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愛戰人生

第六卷_第二十八章 陰雨連綿

那一晚,王社喝了很多酒,朱雪雯不勸阻他,也不陪他,隻是很優雅地一直呷著一杯紅酒。

“其實,你完全可以做一些更大更多的事情。”

“不做了。”當時,朱雪雯嫣然一笑,“既然找到了你,並且決心嫁給你,我就決定做一輩子平凡而又普通的家庭婦女。”

“大學也不考了?”

“你八九年進修結束,我八九年參加高考,如果我再上幾年大學,那要到什麽時候才能結婚?”

“算命的說我二十三歲結婚。”

“不,到八九年再結婚,那時,你二十五歲。”

“不信命?”

“不信。”

“我是個既現代又很傳統的人,有時候是唯物主義,有時候又唯心得要命。人也許是來源於宇宙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那是一種多麽縹緲的東西呀。伊甸園。諾亞方舟。天地水火風雷山澤。屈原投江蘇武牧羊嶽飛盡忠風波亭李鴻章洋務運動。天堂與地獄同在。上帝與撒旦同席。康德的二律被反。愛因思坦的相對論。高更以野蠻為榮。盧梭吟誦寂寞。金斯博格拚命地嚎叫。梵高恣意地瘋狂。叔本華尋死。培根雪山獨終。理性的非理性的。東方的神神秘秘,西方的形形色色。人的生命是一種載體,對吧。它會消失嗎?塵歸塵,土歸土,生命是一種物質,有物質不滅這個說法,你相信嗎?”

“你喝多了。”

“沒有,我清醒著呢。我們家祖上曾在公元889年被唐昭宗封為雲南懷唐王,在五代十國戰亂時舉家遷移,沒落的王族流離輾轉,於公元963年即宋太祖乾德六年北至山東青州府,後又在明朝遷移江蘇濉寧府。滄海桑田,世事如棋,在大明朝官拜丞相的環四爺因官惹禍,他那一枝大懷唐王的後裔便沿濉河來到徐州府以西的蕭縣。剛到趙莊時,那時,趙莊和張大屯有幾戶大戶人家,先祖便依附在那些大戶人家,落地生根,一百多年過去,現在有時候想,人,有時候真的象莊稼,成熟後被人收割,但來年還會再長出來,一茬又一茬,一如生命的輪回,生生不息。”

“你們大懷堂王傳到你這裏也就五六代人吧。”

“我祖父的祖父從濉寧初來時是一個木匠,他挑著一個木匠挑子,在趙莊南築屋而居,娶了吳集的姚氏,爾後,便在此繁衍生息。到我祖父的父親時,家族裏還是以木匠活養家糊口呢。祖父時家族有了改觀,他叫王存升,是當地的人旺子,也就是現在說的能混黑白兩道的人物。他整日長袍大褂,頭戴禮帽,肩膀上袈著一隻鷹,和當地的一些地方少爺們整日東遊西逛,當地的一些有臉麵的是他的拜把弟兄。”

“你不會看莫言的紅高梁小說看的吧。聽你講這些,感覺象是在看莫言的小說。”朱雪雯當時格格地笑了起來,她說,“你好象說過你爺爺在什麽糖廠幹過,享服退休待遇呢。”

“是的,後來,他進了趙莊西邊的桃園糖廠,那都是解放以後的事了。他說,混了輩子,最大的感觸就是隻有跟著共產黨才能有好日子過,也隻有共產黨才能統治了中國。”

“對的。”

“打淮海戰役那陣子,祖父被征去當挑伕,

趙莊離淮海也就十幾裏路遠,他說,那幾晚,天都是紅色的。炮火連天,殺聲陣陣,那個慘呀,整車整車的人被推進水塘裏,填滿了,蓋上土,用車來回輾軋幾次,血沫子不斷溢出來,還能到有人叫喊,但是,沒有辦法救了。屍橫遍野,到處是死屍,到處是哭爹喊娘的聲音。十萬幾十萬人被擠到一個小小的淮海集鎮,一炮下去就是人頭滾滾血流成河呢。後來,祖父跑了出來。他說,沒有想到國軍號稱八百萬軍隊,被共產黨三年時間就打到一個小島上。”當時,王社還拿出一個小本本給朱雪雯說起了龍城的曆史,龍城故稱蕭國,國都便在落鳳坡,在公元前682年蕭國姓贏,爵號為子。《水經注》上說:縣末蕭叔國,宋附庸,楚滅之。朱雪雯一直笑吟吟地望著邊翻弄日記本邊口若懸河的王社,那一晚,兩個人談得非常盡興,隻是沒有什麽耳鬢廝磨的動作。

“你怎麽了,王社?”李明見王社盯著香爐發呆,他走過去拉一把王社說,“走吧,天又陰了,咱們是去杏花大酒店還是回學校?”

“說好的今天中午在杜杏花村大酒店聚一下的,怎麽了李明,你不會因為蕭莉走了就不想請俺們了?”小明直言不諱地笑到,“男子漢說話要算話的。走,咱們現在就去酒店吧。那裏的生意十分火爆,去晚了坐不上桌的。陳隴,你的那個女戰友解個手怎麽這麽慢?”

