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明

第24回鄭和

這來人是原名馬三寶,因在靖難之變中,馬三寶在河北鄭州為燕王朱棣立下戰功。永樂二年朱棣認為馬姓不能登三寶殿,因此在南京禦書“鄭”字賜馬三寶鄭姓,改名為和,任為內官監太監,官至四品,地位僅次於司禮監。

浙江乃大明的京畿重地,是故朱棣親點了鄭和——這位身邊的親信為浙江巡撫。此時的巡撫和後代的巡撫還是大不相同的,後代的巡撫為他省的行政長官,此時還隻是代天子巡視四方,安撫軍民的臨時差事,是故鄭和雖為內官,亦能有此機會,到了後代那就絕對不可能的。鄭和出了浙江的省城,打算先微服入紹興訪查一番,是故棄了執事,隻帶了兩名錦衣衛輕裝進了紹興城,大隊人馬仍按步就班的慢慢前進。

鄭和進了紹興城剛剛逛了一趟街,忽然感到內急,這可如何是好?那年月又沒有公共廁所,隻得帶人轉到這偏僻的後街來,找了個無人的地方解決了一下。解決完了,也沒有按原路返回,而是繼續往前走,剛好碰到二妞跪在那裏,頭上插著一根草,旁邊破蘆席蓋著她娘的屍首。

這條街上本就沒有什麽人,她的樣子就顯得更加突兀了,鄭和走到近前忍不住就停了下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二妞,心中是暗暗驚訝於她的美貌,心道:“這個小女子生得如此美貌,果然是江浙出美女。若能帶進宮去,獻給當今,自己豈不是更能得到皇上的寵信。一但這小女子得了皇上的寵愛,自己還有可能更進一步。”

鄭和思量完這些,便道:“這位姑娘你可是要自賣自身?”

二妞剛剛一陣哭泣,又在這裏跪了半天兒了,這大腦已經有些昏昏沉沉的了,現在聽到有人打聽,忙抬頭,見眼前站著三個人,氣度不凡。和自己說話的是中間那個白麵無須的人,隻是聽他說話的嗓音有些怪異,現在也沒有時間分辯了,忙道答道:“三位大爺,小女子是賣身葬母,求三位大爺大發慈悲就買了我吧,當牛做馬都行。”

鄭和問道:“姑娘打算賣多少錢?”

二妞道:“隻要有塊地兒,有副棺材能安葬我的娘就行,大爺你就行行好,買了我吧。”說著忙給鄭和等人磕頭。

鄭和用手攔了攔,道:“姑娘勿需行此大禮,這安葬令堂的事就包在我身上,”說著轉頭對身旁的一名錦衣衛道:“你去到附近看看,可有棺材鋪,讓他們送一副上好的棺材來。”“是”那錦衣衛答應一聲,轉身離去了。

鄭和這才又回頭對二妞道:“這位姑娘先請起來吧,等一會兒棺材來了,再擇一風水寶地安葬令堂。”

二妞見事情有了著落,又重重地向鄭和磕了三個頭,口中是連連稱謝,這才站起身來。鄭和剛才隻是看了二妞的麵容,現在見她站起來,身形是不高不矮、體態輕盈,略顯清瘦,暗道一聲,“果然是飛燕一樣的人物。真是不虛此行,意外得才活寶,如能**得當,日後……”想到得意處,不禁露出些許笑意來。

二妞見這個男人不住的打量自己,而且帶著些笑意,不禁有些羞澀,低下來頭,一言不發了。

這時鄭和開言道:“這位姑娘貴姓,芳名怎樣稱呼?”

二妞道:“回大爺的話,小女子姓白,小名二妞。”

鄭和道:“白姑娘可是此地紹興人氏?”

二妞實話實說道:“小女子乃是四明山白水宮的人,也算是紹興府的人。”

鄭和可不知道這白水宮在什麽地方,便又問道:“你家裏還此什麽人?”

二妞道:“我爹前幾年就過世了,還有個弟弟,也走丟了,現在隻剩下我一個人了。”二人正在說話間,那錦衣衛已經把棺材買回來了,隨來的還有幾個專做白事的人,一眾人等七手八腳地把二妞娘入了斂,抬到城外選個地方下葬,這裏就不一一細表了。等把這一切都做完了,天已經黑了。鄭和帶著二妞和兩個錦衣衛住進了紹興最好的店房,休息了一夜不提。二妞明白自己的身份,第二天早早起來,準備到鄭和房間伺候。到了鄭和住的房門前,輕輕敲了敲房門。鄭和還未起床,聽到有人敲門,問道:“誰呀?”

