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回 恍然離去
第一四二回恍然離去
裴錦天和步飛凰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裴暮雲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
林清雅著急的守候在門口。
“媽，爸的情況很嚴重嗎？”裴錦天著急的問。
“比以前任何一次可能都嚴重。”林清雅欲言又止。
“不是說已經在找合適的心髒移植了嗎？”裴錦天道。
林清雅頓了一下：“醫生說你爸的病情拖的比較嚴重，而且年齡較大，就算是心髒移植的話成功率也很低，所以，你爸爸一直沒同意動手術，他怕進了手術台以後就再也醒不過來。”
裴錦天愣了一下，他本來以為裴暮雲的病情已經得到控製，隻要有合適的器官，即使不能完全醫治好，最起碼能再活個十幾二十年的，裴暮雲也才六十歲左右，離死亡還遠得很，看來還是自己太天真了，現在才體會到那句，子欲孝而親不在的悲哀。
步飛凰心猛然沉了下去，看來有些事情即使逃得了一時，最終卻還是逃不過去，宿命的安排不是人力所能改變的，這就是裴暮雲的命運，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唯有等待手術的結果。
半夜，三個人一直沉默的守在手術室的門口，壓抑的氣氛讓時間仿佛停滯一般的過的很慢，醫生護士匆忙的進進出出，每次門開都讓裴錦天的心一驚，會有奇跡發生嗎？
這一次的時間似乎比任何一次都長，天微明的時候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三個人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
“我們已經盡力了，請節哀。”主刀醫生用疲憊至極的聲音道。
林清雅一下癱坐到地上。
“不可能”裴錦天一把抓住醫生的手臂道，怎麽可能？早上裴暮雲還在家裏笑眯眯的迎接他和步飛凰的呢。
“我們已經給他做了心髒移植，但是，他的身體狀況已經承受不了手術的創傷，所以雖然手術算的上成功，但是……”醫生歉意道。
“錦天，別這樣”步飛凰輕輕拉開裴錦天的手，但是沒有成功，裴錦天的雙手依然死死拽住醫生的白大褂，指關節泛出深深的白色，仿佛溺水的人死命抓住的一根救命草般，他還是不願意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這絕對是一場夢？快點醒來吧
“節哀吧。”醫生用手輕輕拍了拍裴錦天的肩膀，眼中盡是遺憾，這樣的場麵一年要見多少次，這是作為醫生最大的無奈。
裴錦天慢慢鬆開醫生的衣服，眼淚抑製不住的往下掉，頹然的跪在地上，全身抑製不住的抖動著，他現在連麵對裴暮雲的勇氣都沒有，他連他最後死的那一刻都沒有在他身旁，這將成為他一生中永遠無法彌補的巨大遺憾。
“錦天。”林清雅一把抱著裴錦天痛哭起來。
“去見爸爸最後一麵吧。”步飛凰哽咽的說。
裴錦天依然頹廢的坐在地上，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我覺得，或許早上爸爸就是去跟我們告別的。”步飛凰輕聲道。
裴錦天一愣，想起早上發生的事情，當時裴暮雲心情很好，說了很多平常都不會說的話，但是他那時隻是認為他心情比較好的關係，但是現在想想，可能那就是所謂的回光返照，其實他十分明白自己時日無多，但他卻隻字未提，想來他這一生從未把自己的心思露於人前，多少苦痛都一個人沉默咽進肚裏，即使再誤會也不會多解釋一句，連死都不願意讓別人提早察覺。
裴錦天慢慢站在身來，向裏麵走去。
林清雅和步飛凰也跟著後麵慢慢走去。
裴錦天流著淚看著裴暮雲的遺體，出乎他意料的是，透過朦朧的目光依稀覺得裴暮雲的嘴角似乎殘留著一絲微笑，一怔，或許走對於裴暮雲而言反而是種解脫。
輕輕握住那雙還殘留著些許餘溫的蒼老的手，欠你的，或許這輩子都無法還清了，今生一場父子，鬥氣多過溫情，但願來世有緣還能作父子……
步飛凰愣愣的看著裴暮雲的臉，平靜安詳，此生沒有遺憾了吧，該來的還是來了，這是裴暮雲的宿命，那麽她的呢？她還會跟前世一樣嗎？如果死亡無法避免，她寧願小宇不要再來受一次苦，與其依依不舍的離開人世，還不如從未出生過。
接下來的幾日，裴家所有人都為裴暮雲的葬禮而忙碌著，整個裴氏也籠罩著一層悲傷的氣氛，整個裴氏的創始人突然的離世讓所有人都為之歎息，這樣的年齡方是開始享受人生的時刻，裴暮雲為裴氏勞苦一世，值得所有裴氏員工終生敬仰。
