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明

第62回借酒澆愁

“你懂個什麽?如果把她賣給平常人家,一來,一時很難找到合適的人家;這二來,如果一個看守不嚴讓她跑回來了,那麻煩可就大了。賣入青樓就大不一樣了,到了那裏,想跑,門都沒有?”陰隼陰森森地道。

“這是不是有點太……”陰夫人有些不忍心地道。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得什麽?這事就這樣了。”陰隼毅然決然地道。

“那我們把她賣哪去呢?”陰夫人問道。

“當然是越遠越好。有了,過幾天我要陪著兒子一同進京辦事,到時候把她一塊帶上。到了京城把她一賣,可說是神不知、鬼不覺。如果有人問起來,就說在路上走丟了。上哪找去?”陰隼得意地笑了笑道。

陰夫人聽了丈夫的主意,也覺得很妥當,也是會心的笑了笑。這下好了,這個麻煩總算是有法子處理了。看看時候也差不多了,便道:“我也該去後院看看了,不要讓如起疑了才好。”

“你說的有道理,快去吧。這幾天派人把她看緊點,不要讓她隨意走動,也不要更多的人接觸她。”陰隼囑咐道。

“是了,我的員外爺。”陰夫人答應一聲,腳步輕快地回後院去了。

不言陰隼一家怎樣設計,要把可憐的宋蘭兒賣入青樓。我們回頭再說胡岩裕和胡傳魁二人,打馬離了崔家莊。一路之上,曉行夜宿,非隻一日,進了紹興城,這座讓胡岩裕畢生難忘的地方。

胡岩裕二人先到了他和二妞住過的客棧。等他們打馬到了那裏一看,原來的客棧早已不在了,這裏已變成了一片歌舞場。

胡岩裕把馬韁繩扔給胡傳魁道:“你在外邊等著,我去去就來。”

胡傳魁想要開口阻攔,可一看胡岩裕那眼神,立刻把想說的話,都咽了回來,點頭答應了一聲,就沒再言語。

胡岩裕一進大門,老鴇就笑著迎了上來道:“大爺,你是第一次來我們這吧!”

胡岩裕點了點頭,並未停留徑直往裏走。老鴇緊跟幾步笑道:“那大爺在這裏有沒有相熟的姑娘?”胡岩裕搖了搖頭,仍未說話,已經進了大廳,隨便找了個座位一屁股坐了下去。那老鴇忙跟了過來笑道:“那要不,我給大爺介紹幾個我們這裏的頭牌姑娘?”

胡岩裕這才開口道:“我到你們這,不是來找姑娘的,是想跟你打聽點事。”

老鴇剛才還笑得象花一樣的臉,立刻就沉了下來道:“我說這位爺,我們這是爺們來尋開心的地方,想打聽事,我們可不知道,你還是到請別的地方去打聽吧。”

胡岩裕這下到是笑了,道:“我看未必吧?”說著伸手出懷裏掏出一串錢,扔在桌子上,“現在還用去別的地方打聽嗎?”

老鴇一見錢立刻又把笑臉堆了下來。要知道象她們這種不上擋次的窯子,接個客也就是能掙一串就不錯,有的還掙不到呢。她見胡岩裕出手大方,哪能不盡力巴結?那笑容比剛才還要燦爛三分,伸手就把錢抓在了手裏道:“大爺,想問什麽事盡管說,這紹興城裏沒有我不知道。”

胡岩裕看著她點了點頭,道:“我記得這裏原來是家客棧的,什麽時候改成青樓了?”

“看來大爺你是多日不來我們紹興城了,這裏的老板在兩年前犯了事,被官府查了,這地方也就充了公。後來你也知道的了,就落在小婦人我的手裏,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老鴇輕描淡寫地說道。這老鴇說得雖然簡單,但胡岩裕知道事情一定不會這麽簡單,但他現在可無心追究這些,便問道:“那這裏原來開店的老板呢?”

“那老板被官府判了個逼死人命,發配了,聽說死在路上了,具體是死是活,就沒有人知道了。”老鴇道。

“逼死人命?這是怎麽一回事?”胡岩裕隱約覺得這事跟二妞娘可能有關係,因為他把抓入獄的時候,二妞正病得不輕,而且已是無錢買藥,更沒有了住店的錢。

“這個具體我也就不太清楚了,隻是聽說把一個住店的客人轟了出去,不久那客人就死了。”老鴇想了想道。

“那客人是男是女?”胡岩裕越來越覺得這很可能就是二妞的娘,因此急急的追問道。

老鴇沉思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這個我真有點記不清了,這都好幾年前的事,誰能記得住?”

