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水中居(上)
第五十四章 水中居 上
?姬少羽將寧采臣屋裏的幹屍除去了之後，寧采臣還毫無所覺，怡然自得的整理著屋舍。姬少羽隻覺有些好笑，但聽聞到蘭若寺外妖風四起，蘭若寺中屋簷下的風鈴作響，樹影婆娑。姬少羽察覺到正殿中的燕赤霞飛撲而出，也想到了什麽，緊跟著燕赤霞來到一條流水潺潺的瀑布下。果然晚了一步，煉氣化神後期的蜀山弟子夏侯被吸取了精氣神，變成一具幹屍。
“道友！”姬少羽來到燕赤霞的身邊，看著篝火旁，那具衣衫不整，麵貌醜陋的幹屍，喚道。
“別叫我什麽道友，叫我燕赤霞吧。”燕赤霞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人，隨意的說道。
“夏侯師弟，你生前野心那麽大，死了以後不過也是一副臭皮囊，又是何必呢？”燕赤霞蹲下去，將那具幹屍抱起，歎了口氣說道，“畢竟是師兄弟一場，我不會讓你曝屍荒野的。”
姬少羽知道接下來會發什麽，卻沒有提醒燕赤霞，這點小麻煩，燕赤霞還是能解決的。
那具幹屍聞到了活人的味道，頓時活了過來，雙手摟著燕赤霞的脖子，張嘴就要咬下去。燕赤霞一手抵著幹屍的脖子，一邊氣惱的說道，“真是死性不改，死了還想跟我打。”
右手在身側的皮囊中取出一根金針，對著幹屍的額頭就刺了下去，在一團白芒中，幹屍哀嚎著。燕赤霞一掌將幹屍推開，又從身上取出一張紙符，雙手法訣變幻，一簇火苗燃起，燕赤霞口中念著一句咒語，將紙符扔到幹屍身上，瞬間燃起了熊熊大火，幹屍在頃刻間就被燒成了灰燼。
這是蜀山《天師符法》中的“火靈符法”，不過看樣子，燕赤霞還兼修一些佛門法術。難怪會叛出蜀山，這是任何一個玄門和佛門門派都不能容忍的事情。
“在蘭若寺的後麵，有一棵修煉千年的樹妖，有煉神還虛巔峰的修為，手底下養著一幫貌美如花的女鬼，為他勾引過路的男人，方便他吸取精氣。你若是要除去他，就盡早吧，省得有更多無辜的人葬身在他手下。”燕赤霞背過身，對著姬少羽說道。
“那千年樹妖隻是我的目標之一，我現在還不能殺他，我需要他為我引出另一個目標。”姬少羽說道，“你呢？為什麽要躲到這蘭若寺中，甘願與那千年樹妖做鄰居？”姬少羽不確定異空間冥府的位置，劇情隻可以作為參考，但不能盡信。
“我原本是東勝神洲蜀山派往大唐帝國的一名供奉，因看不慣奸臣當道，殺了許多貪官汙吏，被小人嫉恨。在九年前的蠻荒絕域中，又因為一次奇遇，身兼玄門、佛門兩家絕學，迫於無奈，叛出師門。東躲西藏，也看慣了人間世事，決心在這裏隱居。”燕赤霞仰首感慨道，“世俗之中太過複雜，難分是非，在這裏，與妖魔鬼怪在一起，反而黑白分明，清清楚楚……”
“倒是你，年紀輕輕，就身居聖極宗長老之位，一身修為勝過無數人，還擁有古神血脈，真是羨煞旁人！”燕赤霞說到這裏，也不由有些羨慕，但話語中，不無提醒姬少羽要小心遭小人覬覦。
“確實，世俗之人皆以為妖魔鬼怪可怕，其實，最可怕的是人心。有時候，人害人的手段，不知比妖魔鬼怪更殘忍多少倍……”姬少羽頗為讚同的說道。
“那個書生離開了沒？”燕赤霞想起寧采臣問道。
“那書生是儒家弟子，不相信世上有妖魔鬼怪，肯定不會那麽輕易就離開的。”
“那書生是個心性不錯的人，如果死在這裏，太過可惜了。”燕赤霞早年是個嫉惡如仇的人，雖然現在已經不打算理會世間之事，但要他眼睜睜的看著寧采臣死在那些女鬼和千年樹妖的手下，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那就麻煩燕赤霞你照顧他一二，如果你能嚇走他也行，我與舍妹要在這附近調查一下。”這隻是姬少羽的一個借口，要將寧采臣這個包袱甩給燕赤霞。
“也好，明天一早我去嚇他一下，好過他死在那些女鬼和千年樹妖的手裏。”燕赤霞點了點頭，應道。
這時，一陣幽幽的琴聲傳來，曲調如流水潺潺，又如杜鵑輕啼，餘音繚繞，如雲霧般久久不散。
“那些女鬼又出來了……”燕赤霞頗為無奈的說道，忽然，想起了蘭若寺中的寧采臣，“不好，那個書生。”
說著，不等姬少羽反應，立刻向蘭若寺跑回去。其實，燕赤霞也是一個古道熱腸的人，不然也不會對追殺了他七年的夏侯師弟一直手下留情，如此關心一個初次見麵的書生的生死。
姬雨萱有青霜劍在手，還有自己給她的飛雷神苦無，雖然沒有修煉飛雷神第二階段，但在這片樹林之中，姬少羽還是能夠隨心所至的。
姬少羽循著琴聲走去，在蘭若寺的北麵，有十裏平湖，清風徐來，水波粼粼，亭台水榭。經過一對石獅，沿著湖邊的橋廊走上去，有一座輕紗遮掩的八角亭，如碧波煙霞。月華傾瀉，波光瀲灩，反射照在八角亭上，“水中居”三個篆字，清晰可見。
掀起輕紗，隻見一襲梔子花白的衣裙，長袖披帛的女子，撫琴輕唱，嬌顏纖弱，淡雅脫俗，如一闋清婉宋詞。雲堆翠髻，青絲隨風而動，兩彎似蹙非蹙的籠煙眉，一雙似悲似哀的眼眸，腮凝新荔，鼻膩鵝脂，唇綻櫻顆。一根琴弦斷開，女子抬起螓首，見到姬少羽，似羞澀的蘭指輕掩，側目而視。
女子的美，是一種縹緲如夢，如水中月，鏡中花的美，美過夏之荷榴競妍，流火瀲灩；美過冬之寒梅破玉，瑞雪飛瑤。雖然不如墨蘭琳、姬雨萱，但也端莊嫻雅，妍妖幽豔，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絕色美人。
“公子，為何這般看著人家？”聶小倩嬌聲細語，似嗔似喜的說道。
前世的那段淒美故事，記憶猶新，如曆曆在目，姬少羽似是不知道她是女鬼，出聲問道，“聽姑娘的琴聲，似乎有些哀傷，不知是何事，讓姑娘三更半夜，一人在此，弄琴傷懷？”
或許是姬少羽的話，觸動了聶小倩心中的弦。顧影自憐，聶小倩垂首應道，“沒想到公子也是知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