二妞輕柔地答道:“老爺,我是二妞,來伺候老爺的。”

鄭和道:“是白姑娘啊,你先回房去吧,等有事的時候我再叫你。”

“哎!”二妞答應了一聲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等鄭和起了身,帶著二妞他們吃過了早飯。這才領著他們又逛了逛紹興城,順便給二妞買了不少的新衣服。這些衣服非綢既緞,價格昂貴,是二妞這個山妹子想都不敢想的。

二妞也一時也摸不透自己這個主人是做什麽的?買來自己要幹什麽?為什麽要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難道這個人要娶自己當正房夫人?”二妞想著,這臉又紅了。

這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經過鄭和這一打扮,二妞更漂亮了,簡直象個小仙女一樣。鄭和自己身在皇宮大內,美女也是見過不少,這個時候都有點看呆了,心道:“這可真是個人間尤物!”

幾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這些日子,二妞算是過上了神仙般的日子,每天吃得好、喝得好、穿得好、戴得好,什麽事也不用做,而且鄭和對她還非常客氣,從來不用她去伺候,這讓她感覺生活得好象很不真實。

這些日子,鄭和也常把她叫過去,聊一些她過去的事,二妞是有問必答,這個純樸的山裏姑娘還沒有學會說謊,基本都是實話實說。這讓鄭和輕而易舉地對她有了個比較全麵的了解。僅僅是了解這些是不夠的,這可是要送的皇上身邊的人,套用現代的一句話,“這政審工作可是要做細之又細,紮實了還要紮實,不能出半點紕漏,萬萬馬虎不得。”

這天,鄭和正坐在房中喝茶,一名錦衣衛走了進來,行完禮後道:“大人,情況都查清楚了。”

鄭和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探查的情況和白姑娘說的差不多,她果然是白水宮的人,因躲避債務和那裏孫富仁家發生了衝突,這才逃出來的。那孫富仁為此還放火燒了她家的房子。”那錦衣衛道。

“那孫富仁有什麽背景?”鄭和道。

“那孫富仁也沒有什麽大背景,隻是四明山鎮子裏的一個財主之子,這孫家也算是當地一霸,平日裏沒有少幹壞事,隻是和當地知縣有些瓜葛。”那錦衣衛道。

“這種與官府勾結的惡霸,理應立即鏟除,才能平息民憤。當地知縣也要細查一查,如果有問題也一同查了。”鄭和道,心中暗想,“借此機會也算是送給白姑娘的一份人情,將來一但她了寵,……”

“大人說的是。”那錦衣衛道。

鄭和說完,站起身來,走到另一張桌子旁,拿起桌上文房四寶寫了起來,寫完了,又取出一方金印蓋了蓋,這才又走了回來,遞給那錦衣衛道:“你拿我的手劄去紹興府,讓他們連夜派人直接去四明山拿人。”

“是隻能孫富仁一個還是全家都拿了?”那錦衣衛問道。

“先都拿了吧,到時候再分情況處理。這些我在手劄上都寫清楚了,你隻管拿了紹興府去辦就行了。”鄭和道。

“遵命!”那錦衣衛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紹興知府方正自得到巡撫出了省城的消息,早就派人去打探巡撫大人的行程了,可是過了好幾天了,這巡撫的大隊人馬還沒有到紹興。忽然有人來通報說是巡撫派人來下書。方正忙迎出了衙門外,把一名錦衣衛接了進來。

那錦衣衛辦事到是幹淨利落,先和方正說明了來意,又拿出了巡撫大人的手劄。方正看了那手劄上的官防,這可是討好巡撫的大好機會,他哪裏肯錯過,更加不敢怠慢。立刻寫了一道公文,然後吩咐了一幫捕快騎快馬星夜兼程趕往四明山,命令他們到了那裏不用知會縣裏,直接去拿人。

孫富仁一家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被紹興府的捕快拿了個周全,一家老小通通被拿到了紹興,家也被炒了。孫富仁父子因魚肉鄉裏,民憤極大被判了個斬立決,家裏的男人是充軍的充軍、坐牢的坐牢,女的則被罰沒為了官妓。

當鄭和拿著孫富仁的人頭,言道要送給二妞一件禮時,二妞看到那顆血淋淋的人頭,當場差點嚇昏過去,哆哆嗦嗦地道:“老爺你這是何意?”

鄭和道:“這孫富仁罪大惡極已經被我命人斬了。”

二妞瞪大了眼睛看著鄭和道:“老爺你殺了人,那官府要拿你怎麽辦?”

鄭和道:“官府?我就是官府。”之後鄭和這才對她說明了自己的身份。二妞自然是對鄭和千恩萬謝。鄭和見目的已經達到心裏是高興異常,但表麵上還是裝上一裝的。

鄭和在巡視完紹興,又到浙江其他的地麵巡視了一番,這才身帶二寶回來南京交旨去了。至於這兩件寶:一件是方正晉獻的寶衣,一件就是二妞了。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