隱芒、碭山間,即此山有皇藏峪,漢高祖避難處。皇藏峪為陶墟山係南部的剝蝕低山丘陵,山岩為石灰岩體,有許多天然洞穴及井泉、山石景觀,四周峰巒層疊,澗水淙淙。峪中天然森林數千多畝,在平疇千裏的淮河北地有此高峰幽穀,實為難得,乃是徐淮地區遊人間往之地。皇藏峪古稱黃桑峪,因峪中長滿黃桑而得名。朝峪裏走去,隻見岡巒起伏,林木參天。敦勇望著峪裏的景物,感到這裏真的是藏兵之處。這裏樹木軀幹蒼古成群連片,盤根錯節綠茛如蓋,風吹林濤如海,山澗清泉四出,能聽到流水潺潺。

“這裏也叫龍崗山。”走在前麵的曉涵幽幽地說,“史記記載漢高祖劉邦為避秦兵,隱藏峪中並得仙人指點,後人將黃桑峪易名為皇藏峪,這裏平地兀起,穀幽峽深溢清溪,密林隙中清風出,沁入遊人肺心脾,幾年前我初來這裏時就想在此落腳的,隻是師傅要我隨師姐遠涉大漠去勸阻鐵木真息戰。我知道那個大老粗認定的事情是一定要幹的,勸是勸不住的,隻有進行反抗。”

“你師姐姝仙還留在大漠?”

“我們是有約的,她會很快回來的。”曉涵的心情好象比原來開朗許多,她回頭衝敦勇笑了笑說,“敦勇,你覺得這裏景致是不是挺美的。鷹飛雲霄者,望峰息心。經綸弘業者,窺穀忘返。這裏有瑞雲寺,拔劍泉,美人洞皇藏洞還有仙人床,往前走還有觀景峰洗缽池鎖龍橋天門寺,敦勇,前麵就是拔劍泉了。”

“拔劍泉?”

“是的。”曉涵勒住馬轡,她望一眼天空,天還是灰蒙蒙的。“要下雨?走,我帶你去拔劍泉吧。這裏的人說當年西楚霸王項羽與漢王劉邦大戰彭城,劉邦慘敗,率兵十餘人逃避嶼中。人馬困乏,饑渴難忍之際,漢王怒拔寶劍,**岩上,劍拔泉湧,解除了人困馬乏之急。此時劍泉尤存,隻是壯士一去而不複返了。”

“曉涵,多少年以後,你和我也不存在了,是吧。”

“敦勇,別想那麽多。”曉涵把馬轡遞給敦勇,“快走吧,看來真的要下雨了。到泉邊,咱們要洗下手。”

“洗手?”

“是的,洗一下,才能進山,我來時就是這樣的。”曉涵笑到,“圖個吉利吧。”

“那好吧。”敦勇走到泉邊,看到泉邊有人題詩曰:九死一生帥旗偃,掄劍斬石水衝天。若非造化來相助,豈得麵南坐長安。“曉涵,可能當年這裏真的有一番戰事呢。”

“古人曾見今時月,現在,咱們不會再見到古人了。敦勇,你剛才說,多少年以後,咱們都不在了,是不是你覺得咱們現在活著,就應當幹一番事業?”

“應當不虛度此生吧。”

“嗯,我沒看錯人的

。敦勇,好男兒就應當轟轟烈烈馬革裹屍。敦勇,開始我並不想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告訴你的,後來,得知你有意來江淮的消息,才感覺到你是可以信賴的。這裏連綿幾百裏江山都是義軍的地盤,朝庭早已對這裏失去控製了。敦勇,蒙金戰事一起,正是咱們抵禦外侮盡忠報國的大好時節,到時候,你如果願意隨我斬將搴旗,我就一定會你並肩作戰相隨一生。”

“我相信的。不過,曉涵,有時候一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比如曆史,有些東西不是人力而為的。”敦勇把馬轡搭在馬脖上,蹲下身子邊洗手邊說,“曉涵,你相信今生來世嗎?如果咱們這一生做不了的事情,會不會到下一次再世為人的時候還會記得?”

“不會吧,如果都記得,這天下還不大亂。有些事情是命定的,但要盡我們人力而為,敦勇,你不會也以為蒙古人真的會打進中原統治中原吧。”

“會的。而且,鐵木真一定會把戰火燒到大金國,以後,他的孫子還會統治中原統治天下的。你知道鐵木真已經稱汗了嗎?”

