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神

第十六章 富貴

不過吳鵬威在碰觸到軟綿綿的物體之時,下意識的收回了大半的力道,這才隻是將對方擊昏於地,要是“怒濤斬”所有的威力發散的話,隻怕對方早就一命嗚呼了。

吳鵬威走上前,掀開對方的麵罩,露出一張嬌豔的麵龐,手中握著的金色長劍劍刃垂地,正發著淡淡的光。

“居然是她……”

吳鵬威吃了一驚,想不到居然會是“羅天派”的閻鳳嬌,他沉吟了片刻,又將閻鳳嬌的麵巾給罩上,然後將她的長劍入鞘,取了過來,躲到一處隱秘的所在,將身子蜷縮成一團,他穿的本是淡灰色的衣衫,黯淡的夜色中根本就難以分辨。

藏好了行跡之後,吳鵬威才將手中長劍一甩,恰好擊打在閻鳳嬌的胸前,後者立刻悶哼了一聲,悠悠醒轉過來,她先是大驚,然後在身上和臉上摸索,似乎在確認沒有什麽紕漏之後,猛的站起身來,急匆匆的往巷子外趕了過去。

等她走了過後,足足有半個時辰,吳鵬威才從陰影處走了出來。

他撣了下身上的塵灰,歎了口氣,然後出了巷子,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

武王城西,月色輕柔如水,靜謐的沉心湖中央,一棟樣式奢華的水榭佇立其中。

水榭下,停了一隻輕舟,上麵卻無人。

沒了交通工具,從湖岸通往水榭的距離足有五百米的距離,幾乎無法逾越。

吳鵬威自有辦法。

他扭頭看了一下四周,從垂柳上折下幾段樹枝來,握在手中,然後走到湖邊,猛的將手中的枯枝給扔了出去,扔出去的刹那,他整個人也飛縱而起,象是個輕盈的燕子般騰空,力竭落下之時,腳掌剛好點在漂浮在水麵的枯枝之上。

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借力,吳鵬威再次彈起,而此時他又飛快的甩出另一段枯枝,重新上演之前的一幕。

如此類推,周而複始,最後在第十二支枯枝甩出之後,終於來到了水榭之上。

水榭之上靜寂無聲,柔白的月光灑在青色的石料上,泛起清冷的光。

吳鵬威無聲無息的落於走廊之上,手中剩下最後一段枯枝,他想也不想,徑直的朝著水榭之*去,而整個人則騰空一縱,狸貓般躲在了水榭之下,一隻手搭在走廊邊緣。

枯枝去勢極快,很快就刺穿了門簾。

就在這時,一個手握長刀的黑色人影從其中跳了出來,一刀將枯枝砍為兩截,然後警醒的打量四周的環境。

這一切的變化都在吳鵬威的預料之中。

他猛的從水榭之下彈出,悄無聲息的落在黑衣人的身前,雙掌一撮一扭,硬生生的架住對方的長刀,生生崩斷,他這一手用的是金係的氣血之力,銳利之極。

對方抽身急退,速度快的如同鬼魅。

可惜此時的吳鵬威已然精通了“浮波身法”,如同流雲清水般跟了過去,“怒濤斬”傾瀉而出。

黑衣人顯然也非庸手,左手一晃一圈,一抹慘綠色的*就撲麵而出,他的*凝而不散,氣勢詭異,顯然也有了武魂高階的境界,隻是和吳鵬威的雙手撞在一處,頓時大吃一驚。

因為之前切斷長刀的那一掌用的分明是金係之力,可觸手之間的力道卻一改之前的銳利,帶有水的陰柔,這一下變化猝不及防,讓黑衣人吃了個虧。

黑衣人悶哼一聲,抽身想退,誰知道此時對方手中的掌勢力道又是一變,化作了銳利之極的金係之力,轟然撕開他的防禦,一掌按在了其胸膛之上。

饒是對方實力不俗,也難以逃脫被擊昏的下場,兩眼一翻,倒在地上。

吳鵬威立刻將地上家夥的外衣給脫了下來,撕開一個衣條,塞入其嘴裏,然後又用早已準備好的牛皮筋將其雙手雙腳牢牢的綁縛住,用從房間裏找來一個很重的香爐,綁在對方的腳上,最後將其吊在水中,任憑湖水漫過了對方的嘴巴。

