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明

第40回我們沾親

原來葉希賢道:“陛下也不必高興過早,那胡岩裕雖非刺客,一但他離開此島,回到中原,難保我等君臣的下落不被泄露,到那時麻煩就來了。”

建文帝一想果然大有道理,“此地不同於中原,地域廣大,隨便找個地方就能藏身,這座海上孤島,那就是個大的監牢,無有渡船,想跑都沒地方跑?一但有人知道了,那自己可就……”想到那可怕的後果,不禁又擔憂起來,剛有的一點興奮氣兒也就化為了無有,而且平添了許多煩惱,“有道是,無毒不丈夫。”想著眼中透出一點寒光,道:“那我們何不趁機把他給……”說著比劃了一砍頭的手勢。

“陛下所言極是,不過此事不可操之過急,我等需先探探他的底細,再做打算。”說著把嘴湊到建文帝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建文帝聽了直點頭,臨了道:“就依卿家之言。”

不言建文帝君臣二人在此計議,再說那胡岩裕,出去工夫不大就拎了兩條大魚來,每條足有二斤來重,一手拎著一條,回來見到楊應能正在廂房裏燒火做飯,走了進去道:“楊大人,魚抓來了。”

楊應能性格要豪爽一些,況且已是落難多年,聽著胡岩裕那個“楊大人”的稱呼就覺得有些刺耳了,又見他這麽快就抓了這麽兩條大魚,心裏也是高興非常,當即道:“胡老弟,你也不要叫什麽楊大人了,現在就我這模樣還大人呢?如果不嫌棄,我就托一回大,你就叫我一聲老兄就行了。”

胡岩裕本就生性隨意,聽楊應能如此說,就道:“那楊兄,我也就不客氣了。你先做著,我把魚收拾收拾。”說完走到門外,把魚可了膛,又刮了鱗,又舀了些水衝洗幹淨。這時,楊應能也把飯做好了,把飯盛在一個粗瓷盆裏,又把鍋涮幹淨,才把魚放進鍋裏,放上水又擱了些佐料,蓋上鍋,燒火燉魚。

胡岩裕雖然不討厭建文帝,但和一個皇上在一起,總感覺有些別扭,雖然這是個落難的皇上,自己也沒有把什麽皇上真得當回事。但覺得楊應能性格爽快些,也就沒有急著回正房,看著楊應能把魚下了鍋。道:“楊兄,你們是怎麽到這個島上的?”

“說起這個來可是一言難盡。”楊應能道。

“那你就簡單說說,反正現在也沒有別的事。”胡岩裕道。

“那好吧,既然胡兄弟想聽,那我就說說。”楊應能道。

原來楊應能二人保著這個落難的建文帝,顛沛流離多年,這心中的苦,可以用苦大仇深來形容,但一直無處可以訴說,隻能是兩個人在暗地裏相互傾吐一下,現在可算是找到一個傾訴對象了,便打開了話匣子從頭說了起來。

原來朱元璋在得了天下之後,為了建立萬世基業,竟然開了曆史的倒車,選擇了早就被曆史淘汰掉的分封製,大封自己的兒子到各地做藩王,封國最多時竟達二十多個。

分封製自秦朝以後,就一再被曆史證明是不可行的,漢有七國之亂、晉有八王之亂,但朱元璋一個放牛娃出身的人,根本沒有文化,哪裏懂得這些曆史,隻認為親情血緣最可靠。

這些封國的權力很大,都有自己的軍隊,到了他駕崩的時候,各地藩王已成尾大不掉之勢。而他又抱著嫡長子繼承製的大腿不放,在太子朱標死後,又破天荒地立了朱標之子朱允炆為皇太孫,傳孫不傳子,也算是古今少有了。

朱允炆繼位就是建文帝。繼位之初就發現了分封製的弊病,而銳意削藩。建文帝有兩個大謀士,一個是太常寺卿兼翰林學士黃子澄,一個是兵部尚書齊泰。

當時黃子澄和齊泰的意見發生了分歧,黃子澄主張先削周王,周王是燕王胞弟,先除其羽翼,而齊泰則主張先削燕王,燕王是削藩成功與否的關鍵,隻要燕王一但被削藩,其他諸王都好辦!建文帝采納了黃子澄建議,先削周王,結果是打草驚蛇,這就給燕王敲了警鍾,為他的起兵下定了最後的決心,並贏得了充分的準備時間!

後來在發展就和穀應泰著的《明史紀事本末》中記載的差不多了,建文帝君臣三人總算的從下水道裏逃出了南京城,按照朱元璋密旨中的安排,幾經輾轉從泉州出海到聖火島找張無忌。打算請他出山,幫助自己奪回江山。

楊應能剛剛說到張無忌,胡岩裕未加思索,開口問道:“真有張無忌這個人嗎?”

楊應能道:“胡老弟,你也知道此人?”

胡岩裕當然聽說過,還看過金庸大俠的小說呢,怎麽可能不知道張無忌這個人呢?隻不過一直以為那是金大俠筆下的虛幻人物,沒有想到曆史上還真有其人,乃道:“隻是聽人說起過,從未見過此人。此人真如傳說中的那般厲害嗎?”

