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明

第50回天一賭坊

胡岩裕又拐了一個彎走了不遠,果然如店小二所說那樣,好氣派的房子!門闊有七間大小、有三丈高,分兩層,一色的青磚到頂,起脊飛簷,上麵鋪的竟然是綠色琉璃瓦,在日光下反射著綠色的光芒,正中一塊匾額,上書“天一坊”三個鎦金的大字,門前是七磴青條石的台階,門口站著兩個夥計模樣的人,但穿的可不是布衣,而是青緞子的褲褂,年紀在二十多歲。

胡岩裕老遠就聽到從裏麵傳出的吆五喝六的聲音。他邁步上了石階,一個夥計笑著迎了上來,道:“這位爺,準備來我們這玩一手?你裏麵請!”說著向胡岩裕做了個請的手勢。

胡岩裕點了點頭,邊邁步往裏走邊道:“這裏都是什麽規矩?”

那夥計道:“這位爺,聽你口意好象不是本地人吧?你是頭一次來我們天一坊吧?”

胡岩裕點點頭道:“不錯!我不是本地人,頭一次來貴地。”

那夥計道:“那小的就把我們的規矩給你老說說,來我們這裏玩,需要先換籌碼。籌碼大小不等,最小的10文,最大的100串錢。我們這裏可不收寶鈔。如果你帶的是銀票,我們這裏隻收寶豐錢莊的,其他小錢莊的可不收;當然金子、銀子,珠寶首飾也是沒有問題的,不過這價格需要當麵商量才行。”

胡岩裕問道:“銀子怎麽兌?”

那夥計道:“銀子是一兩兌換2串錢,這個價錢很公道吧。”

胡岩裕可不想一會兒帶一大堆銅錢回去,便問道:“可以帶走銀子嗎?”

那夥計道:“當然可以,價錢是一樣的。當然如果你贏得多,嫌現銀帶著不方便,也可以給你寶豐錢莊的銀票。不過你老也知道的,這銅錢換銀子是要收點……”

沒等那夥計說完,胡岩裕打斷了他的話道:“收多少?”

“不多,1分。”那夥計道。

原來在明代此時,銀子還不是主要流通貨幣,市麵上用的多是銅錢和大明寶鈔,但隨著朝廷無限製地發行大明寶鈔,造成其幣值大幅貶值,到了此時雖不能說淡出市場,但肯要那東西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正因為如此,銅錢換銀子都是要收點手續費的,多少不一定,最高有的能到5分,最低到8厘,所以說天一賭坊收1分,還算是公道。

胡岩裕把規矩問清楚了,拿出了那個錢袋,遞給那夥計道:“那就麻煩你幫我換成籌碼,都要1串的。”

“好了!”那夥計答應一聲,接過錢,快步走了。工夫不大,拿著籌碼回來,道:“爺,你這是15串,給你。”說著把籌碼遞給了胡岩裕,“祝你老發財!”

胡岩裕接過籌碼,道:“借你吉言!你先忙去吧。”

那夥計答應一聲走了。

胡岩裕對賭博之道,雖然會一些但也不精通。他先到各處轉了轉,對那推牌九的,打麻將的,拱牛的等等,還有一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賭法。不過他對這些都不太感興趣,就走到了賭骰子的桌子旁。

賭骰子、胡岩裕隻在小說和影視劇中見過,實際中並沒有玩過。在他生活的那個時代,這種賭博方式基本被淘汰了,除麻將外,多數以紙牌為主。

胡岩裕的視力雖然很好,但可沒有透視的能力,看不透裏麵的骰子點數。他先看了幾局,用足耳力仔細聽裏麵骰子聲音的變化,來判斷骰子點數的大小,幾局下來已經聽了個**不離十了,感覺可以出手了。

胡岩裕判斷這局應該出小,為了穩妥起見,他隻下了一個籌碼,隨著寶官一聲“買定離手,還有下的沒有?”“開嘍!”果然是小。寶官又高喊一聲:“2、2、3,小!吃大賠小!”贏了高興大聲吆嗬,更多輸了大聲罵骰子。胡岩裕贏了一個籌碼。

下一局接著就開始了,胡岩裕這次下了兩個籌碼,隨著“開嘍!”一聲高喊,胡岩裕又贏了,這樣兩個就變成了四個。胡岩裕每次贏了也不往回拿,都是翻倍著往押,又是三局下來,等他把32個籌碼一次押上是時候,旁邊過來一個夥計道:“這位爺,對不住你了,這張台子最大隻能下20串,你如果想玩大的可以去樓上,那裏沒有限製。”

胡岩裕剛剛把這裏是骰子聲音聽熟了,可不希望換個台子再聽,就收回來12個籌碼,道:“那就先押20吧。”接著又是幾局下來,胡岩裕已經贏了上百個籌碼了,覺得這個台子不能再玩下去,再玩一是羸不了多少錢,再就是引人注意了,已經有不少人開始跟著他下了,都快成一邊倒了。

胡岩裕收拾了一下籌碼,叫了一聲:“夥計!”