“是的,天又陰了,咱們快走吧。走,今天中午我就出一下血,請你們去杏花村好好喝一場。陳隴,要不,咱們一塊找找她去吧。”李明邊說邊拉著王社朝寺門外走去。

曉涵沒有想到會在合肥遇到黑子。

曉涵當時隻是想一個人在寺外隨便走一走,她覺得心煩意亂,不想和幾個人擠進寺內,那裏已經湧進了太多的善男信女,熙熙攘攘,嘰嘰喳喳,她不想湊那個熱鬧。

黑子當時正和章子宜閑散地走著,他看到曉涵時對章子宜低語到,子宜,她就是曉涵,這一次要和她把話說清楚。

曉涵看到用手挽著黑子胳膊的女子朝自己燦然一笑,便大方地走過去和她打招呼。

“我叫曉涵,很高興能見到你和我的丈夫在一起。”曉涵這樣說著的時候緊緊地盯著黑子。

“曉涵,她叫章子宜,是我們在龍城時弄文學社團時認識的。她的詩寫的很好,是廠子裏的廣播員,標準語說得可好了。現在,她是我的秘書。”黑子甩開章子宜的手,他有些尷尬地衝曉涵笑了笑。

“是曉涵?聽說過的。”章子宜表現得很大度,也很隨意,她盡量在曉涵麵前表現出親昵。“你現在雖然不和黑子一塊生活了,但黑子還是常提起你的。”

“喜新不厭舊,黑子還是挺意氣的。”曉涵突然覺得黑子有些可憐,她不忍和他相譏相嘲,隻想把有些話和他當麵說個清楚。她知道黑子是在遊戲生活,麵對真情無可奈何,卻又不得強作笑顏。“黑子,你向往去南方,現在生活得還好吧。”

“很好。看起來你也不錯,正如所願,你當兵了。我也如願以償成為商人,現在,公司在南方,業務做在全國各地,天天象空中飛人一樣到處跑。什麽賺錢幹什麽,挺有意思的。”黑子點燃一支煙深吸一

口說,“計劃內的鋼材千把塊一噸,倒騰出來就翻倍的賺,還有煤炭石油,什麽緊俏倒騰什麽。給你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除了飛機原子彈沒法倒騰,大炮機關槍都被我倒騰到兩伊戰場了。我們公司的名字是中國民間貿易公司,是民間性組織,不怕國際抗議的。這是我的名片,有可能的話你可以去我們公司玩。算了,公司也沒有具體的地點,國內國外,走哪算哪。我的人也是一樣,路死路埋,溝死溝埋,草棵子裏麵死了,打一張蘆席卷起來。”

“你,現在還寫詩嗎?”曉涵麵對誇誇其談的黑子,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沒有想到黑子盡管身心疲憊的樣子,但依然表現得那麽灑脫豪邁。

“會寫的,但現在不會,等我老了再說吧。”黑子彈一下煙灰說,“當初呆在小小的龍城,總以為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總以為自己是那一片最富有的農村青年,現在走出來才知道什麽是天高任鳥飛,才知道什麽是海闊憑魚躍。以前,我真是井底之蛙。曉涵,我們沒有結婚手續,應當說你嫁給我隻是一個形式而已。”

“不要相信那些愛情小說,因為我們是生活在現實中,而不是童話裏,沒有誰會等誰一輩子。愛的感覺總是在一開始覺得很甜蜜,總覺得多一個人陪,多一個人幫你分擔,終於不再孤單了至少有一個人想著你、戀著你,不論做什麽事情,隻要能在一起,就是好的。但是慢慢的隨著彼此的認識愈深,你開始發現了對方的缺點,於是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發生,你開始煩會累甚至想要逃避。曉涵,其實黑子哥這樣說,你應當很明白了,他和你隻是名義上的夫妻,也就是說,從今以後,你們就沒有夫妻的名份了。”章子宜顯得有些興奮,她又重新挽起黑子的胳膊,這一次,黑子沒有甩開她。章子宜談興很濃,她摘下黑子嘴裏的煙抽了一口說,“有人說愛情就像在撿石頭,總想撿到一個適合自己的,但是你又如何知道什麽時候能夠撿到呢。黑子和你結婚以後是甜是酸是苦亦或是辣,滋味隻有他自己知道。”

曉涵沒有料到事情來得如此突兀,她以為也許某年某月和黑子相聚是首浪漫的詩,可以添加任何色彩。那種感情可以是友情,可以是親情,亦可以是愛情或者是曖昧,可以直接,也可以隱藏一切隨心境,隨心緣,眼前,她和黑子邂逅,讓人感動,也讓人心酸。突然之間,她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以前總感覺和黑子的情緣如藍天上漂浮的白雲,漂渺不定,不能左右它的去向。

“咱們走吧,黑子哥。”章子宜這樣對黑子說時,曉涵才如夢方醒,她望一眼黑子,看到的是黑子卑睨和微笑。章子宜把手中的煙蒂朝遠處彈去,那煙蒂劃向一條優美的弧線射進路邊的一個垃圾箱內。“合肥這個破城,總是陰雨連綿的。走,快去駱崗趕飛機,天要下雨了。”

“曉涵,我還要趕飛機呢。”黑子梳理一下紛披的頭發衝曉涵嘿嘿地笑了笑,“我知道你從來沒有愛過我,也從來沒有看起過我。這樣也好,是你激起了我的自尊,也是你教會了我如何生活。但願你也能象我一樣,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望著黑子和章子宜遠去的背影,曉涵惘然若失,她有一種恍然若夢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