“知道。”

“他號稱成吉思汗,意思是天下最大的汗。”敦勇站起來甩一下手上的說,“天下歸一,不過,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他打下的江山也不會千秋萬代的,隻有93年。”

“你說什麽93年?敦勇,你在金蓮川學了相術?能算出以後蒙古人會統治中原隻能做93年的江山?”曉涵牽起馬轡格格地笑了笑。

“是吧。”敦勇很想對曉涵說起自己穿越到八百年後的事情,他盯著曉涵張了張嘴,還是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曉涵,有些事情隻能你經曆了才會明白的。走吧,天真的要下雨了。”

說話間,大雨傾盆而下,曉涵翻身上馬,一把拉起敦勇,兩個人共乘一馬,向山林密處馳去。

到了曉涵的住處,敦勇一個人呆呆地立在外屋,曉涵在內室被侍女幫著更衣。過了好一陣子,曉涵才走了出來。敦勇覺得有些瑟瑟的抖,曉涵讓侍女出去了,她走過去扯下敦勇身上的濕漉漉的衣服。

“快脫下來洗一下吧,不然會著涼的。”曉涵說著扯下敦勇一件外套扔在椅子上,便格格地笑著向門外走去,快到門口時她回過頭說,“你洗一洗把衣服烘烤幹淨,我出去一下,一會就回來。”

還沒等敦勇說話,曉涵已經邁步出門了。

敦勇把爐火調得旺旺的,他便烘烤衣服便看著屋內的擺設。走到曉涵的書桌旁,他提筆想寫點什麽,卻又感到沒有什麽好寫的。敦勇的思路時常在八百年間的時空中調整著,他現在已經懶得再寫什麽之乎者也,但他又覺得又八百年後的人類思維和語言是很難和曉涵勾通的。曉涵,也許真的是女媧造人的時候用一根紅絲線把他們從中分為兩半,投放到紅塵中去的吧,要不然他怎麽會在俗世中這樣尋尋覓覓,有了前生還要去來世,真的是生生世世要聯係在一起了。茫茫人海,兩顆心的相遇與交融演繹出了許許多多哀怨纏綿的故事,這一生也許注定會為這個女孩子守望著自己的執著。敦勇鋪紙提筆胡亂地寫著:我不知我生命中的你在哪兒,也無從想象你的一切,我不知我將會在何時何地以何種情景與你相遇。我在尋覓你,期待你,對你水一樣的柔情溢滿了我的胸腔,對你的向往是我重重的行囊。今天的我依然象那個負重的知更鳥兒,在荒漠的情感天空中,孤獨而執著的飛著,我想尋覓一個驛站放下行囊歇歇腳,我想找個地方釋放一下我對你的思念,對你的渴望。可是,卻發現我的心門已重鎖。

曉涵來了。

“寫什麽呢?”

“沒。”敦勇放下筆,尷尬地笑了笑,“隻是胡亂的畫了畫。”

“這都是什麽呀,看不懂。”曉涵拿起桌上的紙看了看,“敦勇,萬鬆老先生可好?還有耶律楚材,有聯係吧。”

“是的,他們早些日子是去了魏廟的。”

“這裏不比世外,天天也就是演藝行兵步陣,有時候還要躲起來。”

“躲起來?你不是說朝庭已經失去對這裏的控製了嗎?”

“話是這樣說,我們這裏又不是水泊梁山,有時候宋兵金兵都會來這裏騷擾。”曉涵笑了笑,“不過,這樣也好,正好借機演練一下兵馬。”

“你的家人去了南方哪裏?還好

吧。”

“你不用問了。”曉涵歎道,“完顏小白家去提親以後,家人也就決定歸隱朝野了。真是世事難料,沒想到完顏老丞相會落得如此下場,還有完顏小白,也不知道他這次去行刺明安元帥會有什麽樣的結果。”

“既然你們義軍知道此事,總不會袖手旁觀吧。”

“不會的,我們還有我們要做的事呢。”

“什麽事?”

“我對你說過的,郭仲元已經去了徐州府,決定接受朝庭的招安,這是義軍絕不允許的。仗沒有找幾次,功勞卻被他一人獨占。接受皇封,還不是要把兄弟們帶到蒙金戰事的前線去嗎?”