一個夥計立刻快步走了過來,道:“這位爺,你有什麽吩咐?”

“樓上怎麽走?”胡岩裕問道。

“這位爺,你跟我來。”夥計說完在前麵引路往樓上走。

到了樓上,夥計道:“爺想玩點什麽?”

“還是玩骰子吧。”胡岩裕道。

“爺今天好運氣啊!呆會兒你一定能發大財!”夥計道。

“那就借你吉言吧。”胡岩裕說著把一個籌碼遞給了夥計,“這個是賞你跑腿的。”

“多謝爺的賞賜!”夥計邊謝邊把胡岩裕帶的台子旁,道了聲別下去。

胡岩裕一看這裏就跟樓下大不相同,樓下是三教九流,什麽樣的人,什麽打扮的都有,到這裏的基本是非綢即緞了,就連那吆嗬的聲音都比下麵顯得斯文多了。雖然也有漫罵聲,但少了很多,不再成片,而是變成了星星點點了。

胡岩裕這次上來,沒有先聽幾局,他怕那樣太引人注意了,打算先小押幾下試試再說。按習慣拿了個一串錢的籌碼押了上去,剛要離手,一個夥計走了過來道:“這位爺,這個台子的規矩你老可能不知道,這最少下10串錢,多者不限。”

胡岩裕知道自己露了怯,不好意思地衝那夥計笑了笑,又加了幾個籌碼。隨著一聲開,10個籌碼被收走了。接下來的幾局,胡岩裕開始注意力集中了,他發現這裏的骰子聲音和樓下大不相同。樓下的骰子聲音比較好辨別,這裏的就難辨別多了。這幾局胡岩裕有輸有嬴,總的說是輸多贏少,很快那100多個籌碼就下去了一多半。可是他還是沒有聽出個所以然來,這讓他不由大為著急,頭上的汗都冒了出來。

“難道我的耳朵失靈了?連這麽個破骰子都聽不出來?”胡岩裕心中大罵著,可是越是急,就越不能集中精神,心神大亂之下就更聽出來了,很快從樓下帶來的籌碼就快見底了。

胡岩裕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不但贏不到錢,怕是連自己不本金都會輸光了。他點了點自己麵前的籌碼,算上自己剛剛換的那15串錢,隻有23串錢的了。胡岩裕決定先放一放,穩定穩定心神,詢問了一下夥計,去了廁所。

胡岩裕邊撒著尿邊回想著剛才台子上是一切,那聲音怎麽聽,也不象是隻有三粒骰子的聲音?“難道這個骰子盅裏有什麽古怪不成?”胡岩裕想到這裏,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胡岩裕解完手,決定回去還是先去樓下再贏些本金,然後再去樓上。回到樓下的台子上,那個帶他上樓的夥計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就知道怎麽一回事了,心裏暗樂了一陣子,也沒有上來和他打招呼。

胡岩裕在樓下還是能大殺四方的,每次20串錢的籌碼,幾局下來,數了數麵前,又有了140多串錢的籌碼了。他收了籌碼,又回到樓上。他這一來一回,輸贏得如此反常,不免就引起了賭場裏麵夥計的注意。

胡岩裕這次回到樓上,心再不象剛來的時候那樣浮躁了。剛來是時候在樓下初戰得手,不免洋洋得意,心驕氣燥,大有我就是賭神的感覺。雖然他麵上沒有帶出什麽來,但心裏確實是這麽想的。等到在樓上被殺的丟盔卸甲大敗的時候,哪裏還沉得住氣?幸好他比場上這些人多了幾百年知識,又看過大量的賭博方麵的影視作品,這心智還不至於混亂,能夠及時收手,明白此時最需要的是冷靜,能果斷離場到廁所去清醒一下,這才不至於敗得一塌糊塗。

大概很多沒有賭博過的人都不會理解的,多數賭徒都是這樣,越輸越不服輸,好象瘋了一樣,明知道不會贏,也不肯收手,總以為幸運之神下一次就會照耀到我的頭上,直到輸得傾家蕩產,債台高築,已是悔之晚已。所以奉勸諸位,遠離賭博為上。

經過一次失敗,胡岩裕心智清明,這聽力在不知不覺中又上了一層樓。第一局,他還是試探性地下了10串錢的籌碼,結果是錯了,被收走了。第二局,還是如此,又輸了10串錢的籌碼。通過這兩局的輸,他感覺聽明白了這個骰子盅裏的秘密。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