牛皮筋韌性很好,這是王七給他賄賂城裏的神機營買來的,上麵塗了一層藥水,幾乎是專門對付武道人士的,隻要是武師以下的高手,幾乎都沒辦法掙脫,而且打了死結。

因此,當對方睜開眼睛憤怒掙紮時,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動彈。

手掌給反捆,腳下綁著很重的香爐,根本在水裏攪動不起來,腰力也借不上,而且隻能靠著鼻子呼吸。

他很憤怒,在水裏最大的動靜隻能發出一兩個水泡。

吳鵬威蹲在走廊上,笑著輕聲說:“兄弟,水裏涼,但願你家老板早些回來。”

說完,吳鵬威走進了水榭之中。

水榭之中一片昏暗,窗戶關著,月色透不進來,隱約隻能看見一些大致的家具。

吳鵬威摸索了片刻,然後靠在角落中,閉上眼睛,默運起“大勢隨法”。

很快,他就像是一尊石雕,完全融入進房間之中,難以覺察一絲的生息。

夜色如煙,不知不覺間就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而吳鵬威至始至終一直像是個石雕般靠在牆上,動也不動,唯有每兩分鍾才會吐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濁氣。

終於,當月色攏過大半個湖麵之時,水榭外有了動靜。

“哈哈,陳爺,今天真是開心,什麽時候您再帶奴家去玩啊。”嬌媚的女子聲音象是深夜的黃鶯啼叫,撕開了夜的寧靜。

“好,好,小美人,隻要等我忙完了這裏的生意,就帶你去中州再玩一趟。”另一個粗豪有力的聲音隨聲附和。

吳鵬威於此時悄然睜開眼。

門簾掀開,陳浮生抱著個嬌豔女子走了進來,黑暗中隻能模糊看見他的身形魁梧,禿頂上反射著微微的光,其餘都看不分明。

陳浮生進門沒多久,身後的仆從就要過來將燈火點上,陳浮生忽的身形一頓,擺了擺手,沉聲說:“你們都給我出去。”

豔媚的女子先是和一愣,接著很快就走了出去,大冬天的,她也顧不得寒風凜冽,好在身上還披著狐皮的重裘,多少能抵禦不少風寒,而那仆人弓著腰,一下子掩在陳浮生的身前,抬起眼,刀子般銳利的眼神射向吳鵬威存身的角落。

陳浮生點了他一下,說:“阿四,你也出去吧。”

仆從疑惑了一下,但還是躬身退了出去,臨出去之前,他特意將門關了起來。

這時陳浮生才笑著說:“何方貴客降臨,還請現身一見。”

吳鵬威淡然一笑:“早聞‘金步搖’的陳老板神識敏銳,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尋常。”

陳浮生走到燈台前,取出火折子,將油燈點上,長聲一笑:“我哪裏是什麽神識敏銳,不過天生嗅覺靈敏,都快趕上狗鼻子了,因此才聞到了異味,知道有人進入。”

點上火,陳浮生又倒了兩杯茶,然後轉身遞給吳鵬威,打量了一會兒,這才說:“要是我猜的不錯,閣下就該是落日宗的吳威吧。”

“陳老板就不怕我是刺客麽?”吳鵬威答非所問。

陳浮生卻傲然一笑,拂了下袖子,指了指窗外:“要是你有心殺我,最好的埋伏該在湖中,而不是這裏,雖然我不知道你如何破了我的影衛,不過他們擅長暗殺而不是防衛,對付不了吳少俠也是應該的。”

說到此處,陳浮生頓了一下,又繼續說:“更何況,真若想殺我,進門的那一刻就已經動手了,哪裏會等良機錯過。”

吳鵬威讚了一聲:“久聞陳老板魄力極足,觀察事物卻又細致入微,佩服佩服。”

陳浮生卻笑:“兄弟莫不是取笑老哥,你連我今日出外遊玩,就連我在家看守的影衛都給你對付了,你這一番讚譽老哥我羞愧難當啊。”他大笑之間已將二人的稱呼換了,悄然不覺。

吳鵬威嘴角抿上茶杯,低頭一笑。

“話說,兄弟今天來找我有何貴幹?”陳浮生挑了下衣袍,將腿抬了起來。

“我想和陳老板合作一樁富貴。”吳鵬威不動聲色的說。

“富貴?”陳浮生仰頭一笑,眼睛眯了起來,象是一頭老貓,笑著說:“我如今商號滿天下,坐擁萬貫家財,敢問兄弟,你有什麽富貴指點於我?”

