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明

第154回上當了

“哎……”範英傑未曾說話又是一聲長歎,“大人,你能先寬恕了卑職之罪,卑職才敢說。”

“範將軍,你這話是從何說起呀?你有什麽事,你盡管說就是了,談什麽罪不罪的,那不就太見外了嗎?”方正現在急需要女兒的下落,那是什麽都肯答應的了。

“既然大人不怪罪卑職,那卑職就實話實說了。”範英傑看著方正那個著急的樣子,心中可是樂開了花,但嘴上卻是連連自責地道:“這都怪屬下貪功心切,請大人還要多多原諒才是。”

“好了……好了,一切我都原諒你了,有什麽話,就快點說總行了吧?”方正這一急來官腔都忘記打來,大白話著就上來了。

範英傑見逗方正也逗得差不多,這才又痛心疾首地道:“卑職確實昨日抓到幾個女人,當時,我那手下的人,就建議把她們都押解到京城去,向當今聖上去表表功。也是卑職貪功心切,也沒多想,竟然就同意了此事。誰成想裏麵竟然有大人的千金?死罪呀!死罪!”

範英傑在表演工夫也算到家了,話說到這裏,竟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撲通”一聲,跪倒在了方正麵前,繼續痛苦地道:“請大人,當麵重重責罰卑職才是!”

聽到範英傑這話,方正感覺心裏一涼,心道,“完了……完了,自己女兒的命,這下算是保不住了。此去京城,不但她們自己的命保不住了。就連自己命能不能保住都成問題了?”他是越想越覺得可怕,哪裏還有心思去看範英傑的表演?

他伸手一扶椅子的扶手想站起來,突然感覺兩腿一軟,竟然沒有站起來,又頹然地坐到了椅子上,兩眼都有些在直了,神情也有些恍忽了。

範英傑低頭跪在那裏,聽到頭頂上的動靜,偷偷抬頭一看方正,見他那個可憐的樣子,心中說不出來的那麽痛快,暗暗大呼:“過癮啊!過癮!真他娘的,太過癮了!”但麵子上,還得裝出另外一付模樣來。

他的慌忙站起身來,伸雙手扶住了身子還在搖晃的方正,輕聲喊道:“大人……大人……大人,你這是怎麽了?”

方正被他這一呼喚,總算的把神緩了過來。畢竟他的為官多年之人,這風浪經過了也算是不少。今天的打擊雖然很大,但還不至於就一下子把他擊倒。

“範將軍,你是何時把小女押解走的?現在如果派快馬去追,還能來得急嗎?”方正到了此時,還抱著最後的一線希望。

範英傑聽了方正這話,自己的話說得更漂亮,忙連聲答應道:“大人,請放寬心。卑職馬上派人,拿著卑職的令箭去追,務必讓他們把大人的兩位千金追回來。”

方正聽了他這話,還想在說點什麽。可是此時的他,心智已亂,話到嘴邊,又把剛剛要說的話,給忘了。

範英傑看著方正在那裏幹張嘴不出聲,忙追問了一句:“大人,你還有什麽吩咐?如果沒有的話,那卑職這就去傳將令了。”

方正當然能聽出他這話裏的意思,而且也知道自己再留在此處也無甚益處,便強打精神站了起來,邁著有點踉蹌步伐,向範英傑告辭了。

範英傑異常殷勤地把方正送到營地以外,又親自扶著方正上了轎,看著他的大轎漸漸遠去,直到沒了蹤影,“呸!”地一聲向地上吐了一口,這才轉身回了大營。

方正一路神情恍忽地回到了自己的府中,進了自己書房,忙吩咐手下人把師爺吳子道找來。

工夫不大,吳子道就來了。吳子道一進書房門,就感覺到了方正的不對勁,似乎這麽一會兒的工夫,方正老了不少,而且神情也萎靡了不少,可不象往常那個樣子了。就算當初,在蟠龍寨被土匪擒住,也比現在要強上不少。

吳子道忙上前給方正行了個禮道:“東翁,你喚學生來,有何吩咐?”

方正抬起頭來,用兩隻神采不再的眼睛看了看他,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指了指旁邊的座位,意思是讓吳子道先坐下。

吳子道也沒太客氣,因為平常往日,他們也都是這樣坐著說話,也就很自然地坐了下來。又問:“東翁,學生看你神色的大對呀?是不是身體哪不舒服了?要不要請個大夫給你調治一下?”

