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明

第20回大槐樹

王銘鏘道:“你先把那破被子卷起來,然後再用蘆席把那被子包起來,最後再用繩子捆好。弄好後把被子的一頭澆上些血。”

牢頭聽了王銘鏘的吩咐,一刻也不敢停的動了起來,很快就弄完了,道:“王師爺,這樣就行了?”

“當然不行,你打開發跡,轉過身去。”王銘鏘繼續吩咐道。

牢頭拔下簪子,把頭發放開,側轉了過去。王銘鏘一把抓過了他的頭發,從靴筒裏抽出一把匕首,“唰”的一聲,割掉了他的一大綹頭發。牢頭聽得耳後金風響,以為王銘鏘要對自己不利,忙伸手往後一摸,發現自己的頭發少了不少,忙轉頭問道:“王師爺,你這是何意?”

王銘鏘這時已把匕首重插回了靴筒裏,拿著那綹頭發吩咐道:“把它塞到有血的那頭被子裏。”

牢頭這時也大概明白了王銘鏘的意思,接過頭發,把它塞好了,道:“王師爺,這也瞞不了人的,隻要有人一打開就知道了。”

王銘鏘道:“我自有辦法不讓人打開,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現在去外麵等候關堯明,他來了,直接把他領到這裏來。他要是問為什麽?你就什麽也不要說,隻說是我吩咐的就行了。”

“哎”牢頭答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關堯明是打算子時才動手的,為了穩妥起見,天黑以後就想過來,先探探路子,保障到時候動手萬無一失,剛到就被牢頭拉住了,說是王師爺在裏麵等他呢。他今天下午好象聽王銘鏘說了一嗓子,可能要晚上過來,當時也沒再意,沒想到他真來了。“這事如果有他在,就更好了。”就這樣想著,就同牢頭進了關押胡岩裕的那間牢房。

關堯明看到王銘鏘果然在裏麵,地上還有一個被蘆席卷著的象人一樣的東西,頭發散亂著,還有些血滲了出來。

王銘鏘見關堯明和牢頭進來了,吩咐牢頭道:“你去找輛馬車來,你會趕車吧?”

牢頭忙點頭道:“會!會!”

“那就好,你自己趕著,不要車把式,明白嗎?”王銘鏘道。

“明白!”牢頭道。

“那就快去快回。”王銘鏘道。

牢頭答應一聲,小跑著出去了。

關堯明見牢頭走了才問道:“王師爺,這是怎麽回事?”

王銘鏘也沒有隱瞞關堯明什麽,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把個關堯明也說得瞪大了眼珠子,道:“王師爺,你說那人就平空消失了?這也太……”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怕說多了,以為自己懷疑王銘鏘的話,那就好了。

王銘鏘道:“不光是你,換作是誰也會覺得匪夷所思。這一點也不奇怪,可是這種事情就真實地發生了,現在是怎麽想辦法補救的事,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查。”

關堯明也不是什麽笨人,雖然也有些懷疑這事的真實性,不過可不敢說出來,那樣說不就是懷疑王師爺私放了人犯?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弄不好把自己也搭進去,想明白這一點,就道:“所以師爺就想出了這個妙計?”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那牢頭苦苦哀求於我,我總得想辦法讓他過關吧,現在你也知道了,就看你的意思了?”王銘鏘道。

關堯明心道,“你都讓他過關了,現在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推給我,我又能怎麽辦?我能不同意嗎?我不同意,那不是把你也得罪了,那以後在這知府衙門,我還能有好日子過?”考慮完了,隻能硬頭頭皮點點頭道:“現在也隻能先這樣了,隻要他以後不在出現在這紹興地麵上,想來也不會出什麽事。”

“既然你也同意就這樣了,那你快去把仵作找來,填補一張屍格就是了。”王銘鏘道。“哎”關堯明答應一聲就去了。

不多時,把仵作找了來,吩咐他胡亂地填補了一張撐死的驗屍格,就算交差了。

等牢頭把車趕來,關堯明和牢頭二人把,那具“屍體”搭上了車,拉到一個無人的地方,找了塊大石頭,一起扔進了就近的一處水裏,算了了事。

關堯明當然不會就這樣放過那個牢頭,那牢頭也深明破財免災的道理,答應改天一定登門拜訪才算完了。

王銘鏘見這裏的事情總算處理差不多了,天色也晚了,就回家了。

第二天,方正召見關堯明問道:“昨天吩咐你的事辦得怎樣?”

關堯明也沒有細說,隻是籠統地答道:“大人請放心,那事已經辦好了。”

方正道:“可曾惹起人起疑?”