吳鵬威淡然一笑,起身站了起來,將窗外打開,望著一水的夜色,背過身說:“傳聞風瀾大陸有四大商賈,分別是‘帝都移家’、‘江南花家’、‘江北除家’,還有‘西漠沈家’,可從沒聽說過陳老板的大名啊。”

陳浮生眼中閃過一道厲色,冷哼一聲,喝了口茶,這才沉聲說:“早晚一天,我會將他們通通踩在腳下。”

吳鵬威卻笑:“怕是不容易吧。”

“又有何難,我陳浮生白手起家,二十年內擁有商號上千,家財萬貫,再給我個十年,這四個家夥我通通能踩下去。”陳浮生收斂起笑意,一臉猙獰。

隻有說到他心中的痛處,他才會如此的失態。

吳鵬威望了他一眼,靜謐的眼神中帶著笑意,低頭吹了口浮在水麵的茶葉,慢悠悠的說:“‘帝都移家’有當今的皇戚撐腰,所以商號能夠遍及四海,而‘江南花家’乃是五代名門世族,和當今的宰相羅似道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也是極硬,‘江北除家’則是江北第一總督狂虎大將軍的恩人,傳說狂虎是除家小廝出生,得過除家極大的恩惠,因此這‘江北除家’也是了不得,稱霸江北,至於那‘西漠沈家’,萬裏沙漠荒煙,精魅橫行,隻有他們能夠和精魅一族打交道,得到允許做那荒漠之上的運輸買賣,那可是獨一份的生意,別人做不來。”

說到此處,吳鵬威輕嘬了一口茶,才又笑著說:“如果我沒記錯,陳老板的‘金步搖’似乎沒有什麽過硬的*吧。”

陳浮生一張臉頓時鐵青,默不出聲,他出身草根,萬貫家財都是自己一手一手打拚出來的,達官貴人倒是認識不少,關係也不可謂不足,但比起那四家的*來,的確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沉聲問:“那敢問兄弟有何富貴指點於我?”

“我能讓你和皇上拉上關係,如何?”吳鵬威眼帶笑意,語出淡然。

但這話落在陳浮生的耳中,卻象是一道炸雷驚起,他握著茶杯的手微不可覺的抖了一下,卻極快的穩住,故作冷笑的問:“吳兄弟也太能吹牛了吧,你一介武人,又哪裏識得當今皇上,這玩笑未免也開的太大了吧。”

吳鵬威卻笑,聲音清朗有力,“我與‘北鬥先生’堪稱莫逆之交,這事早已傳遍武王城街頭巷尾,‘北鬥先生’不僅是我的益友,更是良師,他的‘大勢隨法’都已傳了給我,難不成陳老板沒瞧見我的那副‘刀影’麽,你以為我一介武人憑什麽能夠做出這樣的畫來?”

陳浮生低吟不語,吳鵬威與‘北鬥先生’的事早有耳聞,那‘北鬥先生’聖眷基隆,是當今皇上最為賞識的大儒,當初他也想和其拉上關係,但奈何此人極為清高,根本不宵於商賈來往交道,自己上門吃了幾次閉門羹,倒討了個沒趣。

如果吳威所言不虛,他和‘北鬥先生’真有這樣的深交的話,倒也不失一條路子。

隻不過他說的話靠的住麽?

吳鵬威似乎已經知道對方心中所想,從懷中取出一個玉佩來,放於桌上,陳浮生接過一看,隻見那玉佩上雕了一隻展翅的大鵬,下麵有著一行蒼勁有力的落款小字——贈與賢弟,北鬥先生。

陳浮生心中頓時有了八成的相信。

他想了片刻,才問道:“兄弟想我幹什麽?“

吳鵬威撫掌而笑,輕聲說了一句:“我隻要大哥替我做一件事。”

陳浮生正自猜測是何事,吳鵬威卻用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寫了一行字。

陳浮生低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這,這,這可了不得啊……”

吳鵬威卻低著聲說:“富貴榮華險中求,大哥若想做踩過那四大富豪,這點風險又何足道哉。”

月色下,吳鵬威語聲輕疏,眼神靜謐如水,就象那天邊的一彎明月,神秘的讓人瞧不分明。

陳浮生心頭驀地一驚,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看不出一個人的深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