方正又揮了揮手,然後才指指自己的心口道:“先生,我這是心病啊?豈是世上那幫庸醫能醫得的?”

“心病?怎麽這麽一會兒不見,就出心病了?”吳子道在心裏暗暗問了一聲。這也不能怪吳子道,反正此次去軍營,吳子道事前根本就不知道,這你讓他上哪猜去?

“東翁,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請你不妨說將出來,也好讓學生明白明白。俗話說,這心病還得心藥來醫呀!”吳子道輕聲相問道。

方正聽了這話,並沒有馬上接他的話茬,而是伸手指了指旁邊桌子上的茶壺。吳子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慌忙站起身來,先給方正倒了一杯茶水,雙手恭敬地遞到他的手上。

方正的手都微微有點發抖了。他接過來茶杯,一口氣“咕嘟……咕嘟”把那杯熱茶就灌了下去,這才把憤憤地把茶杯“啪”地一聲,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雙目中也透出了寒光來。

他前後的反差太大,也太突然,把還站在旁邊的吳子道嚇得心中一蹦,又怕那茶杯碎片劃到自己,忙往旁邊一閃身,急急地問道:“東翁,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別在這麽大火好不好?”

方正聽到這話,非但火氣未消,反道火更大了,“騰”地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著軍營的方向破口大罵。

聽他這麽一罵,吳子道總算是聽出點眉目來,敢情這事,和那個範英傑有關。他知道,這個時候,你最好先不要勸,等他發泄完了,再說比現在要好得多。

吳子道神色恭敬地站在旁邊一言不發,聽著方正的破口大罵,在心裏把他說的事,慢慢串聯了起來。雖然不十分清楚事情的原委,但也總算是明白了個**不離十。

方正罵夠了,也罵累了,總算是把胸中剛剛憋的那口惡氣出來了,這才一屁股坐回了椅子,這回更象個泄了氣的皮球相仿佛了。

吳子道這次沒等方正吩咐,就又給他倒一杯茶,雙手遞了過去道:“東翁,你先喝口水,消消氣,潤潤嗓子,一會兒再罵。”

方正本來氣就有點消了,現在聽到他那句讓人哭笑不得話,“噗”地一聲,把剛剛喝到嘴裏的水差不多全噴了出來,指著吳子道,道:“你呀……你……”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了。

吳子道見方正總算是笑了,也跟著嘿嘿訕笑兩聲,連被方正噴的滿身的水珠都未去撣,任由它們滲進了自己衣服裏。

方正見此情景,也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也尷尬地笑了笑,這才把杯中的水都喝了,然後把茶杯又遞還給吳子道。

“東翁,還喝嗎?”吳子道接過茶杯問道。

方正搖了搖頭道:“不喝了。你先坐下,我要和你說點事。”

“是!”吳子道應了一聲,忙把茶杯放回到桌子上,重新坐在方正的對麵,聽他要對自己說些什麽。

方正這才把自己今天去軍營的事,簡單地向吳子道說了遍。

雖然剛剛聽方正大罵,吳子道就猜到了不少東西,但現在聽方正親口說了出來,總算是把自己剛剛沒鬧明白的地方鬧清楚了。

“東翁,你是說,範英傑派人去追那押解的人去?”吳子道問道。

“是啊!範英傑是這樣說的,不過,我總覺得其中有點不對勁。”方正雖然現在心智散亂,但畢竟為官多年,這種純出於本能的反應還是有的。

“東翁,怕你是又上了範英傑的當了。”吳子道道。

“上當?我又上了他什麽當?”方正還是有些不解地問。

“以學生之愚見,那範英傑必然不會派人去追的。他當麵答應東翁你,總不是存心敷衍你罷了。”吳子道說出了自己的分析。

被吳子道這樣一說,方正也立即反應過來了,大叫了一聲,“哎呀,我當初要說派個人同他一起去追就對了。”

“東翁說得極是。”吳子道忙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方正是暗暗叫悔,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自己就算現在再去軍營,找範英傑大概也沒有什麽用處了,既然他存心算計自己,自己再送上門,無異於自求其辱了。看來現在隻有做最壞的打算了。

方正正要和吳子道商量下一步該怎麽辦?就聽得外麵院內一陣大亂,緊接一個家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邊跑邊喊:“老爺……老爺,外麵來了幾個人,說要見你,我們攔也攔不住。他們已經闖進來了。”

“什麽人這麽大膽子?敢闖我的府地!”方正一聽,火就上來了,“啪”地一拍椅子的扶手就站了起來。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