“你們義軍不就是想著去抵抗成吉思汗的大軍嗎?”

“不,我對你說了,我們是反金抗蒙,現在是不應當被歸順朝庭的。”

“也許你師傅做得對,如果真的能勸阻成吉思汗開戰,豈不是更好?”

“我一直就不相信我師姐能完成這個使命的。鐵木真,那個大老粗,是一個魚死不閉眼,喝死牛血,認準一條道走到底的主兒,他叫什麽?成吉思汗,你說過了,他這個汗是天下最大的汗。既然他要做天下最大的汗,靠三寸不爛之舌豈能說服得了他息戰。我不信。我寧願在這裏舉旗與他決一死戰。”

“曉涵,你真了不起。”敦勇望著曉涵很衝動的樣子,覺得她既可愛又有些可笑。他知道這裏將是蒙金交惡之地,也知道這裏的軍民再抵抗都是徒勞的,但他已經被曉涵毅然決然的神態所感動。敦勇不能把穿越到八百年以後的事情告訴曉涵,他知道就算對她講了她也隻會當一個笑話。

敦勇覺得自己很自己很孤獨,也很寂寞。窗外是一個電閃雷鳴風雨交加的時刻,敦勇多想牽起曉涵的手擁她入懷:不怕,不怕,有我呢!敦勇深情地望著曉涵,捉起曉涵的手。“曉涵,有些話,我覺得應當對你說個清楚。”

“怎麽了?”曉涵掙脫敦勇的手,她倒一杯水遞給敦勇,“喝點水吧,暖和一下。”

“嗯。”敦勇接過茶杯說,“曉涵,我去了咱們的來世,在那裏見到了你。”

敦勇向曉涵說起了自己穿越到八百年以後的事情,曉涵聽後格格地笑個不停。

“敦勇,這怎麽可能?”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的。”敦勇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茶杯說,“曉涵,如果有可能,你也和我一塊去那裏,你就會明白的。”

“哪裏?”

“就是我說的敦勇生活的那個時代。”

“在那個朝代裏,還有你和我?”

“是的,在那裏你叫劉曉涵,我和你已經差不多成為兩個人了。”

“這話是什麽意思?”

“就是我和你兩個人象結了婚一樣。也就是說,兩個人已經成了夫妻。”

“……怎麽會這樣。”曉涵有些顏赧,她垂下頭,麵紅耳赤不敢看敦勇。

窗外的雨水依然下個不休,細雨飄來,如霧,如幛,遠處的山樹,近處的營寨都籠罩在雨中了。敦勇走近窗子,他看到窗外的花卉依然開著,在那種煙雨迷蒙的意境之中,靜靜的濡染著生命的嫣紅。淅淅瀝瀝的雨聲掩過了營寨男人們粗野的囂喧,掠過了山寨裏的浮躁。皇藏峪中的樹林枝葉在雨中顯得是那樣的靜謐而安詳,一滴滴明亮的水滴從寬闊的葉間流下來掛在葉尖,閃閃地發亮,在下一個水滴到來前,驀然投過來驚鴻一瞥,弧光一閃,瞬間從葉尖滴落,一些帶著綠意的霧便在葉間緲緲升起。敦勇看到近窗的那株樹隨風吹過,一轉身,回眸淺笑,長發飄拂,撒落一地明亮的雨珠,一地的詩意落地有聲。敦勇的耳畔似響起歲月流過眉間清朗的笑聲,他閉上眼,那些笑意如匝地的雨花盛開。真是人景相宜水墨淡青,無不是種溫馨,沁入心脾。此時,一對少男少女在雨中的山寨,象是一副世間最美的圖畫。隻要有人用心看,隻要你心神寧靜,眼中看到的人,事和物,哪怕再細小入微,都一樣可以給你美感:或是生命動感的,或是詩情畫意的。雨景相宜,淡墨清。這雨水似墨痕塗上了遠處的山寨,塗上了遠山,塗上了整個皇藏峪的義軍營盤。淡淡的水墨裏,屋頂上細雨箏箏,如歌行板。遠山如畫,近樹雨色新,風景雨來佳。憑欄閑聽風吹雨,有聲詩兒無聲畫,心,便清靜如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