“是嗎?那你就再好好想想,我相信你一定能想起來的。”胡岩裕說著,又掏出一串錢推到了老鴇的跟前。

老鴇麻利地把錢收了起來滿含歉意地道:“大爺,你瞧這話是怎麽說的?大爺你這一提醒我就想起來,那是個女的,而且還帶了個閨女。”

胡岩裕現在已有了七、八成把握,那就是二妞母女,隻是仍有一點不解,怎麽沒有提到小三子呢?他覺得再也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了,就起身告辭。

那老鴇興高采烈地把胡岩裕送出了大門,臨出門還不忘大獻殷勤道:“大爺,你下次再想在這紹興城打聽什麽事,盡管來問我。”

胡岩裕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到了外麵,胡傳魁見他總算是出來道:“爺,那裏的姑娘怎樣?”

胡岩裕正心情不好,哪有心思和他笑鬧?瞪了他一眼,嚇得胡傳魁忙閉上了嘴。胡岩裕見了又有些於心不忍道:“走,找個好館子吃一頓。”

對這紹興,胡岩裕還是比較熟悉的。二人穿街巷,到了紹興最大的酒樓——鹹亨酒家。他們要了一個樓上的雅間,點了八道菜,還要了一壇上好的紹興花雕。胡岩裕發現自把改造以後,對酒有了特殊的偏愛,幾乎一頓無酒,這心裏就覺得缺點什麽似的,而且酒量也不知大了多少,感覺能千杯不醉,不過一直沒有這種機會。

今天算是徹底粉碎了他尋找二妞下落的夢想,這讓他心情鬱悶異常。二妞——他心中永遠的痛。他是她的未婚夫,在這個社會那就是她的天,然而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自己不僅沒有盡到一點點的責任,反而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雖然有不得已的苦衷,可這並不能減少他的自責。他在心中暗暗發誓,此生一定要找到她,就算找遍全天下,也在所不惜。

胡岩裕覺得小杯喝不過癮,喊了一聲:“小二,給我拿個大碗來。”

“好來!大碗來了。”小二忙拿了一個大碗上來,放好了轉身出去了。

胡傳魁忙抱起酒壇子,給胡岩裕滿上了。胡岩裕端起大碗,一口氣就喝了底朝天。胡傳魁忙又給他滿上。胡岩裕連喝了幾碗,胡傳魁再倒時,酒壇子已經空了。胡傳魁也發覺了他的不對勁,勸道:“爺,你別喝了,這酒喝沒了。”

“喝沒了再去要。”胡岩裕一口又把碗裏的酒喝幹了,高喊一聲:“小二,再拿壇好酒來。”

等酒上來了,胡岩裕又喝了過一滴不剩。還想再要,胡傳魁從來沒見過他這麽喝酒,擔心地勸道:“爺,你真的不能再喝了。”胡岩裕看了看他,道:“你以為我喝多了?告訴你,這點酒不算什麽,就算是把這裏所有的酒都喝光了,我也不會醉。”說著,扭頭衝外麵高喊了一聲,“小二,再來兩壇好酒!”

俗話說,開飯店的不怕大肚兒漢,開酒館的自然是不怕能喝的主。小二聞言,一手抱著一個酒壇子跑了上來,道:“這位客官,你真是海量啊!”

胡傳魁本就擔心胡岩裕喝多了,見這小二不開眼地又在火上澆油,便很不高興地道:“你少說兩句沒有人把你當啞巴?”

那小二也不是省油的燈,見胡傳魁言語不善,也就不象剛才那麽客氣了,道:“我說客官,你這是怎麽說話呢?你們要酒,我們就給,這有什麽錯?你們喝多喝少,是你們自己的事,就算是喝死了,又與我們有何相幹?”

胡傳魁也是個伶牙俐齒的角色,自跟了胡岩裕,見識了他的手段,更是不把外人放在眼裏,現在被一個酒店小二搶白一頓,哪能容得?看了看胡岩裕,見他沒有什麽表示,高聲:“你在咒誰死?我們爺到你們這來喝酒是看得起你們,你這個有人生、沒有人管的東西,去把你們掌櫃的叫來,我們好好說道說道!”

“你說誰有人生、沒人管?我看你們不是來喝酒的,是想故意找茬的。你們也不拿著四兩棉花——訪一訪,這鹹亨酒家什麽地方?也是你們能撒野的地方?我勸你們喝完酒趕快滾,不然的話,可沒有你們的好果子吃。”那小二氣勢洶洶地道。

胡傳魁自幼在江湖上飄蕩,深知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聽了小二的一席話,也怕惹出大麻煩來,一時氣勢上就弱了下來。

胡岩裕本來聽兩個小孩子爭吵,也沒往心裏去,這時見小二口出不遜,本就心情煩悶的他,立時就有些火了,便冷冷地道:“我到要看看誰能給我什麽好果子吃?”

胡岩裕這隻不過隨口這麽一問,哪知道小二說出一個人來,讓他立刻興趣大增。若問小二說的是誰?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