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齋堂
第五章 齋堂
不像是齋堂，倒像是學堂，最前方類似於講台的桌子上擺滿了奇奇怪的布條，上麵密密麻麻的全是文字。尤為顯眼的是，桌子上小巧精致的木魚，隻看一眼，就讓人愛不釋手。
整齊劃一、一塵不染，用來形容此齋堂再合適不過了。一排排的餐桌，在了悟的眼中便是一排排課桌。了悟不禁在想，不就是吃個飯嗎？用的著這麽講究？
一邊用鄙夷的眼神掃蕩整個齋堂，一邊跟著“行止”這個小和尚入座。
他們被分到了最後邊，本來，了悟是開心而又高興的，因為這樣她可以沉默一下，卻沒想到，眼前卻隻有一筷，兩碗，僅此而已！飯呢？了悟想說飯呢？等了這麽長時間，就隻有一雙筷子兩隻碗。
再一次，饑餓的肚子止不住的叫囂。
了悟盯著前邊一個胖胖的後腦勺在想，吃個飯都搞得這麽複雜，他是怎麽成功地吃成這麽胖的？
不明白！
盡管腦袋裏不停的胡思亂想，該餓的時候還得餓，一陣陣饑餓感襲來，了悟覺得自己的胃都要被消化掉了。
看到其他人都雙手合十，靜靜等待著食物放在自己麵前，了悟也學著身邊小和尚行止的樣子，雙手合十，腦袋下垂，雙眼緊閉，靜靜得等待自己的碗中被放上食物。
了悟沒發現，有一群小沙彌，始終不相信，了悟會一改可惡的性格，變聽話，一個個偷偷地眯縫著眼睛，窺視了悟的行為，提防她，以免她又要出什麽餿主意。
忽然，就像變戲法似的，了悟再睜開眼，左邊，一個香噴噴的饃饃，右邊是菜湯一類的東西。了悟已經餓極了，顧不得好吃不好吃，通通想吃。
於是，拿起手中的筷子打算開吃！
“啪——”
了悟剛拿起筷子，就被旁邊依舊緊閉雙眼的行止給打掉了。她不明所以，以為行止不小心碰到的。有從桌子上撿起。
“啪——”
又被打掉了。
了悟惱了，想開罵。
“大鵬金翅鳥，曠野鬼神眾，羅刹鬼子母，甘露悉充滿。唵，穆帝莎訶……”
整個齋堂充斥著這種經文的聲音，了悟這才意識到，原來還沒完。
乖乖地放下筷子，行了，接著等吧！
等經文念完，前邊跟跳大神似的，張羅一番，三聲梆響，一聲雲板過後，齋飯才能進到了悟口中。
吃完，各自拿著自己用過的碗筷，清洗幹淨，按照進門時的規矩，再出門。
走完過場，了悟真真覺得無語，出家人吃飯就是麻煩。
“剛才謝謝你！”一出門口，了悟便想著謝謝身旁的這個小和尚，畢竟剛到這個地方，她還有好多事情不懂，需要一個人來提點自己，不至於老是犯錯。
行止沒想到了悟今天真的和之前很不一樣，說不上來，總感覺換了個人似的，不過，現在的了悟沒那麽壞，他喜歡。
聽到了悟道謝，行止先是一愣，緊接著撓撓頭，傻笑兩聲，“謝什麽。我堂堂玄機大師的弟子，自然要做到至少日行一善！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飽了嗎？”熟悉的聲音在了悟耳後響起。
“咦，大師兄！”這聲音很明顯是大師兄的，了悟回過頭對上大師兄那雙滿是關懷的眼睛，“恩，飽了。”順便摸了摸小肚子，給他比劃比劃，證明自己真的飽了。
“恩，飽了就好。”
行止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兩個人，忽然大喊一聲。
“大師兄，你也太偏心了！”
大師兄吃了一驚，似乎才意識到行止也在旁邊。
“阿彌陀佛，方才我同方丈說了，了悟還沒有度牒，方丈派我教習了悟，你度牒已經有了，去同其他師兄弟們耍吧。”
“哦！這樣，行吧，我去找玄機大師了！”
度牒、度牒、度牒是什麽玩意，還得考？不會吧？雖然她不是文盲，但寺廟裏的字，都是繁體，沒幾個她認識的。莫名地心慌。
不知道前身寫字水平怎麽樣，忐忑不已，不敢直視大師兄的眼睛。
“怎麽了？不舒服嗎？”
了悟的異常還是被大師兄發現了。
“大師兄——”
“恩？”
“考度牒幹什麽？”
“度牒就是你的身份證明，你現在在寺廟裏是個小沙彌，但是沒有度牒，你什麽都不是。寺廟裏不留長期沒有度牒的人，所以要考度牒。”
“考度牒難不難？”
“你現在是個小沙彌，不難的。等你年過二十，當和尚的時候，那個度牒要難得多。”
“……”
她得考度牒，現在她才知道，原來他算不得和尚的，頂多算個小沙彌。過了二十才能當和尚。不過，在她眼裏，都一視同仁。鬱悶的是，要考試！
了悟正鬱悶呢，忽然，耳垂一熱，她一個機靈，疑惑地看著熱源的來源。
大師兄在他耳垂揉搓兩下，手中出現一撮黑色的東西。然後，沒說話，淡定地走著。
是泥垢。
了悟的耳垂瞬間熱了，不是因為大師兄的行為，而是，媽的，這前身是有多久沒洗澡了！
不過，了悟對大師兄的觸碰竟然不反感，這是了悟沒想到的事情。
自從自己前世發生那麽多惡心的事情，了悟最討厭別人碰觸自己，哪怕是無心，她也會覺得十分惡心，繼而想起噩夢般的事情。
所以她從來不接受任何人的碰觸。
但，她並沒有反感大師兄剛剛的行為，很奇怪的一些事情。
腦袋裏考慮的事情太多，就容易忽略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大師兄的耳朵……
比自己的還要紅。
大師兄前邊走著，了悟後邊跟著，兩個人各有心思。
一個覺得自己魔怔了，竟然做出這麽不合時宜的事情。一個在想，什麽時候能洗個澡，前身也太邋遢了一點，說實話，她都能感覺到身上快要餿掉了。
一個又覺得，自己的行為可以理解，師兄弟之前的情誼也許就是這樣，一定是他在寺廟待久了，好多事情都分不清楚了。一個又在想，跟著大師兄學習的時候，怎麽瞞過她不會寫字的事實？很是糾結。要不就直接寫簡體字，不知道會有什麽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