楊應能道:“此人武藝深不可測,我們和他交過手的。”說著神情暗淡下來。

胡岩裕看他的表情就能猜到個大概,也就沒好意思追問,那樣就太不厚道了,心中對張無忌這個人就多了幾分忌憚,存下了一個能不為敵最好的念頭在心裏頭。

張無忌初見建文帝三人時還算是客氣,招待也算周到,僅僅是把他們圈在一個獨立的院落中,隻是不讓他們隨意出去罷了,算是把他們軟禁了起來。

等過了些時日,張無忌把消息打探清楚了,這幾個人的身份也證實了,對建文帝就不那麽客氣了,而是要殺要剮起來。

楊應能和葉希賢二人就同張無忌動了手,等動起手來方才知道,二人的實力和他比起來那是相差了十萬八千裏,不到十個照麵,就被張無忌打得受了傷,這還是張無忌手下留情,未下殺手,否則怕是二人就死在張無忌的掌下了。

張無忌打敗楊應能和葉希賢二人突然又改變了主意,不想立刻殺了建文帝了,而是怕人把他們三個放逐到了這個島上,也不用人看管,隻是時不長的派人來查看查看。

建文帝三人雖然知道朱棣改了年號叫永樂,但他們一直以正統自居,豈肯用那匪號,現在身處孤島,就一直延用建文的年號至今。這就是方才胡岩裕一問年號,建文帝脫口而出的原因,那葉希賢自是不敢違抗聖命,想用甲子記年打個馬虎眼,可是還是慢了半拍。

當然這些,有的是楊應能講明的,有些是胡岩裕通過前後邏輯推理出來的,雖不十分準確亦相去不遠。

故事講到這裏也差不多了,胡岩裕便道:“楊兄,快看看魚是不是該熟了?”

楊應能光顧講得起勁了,差點把正事給忘了,忙掀開鍋蓋,拿了雙筷子紮了紮,又夾了一點點嚐了嚐道:“魚已經熟了。我們還是先去吃飯吧,想來胡老弟也餓壞了吧?”

胡岩裕摸了摸肚子道:“你這不說還不覺得,你這一說就覺得更餓了。那我們就快點。”

說完二人把魚盛到另一個粗瓷盆裏,一人端飯,一人端魚,又拿了幾雙筷子,才回到了正房。把魚、飯擺在那張破方桌上,又拿了幾個大黑碗放上。

建文帝看到魚兩眼放出了貓一樣的光芒,哪裏還顧及什麽皇家形象,抓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就放到了嘴裏,剛出鍋的魚還是很燙的,燙得建文帝張著大嘴直吸溜,就差大喊一聲“燙死朕也了!”。

葉希賢見建文帝開吃了,就用一個大黑碗盛了一碗飯,放到他麵前道:“陛下,請用膳。”這時候的建文帝,正被燙得張著大嘴吸溜不已,哪裏還顧得上說話,嘴裏隻發出了含糊不清的“啊……嗚”之聲。

胡岩裕看到建文帝的樣子差點沒有笑出聲來,忙掩飾地說道:“楊兄、葉兄二位,請一起吃吧。”

楊應能和葉希賢異口同聲,道:“我等做臣子的,怎能與皇上一起用膳?這與禮不合。胡老弟早就餓了,你先吃吧!”

胡岩裕心裏大大鄙視了楊應能、葉希賢二人一下,也就不再多說什麽,隻是用眼看了看建文帝。這時建文帝好不容易把那塊魚肉咽了下去,緩過神來,見胡岩裕看著自己,揮了揮手中的筷子道:“二位卿家,也一起用膳吧。”

楊應能和葉希賢應聲道:“謝主隆恩!”也就圍坐了上來,小心翼翼的吃了起來。胡岩裕心道:“這還真是他娘的,倒驢不倒架,都混成這模樣了,還陛下、卿家、用膳呢?”又是鄙視了一大陣。

建文帝吃了幾口魚,總算是恢複了點形象,開口道:“胡義士,仙鄉何處?”

胡岩裕聽到建文帝問自己是哪裏人,心中立刻生出一個壞主意來,心道:“據傳說,當年朱元璋做了皇帝,為了彰顯自己的高貴,竟然恬不知恥的認朱熹做自己的祖宗,而把自己的真祖宗扔到了一旁,我現在到是要問問,是不是真有其事?如果真是這麽回事,那我可就要戲戲這個落難天子了。”打定主意,不答反問道:“聽說,皇上是朱熹老夫子的後人?”

建文帝聽胡岩裕問起自己的祖宗來,不免又有些得意地道:“胡義士所言不差,朕乃朱老夫子嫡傳第九代玄孫。”

胡岩裕做恍然大悟狀,心中壞壞地一笑道:“那如此說來,我和皇上你細論起來可能還沾點遠親呢?”

這下建文帝可就大惑不解了,忙問道:“此話怎講?”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