關堯明道:“並未有任何人起疑,仵作都已驗完了屍,斷定是吃多了撐死的。那死屍已經扔進了江裏。”

方正聽他這樣一說,總算去了塊心病,心中高興道:“你也去帳房領100兩銀子吧。”“多謝大人賞賜!”關堯明說著就要下跪行禮。

方正忙用手相攙,道:“不必行此大禮,這事細論起來,還是你幫了我的大忙呢,應該是我謝你才對。”

“替大人辦事,乃是小人份內的事,怎敢當大人一個謝字”關堯明忙道。

“好了,這裏沒有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方正吩咐道。

“那小人告退!”關堯明說完又施了一禮,退了出來。

方正見一切事情都辦妥當了,心中大為高興,隻等巡撫一來,獻上寶衣,不但能過了這一關,說不定還能升遷呢。方正又哪裏會知道,就是這件事,才為他埋下了禍根,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這裏的一切就先放在這,我們回頭再說胡岩裕,這次又逃到哪裏去了。

胡岩裕按動保命逃生戒,逃出了監牢。這時候天已經大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這回又跑到了哪裏?先四周看了看,發現一處有隱隱約約亮光,就邁步朝亮光的地方走去。

黑燈瞎火地也看不清路麵,正往前走著,突然感覺一腳踏空,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哎呀!”一聲,就摔了個狗吃屎。忙爬起來,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土,猜想應該是踩在了一個坑裏,“他娘的”罵了幾句,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隻得又往前走。

剛往前邁了一步,感覺腿一軟,又差點摔倒,感情是剛才把腳崴了。自己揉了幾下,也沒有好到哪裏去,隻能一瘸一拐地外前走了,這次想快走也走不了。

終於離那亮光越來越近了,原來那是個地裏搭的窩棚。剛剛看清楚那窩棚的輪廓,“汪汪……”幾聲狗叫傳了過來,把胡岩裕可是嚇了一大跳,連忙往後退。

“誰呀?”一個聲音從窩棚裏傳了出來。

“我是過路的。”胡岩裕忙道。

話音剛落,從窩棚裏走出一個小夥子來,上下打量了胡岩裕一番道:“你過路怎麽跑到我這瓜地裏來了?”

“我是天黑迷了路,看到這裏有亮光,就朝亮光的地方走,就找到這了。”胡岩裕解釋道。

小夥子問道:“你是從哪裏來的?”

“我是從遠地方來的,你們這裏是什麽地方?”胡岩裕含混地道。

“我們這個村子大槐樹村。”小夥子答道。

“大槐樹村?沒有聽說過,也不知道這是又跑到哪裏了?還是先問問是哪個省哪個縣吧?”胡岩裕想著,就問道:“這大槐樹村,屬哪個省哪個縣?”

“這你都不知道,看來你還真是從遠地方來了。我們大槐樹村屬山西洪洞縣。”小夥子答道。

“洪洞縣?”胡岩裕有些驚訝地道。

“洪洞縣,你總不會沒有聽說過吧?”小夥子用有些不高興地口吻說道。

“洪洞縣當然聽說過,這麽有名的地方怎麽會沒聽說過呢?”胡岩裕笑了笑道,心道,“這洪洞縣、怕是個中國人都知道。蘇三那一句,‘洪洞縣內無好人’可是讓洪洞縣出了大名了。據說弄得洪洞縣的人出了門,都不敢承認自己的洪洞縣的人。不過也不知道這洪洞縣內是不是真的沒有好人?隻是那蘇三這個時候怕是還沒有出生呢吧,也記不得他是哪個年代的了?”

小夥子聽到洪洞縣很有名,也就高興起來了,道:“你知道我們縣有名就好,這裏離我們村子還是不近的,你如果沒地方去,就先和在這將就一宿,等天亮了再走。”

“那敢情好,那就多謝你了,兄弟。”胡岩裕聽到有地方住了,忙套近乎道。

“那你就跟我進來吧。”小夥子道。

“可是那狗?”胡岩裕有些為難地道。

“沒事有我看著的,別怕。”小夥子道,然後衝著那條狗喊了一聲,“黑子,別亂叫了,趴下。”那條狗好象聽懂了一般,就不叫了,趴了下去。

進了窩棚,二人又盤談了幾句,知道小夥子叫顧龍。一宿無話,第二天,在顧龍的指引下,胡岩裕很順利地進了大槐樹村。

剛剛進村,就聽有人在敲著銅鑼高聲喊道:“全村的鄉親們都聽著,都到村南頭的大槐樹下集合,縣衙門一會兒要來人。”聲音喊了一遍又一遍。整個村子裏的人陸陸續續都向材南頭走去。

胡岩裕見大家都往那裏去,一時也找到地方,也就隨著人流去了。來的人還真不多,黑鴉鴉的,把個不小的空場都快站滿了。

人們剛剛到得差不多了,就聽得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接著是塵土飛揚,不多時一隊官軍就開到了近前,把整個的場地就給圍了起來。

胡岩裕也擠在人群當中,看著眼前的一切,暗道:“難道這些人是來抓自己的?”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