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明

第61回賣入青樓

“一切全憑恩公做主!”宋姑娘聲音有些沙啞地道。

“那姑娘可認識去崔家莊的路?”胡岩裕道。

宋姑娘的粉臉微微一紅道:“小女子從未出過遠門,哪裏知曉?”

“這下到好,仨人誰也不認識路,這還好辦,可眼下隻有兩匹馬,三個人就有些難辦了。況且看這小姑娘肯定也不會騎馬,看來這下有罪受了。”胡岩裕想到這裏,乃道:“既然如此,那就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說著扭頭對胡傳魁道,“你去馬棚牽馬,”又調頭對宋姑娘“你快點收拾一下,我們在外麵等你。”吩咐完,也不等他們搭話,邁步走了出去。

等胡傳魁把馬牽來,又等了好大一個工夫,那宋姑娘總算是拎著兩個大包出來了。胡傳魁眼尖手快,忙跑上前幫忙拿東西。先找了個板凳,把姑娘扶上了馬,再把兩個大包袱也搭在馬背上。這宋姑娘第一次騎馬,自然是顫顫驚驚地,不要說抖韁繩快跑了,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了,隻能由人牽著馬慢慢往前走。這牽馬的光榮任務,當然不能由胡岩裕這位爺來承當,隻能委屈胡傳魁這個跟班了。

三人二馬總算出了客棧,用把大鎖把客棧的大門鎖好。這時天已經大亮了,好在路上還沒有什麽人,胡傳魁道:“爺,我們往哪走?”

胡岩裕想了想道:“先回上虞縣城,等路上有人了再打聽路。”

“好了。”胡傳魁答應一聲。

這下可是比來的時候不知要慢了多少,由於出來的太早,這一路上也沒有碰到人,總算碰到了個人,一打聽竟然也不認識路。無奈隻能繼續往前走,總算是打聽到一個認識路的,這才弄明白,原來

走錯了路。隻得調了個方向往南走,這來回一折騰,走得又慢,直到天黑也沒走出多少有效的路程來。三個人找了家客棧,如何吃飯,如何休息,不提。日複一日,總算是到了那個崔家莊。胡岩裕問道:“宋姑娘,這裏就是崔家莊了,你那婆家叫什麽?”

提到婆家二字,這宋姑娘的臉還是有些泛紅,低低地聲音道:“他家姓陰,他爹叫陰隼,他叫陰辰。”

胡岩裕轉頭對胡傳魁道:“去打聽一下。”

胡傳魁把馬韁遞到了宋姑娘手裏,找人打聽去了。工夫不大,回來了,道:“爺,打聽清楚了,他們說這陰家是這裏數一數二的人家,”還要再誇下去,被胡岩裕打斷了,“你哪裏來這麽多費話?隻管前麵帶路走就是了。”

“也不知道爺最近是怎麽了,火氣這麽大,動不動就發火。”胡傳魁嘀咕了一聲,拉過宋姑娘騎的那匹馬,往前走了。

胡傳魁嘀咕的聲音很小,但怎麽可能逃得過他的耳朵?“是啊?我這是怎麽了?為什麽要發火呢?”胡岩裕在心裏暗暗問著自己,“難道說聽到這小妞嫁了個好人家,這心裏有些氣不忿?還是有些舍不得?”

胡岩裕就這樣胡思亂想著,任由自己的馬跟著宋姑娘騎的馬往前走,突然胡傳魁道:“爺,到了,這就陰家了。”說著,指了指一個黑漆廣亮的大門。

“你又鬼叫什麽?到了還不快點去叫門?就知道整天鬼叫。”胡岩裕沒好氣地道。

“這又是我不對?誰知道這是又犯什麽毛病了?”胡傳魁心中暗暗嘀咕,可沒有敢還嘴,忙去叫門。

思緒被打斷了,胡岩裕也覺得自己不該無緣無故地發火,這才有心情打量了一下這個陰家,見臨街的大門,周圍砌著兩米多高的院牆,往院子裏一望,有好幾重院落,俱是青堂瓦舍,不由得在心中暗暗點了點頭,“看來這還真是個殷實人家。”

就在這時,門聲響亮,從大門中走出一個老家人來。胡傳魁和那老家人,說了幾句,那老家人聽了連連點頭,轉身急步進去報信去了。

工夫不大,從裏麵出來了四個人,最前麵的是剛才進去的老家人,後麵是一對中年夫婦,再後麵跟著一個丫環。胡岩裕這才下了馬。

那丫環緊走了幾步,搶到前麵,把宋姑娘攙下來馬來,帶到那中年夫婦跟前。那中年婦人道:“你就是宋家的蘭兒?我就是陰辰的娘,你就叫我伯母吧。”

宋姑娘忙施一禮輕聲道:“見過陰伯母。”

陰夫人笑道:“快別多禮了,有什麽話,我們進去再說,不要老是站在這大街上,象個什麽樣子。”說完,那丫環接過了宋蘭兒的包袱,跟著一起進了大門。

陰隼走到胡岩裕前,雙手一抱拳道:“這位兄台不知怎麽稱呼?”