秦鳳笙也因此延遲了出國的日期，當他看到裴暮雲的背了他父親名稱二十多年的臉時，心中湧動著歉疚，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親自說一聲謝謝。
秦月瑤決定留在國內，而秦鳳笙等學業完成以後再回來。
“喂？”秦鳳笙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來店裏一趟，我把錢給你。”小璨冷淡的聲音。
秦鳳笙剛想說話，電話已經掛斷了，聽著嘟嘟的回音，苦笑，自己是傷他太深了。
慢慢走進酒吧，秦鳳笙驚愕發現酒吧裏的裝潢又恢複到了最初建吧時候的樣子，滿眼的鳶尾花重新充滿了整個牆壁，所有的一切都恢複了原樣，變得隻有他和小璨。
“這是餘下的款子。”小璨冷淡的把一張存卡放到桌子上。
“你哪來這麽多錢？”秦鳳笙看著裏麵的餘額驚愕道，小璨的收入有限，一下子根本不可能有那麽高的收入。
“這你就不用管了，銀貨兩訖，互不相欠。”小璨冷冷道。
“我是來跟你道別的。”秦鳳笙微微笑了一下，沒有去拿那張卡，他知道這裏麵應該是小璨的全部家當外加一屁股外債。
小璨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又要走了嗎？
“還會回來的。”秦鳳笙輕聲加了一句。
小璨的眼睛瞬間睜大：“你回不回來關我屁事”
秦鳳笙看著小璨怒不可遏的臉，不明所以，不告別是他的錯？來告別又錯了？
一滴淚快速從小璨的大眼睛中滑落在地，小璨快速把臉轉過去，該死什麽時候控製力變得這麽差
秦鳳笙一愣，慢慢從後麵抱住小璨瘦削的身體，像以前經常做的那樣把頭擱在他分明的肩胛骨上，以前的小璨會大叫一聲：“要死啊骨頭壓骨頭會死人的”
但這次，小璨隻是肩膀不住的顫抖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對不起。”秦鳳笙輕聲道。
小璨猛然轉過身來，雙手捧住秦鳳笙的臉，快速印上一個吻。
再見了，隻恨今生難為女兒身，來世常伴在君側。
秦鳳笙略微恍惚的走了出去，心情跟天上的烏雲一般糟糕，那個吻並不讓他感到厭惡。
小璨愣愣的看著那張依然待在原地的銀行卡，苦笑，把它重新放回口袋，抱著一家沒有老板的酒吧還有意義嗎？
葬禮結束後，秦鳳笙帶著珍妮一起登上了回洛杉磯的班機。
步飛凰看著消瘦了一圈的裴錦天，心疼的握住他的手，她明白他一時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但是除了接受還能怎麽辦。
“飛凰，我們把媽接過來住吧。”裴錦天輕聲說。
“好啊。”步飛凰現在任何要求都不會拒絕他。
“謝謝。”裴錦天溫柔的看了步飛凰一眼，他知道她不會拒絕她，裴暮雲走後，林清雅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很多，一個人住在那棟大房子裏，難免睹物思人，所以他決定暫時把她接到新房子來，等過了這陣以後隨她住在這裏還是住回老房子。
“呃…...”步飛凰突然一陣惡心，憑著前世的經驗，她明白這應該是懷孕了。
“怎麽了？”裴錦天緊張的問。
“沒事兒，可能最近有點累了。”步飛凰微笑道，還是等去醫院檢查一下吧，確定了再說，免得他失望。
“嗯，明天我陪你去醫院做個檢查，最近你先別去上班了，好好休息一下。”裴錦天說完幫步飛凰倒了一杯溫熱的水。
步飛凰伸手接過茶杯，卻沒想一恍惚沒有接穩，杯子掉在地上摔的粉碎，水花四濺
裴錦天愣了一下，看著步飛凰瞬間蒼白的臉：“怎麽了？”
“沒什麽。”
“你還是不完全信任我嗎？我希望能幫你分擔所有。”裴錦天輕輕握住步飛凰的手道，最近幾天一直很忙，完全沒有理步飛凰的心情，心頭湧上一絲歉疚。
步飛凰憂鬱了一下道：“我大概是懷孕了，例假也過了半個月了。”其實她明白百分之九十九是懷孕了，沒有做任何措施，她和裴錦天的身體也沒有問題，懷孕是理所當然的事，不過她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你是擔心？”裴錦天沉默了一下，他突然想起那張照片上那個可愛孩子的笑臉，步飛凰可能擔心的是那個孩子。
“嗯，我希望小宇還能重新做我們的孩子，前世虧欠的我希望能全部彌補給他。”步飛凰看著遠方漆黑的夜空道。
“他會聽到我們的呼喚的，放心，我們這麽幸福的家庭，他一定會願意過來投胎的。”裴錦天安慰道，一個素未謀麵的兒子，這樣的感覺很奇怪，他很期待那樣的會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