胡岩裕還禮道:“在下胡岩裕,這位想必就是陰員外了?”

“這員外可是敢當。多謝兄台高義護送我那侄女前來,快請到裏麵喝杯茶吧。”陰隼又是拱了拱手,作了個請的姿式道。

“能把宋姑娘平安送到這裏,也算是完成了宋老板之托。這茶,就免了吧,我們還要趕路,下次有機會再來討擾陰員外。”胡岩裕說完拉馬,就要走。

陰隼忙用手相攔道:“兄台這如何使得?就算兄台再有什麽急事,也要喝一杯再走不遲。”

“陰員外,我們確實還有急事,員外的好意,我們就心領了,下次,下次有機會一定喝上一杯。”胡岩裕道。

“既然兄台真有急事,那我也就不攔你的了,”陰隼說著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道:“這幾兩銀子,不成敬意,就留給兄台買壺酒喝吧。這你可一定要收下,不收就是嫌少了?”

胡岩裕見陰隼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不好不收了,吩咐道:“傳魁,把銀子收了,多謝謝陰員外!”

胡傳魁從陰隼手中接過銀子,道:“多謝陰員外!”

胡岩裕衝著陰隼一拱手,道:“陰員外,多謝了!告辭了!”說完飛身上了馬。胡傳魁也忙上了馬。

陰隼也是一抱拳,胡岩裕帶著胡傳魁已是打馬揚鞭而去。

陰隼看著胡岩裕遠去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扭頭對那老家人道:“回去!”說完,轉身進了大門。

宋蘭兒在陰夫人和丫環的陪同下去了後院,安排人帶她梳洗、更衣、用餐等等,把這些都安排妥當了,陰夫人這才回到花廳。

陰隼正在花廳裏踱步呢,見陰夫人進來就急道:“你說這可怎麽辦?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這誰說不是呢?這都斷了十好幾年的音信了,怎麽她突然就來了呢?”陰夫人道。

“那你道是說說,有什麽辦法?”陰隼道。

“我一個婦道人家,能有什麽主意?要說這事就怪你。”陰夫人說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陰隼往前急走了幾步,走到陰夫人跟前,用右手的手背拍打著自己左手的手掌道:“你說說,這怎麽又怪我了?”

“要不是你當初多嘴定了這門娃娃親,能有今天嗎?”陰夫人埋怨道。

“這事當初你也是點頭同意了的,現在怎麽就成了我一個人的錯了?”陰隼辯解道。

“反正這事當初是你出的主意,現在不怪你怪誰?”陰夫人道。

“當初,我這也不是怕,這兒子娶不上媳婦不是嗎?”陰隼道。

正在這時,門簾一響,進來了一個俊美的年輕人,年紀大概有二十來歲,一進門就喊道:“爹、媽,宋家那個柴火妞來了?我可跟你們說好了,這我可不要。”

“小祖宗,你喊什麽?生怕人家聽不到啊?”陰夫人壓低聲音嗬道。

“反正我不管,讓我堂堂一名舉人去娶個柴火妞就是不行。”陰辰道。

“滾!這事輪不到你說話。”陰隼低嗬道。

“滾就滾!”陰辰轉身氣鼓鼓地挑簾出去了。

“你光嚇唬兒子有什麽用?你到是快想想辦法呀,這高大人家的親事,我們可也是答應了的,這要是讓高大人知道,還了得嗎?”陰夫人急道。

“你先不要亂叫了,總得容我想想辦法吧。總不能弄點毒藥把宋家那妞藥死吧?”陰隼也急道。“我看這到是個辦法。”陰夫人眼露凶光地道。

“什麽辦法?”陰隼不解地道。

“這不是剛才說的,把宋家那妞藥死?”陰夫人道。

“你簡直是胡鬧!殺人這麽大的事豈是隨隨便便就能幹的?那弄不好是要掉腦袋的?”陰隼急道。“那還不是剛才你說的?既然這也不行,總不能讓她給兒子做小吧?”陰夫人道。

“這個……”陰隼想了想道“恐怕也不行,就算是她肯,人家高小姐還不一定肯呢?”

“這也不成,那也不行,難道象東西一樣把她賣了?”陰夫人氣急地道。

一句話點了夢中人,陰隼忙道:“你等等,你剛才說什麽?”

“我剛才沒說什麽呀?我就說把她賣了。”陰夫人道。

“對!對!對!就是這句,對了,我們就把她賣了。”陰隼興奮地道。

“還真把她賣了?那把她賣哪?”陰夫人道。

“就把她賣入青樓。”陰隼惡狠狠地道。

“為什麽要賣哪裏?就算是把她賣了,也應該賣個好點的人家才是。”陰夫人有些不忍地道。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