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緣滅
第五百八十八章 緣滅
兩天已過，進入秘境的鬼修依舊源源不斷的從四麵八方趕過來。
金線更是源源不斷的進入周圍的人鬼修身體裏麵。
莫離默默的站在東華羽凡的身後，目光從未從她的身上移開。胸口似乎有一種麻痹的感覺，他能夠感覺到生命真的開始在一點一滴的消散了。
或許剛開始還會不甘心，可是當真的麵臨死亡的片刻。莫離的腦子裏麵突然浮現出各種美好，他記得自己和東華羽凡的第一次見麵，雖然麵容有些模糊，但是那種感覺依舊清晰可感。
每次回想起來，心裏都會有一種說不出的熨帖。
兩人共同經曆的種種，仿佛定格的瞬間，不斷從眼前閃過。
莫離曾聽說，人在快要死了的時候，會回憶起生前的每一件事情。
如果說自己生命的前八年是痛苦的話，那第八年之後的每一天，他都感覺自己很幸運。
莫名的，心裏反倒是覺得異常的平靜，隻是很舍不得，此後恐怕再也見不到這個讓他念念不忘的人了。
對於莫離來說，無論東華羽凡是誰，是人類也好，是魔人姬蕪神也罷。在他的心裏，東華羽凡始終占據著一個特殊的位置。這個位置不會因為對方身份的關係而改變。
伸出手，想要說一句再見。但是卻又突然想起，自己恐怕永遠都沒有機會再次見到了。說不說再見，似乎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淚水順著眼角悄然落下，滑過臉龐，自下巴低落。化作一團透明的藍色火焰，輕輕的落在衣服上。一瞬間，火焰將衣服點燃，瞬間遍布在半身。
原本沉浸在功德當中的東華羽凡突然感覺到心口一痛，猛地從識海中退出。
眼中紅光微閃，眉心的金線微微顫動。
不知道為什麽，東華羽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突然回頭，正好對上莫離那雙平和的雙眼，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隱約帶著第一次叫自己師姐時候的靦腆。
“莫離。”東華羽凡瞪大了眼睛，腦子突然一空，無意識的呢喃著他的名字。
莫離張了張嘴，無聲的叫了一聲姐姐。其實他更想喊的是她的名字，可是他心裏卻時刻謹記著東華羽凡當時對他說過的話，更明白，自己於她真的隻是一個弟弟而已。
“不，怎麽會？”東華羽凡不知所措的站起身，朝著莫離越過。
怎麽會這麽快，明明之前還能夠感覺到莫離體內還有生機的。
原本她還準備快點解決了這邊的事情，帶莫離會繁天大陸，突然之間，就好後悔，為什麽當日發現的時候沒有直接返回梵天大陸。
去他娘的約定，和莫離比起來，與洛無憂的約點算個毛。
這世間真正在意自己的人原本就沒有幾個，而偏偏這個最傻的孩子卻要親眼是在她的麵前。
手中的冰係靈力快速的注入莫離的全身，可是這火焰居然沒有辦法滅掉。東華羽凡慌亂不已，這火焰居然是燃燒的靈魂之力。
“莫離，快住手，我可以救你的。”東華羽凡一邊說，一邊瘋狂的將體內的木係靈力全部注入莫離的身體裏麵。
莫離身上原本濃鬱的死氣，瞬間被這磅礴的靈力消滅。
原本有些灰敗和蒼白的臉，頓時煥發出無限的生機。
東華羽凡眼睛一亮，以為有用。可是下一秒，莫離的臉頰卻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再一次灰敗了下來。
“那裏有人類。”化陰草的氣息在莫離燃燒的一瞬間便消散了，雖然身上死氣重，但是沒有斷氣，身上依舊還有生命力。
結果一下子便被地下的鬼修發現了，對於鬼修來說，人類進入冥界是一件極其嚴重的事情。
所以即便進去地獄秘境很重要，卻依舊有不少鬼修寧願暫時將地獄秘境放在後麵，也要將擅自闖入冥界的人類鏟除。
“姐姐，停手。”莫離扯了扯東華羽凡的衣服，抬頭認真望著她，嘴角微微彎起。無論從什麽角度看，在他的心裏，東華羽凡的樣子都深深的讓他眷戀。
若是從一開始，自己就不要以師弟的身份出現，會不會在她的心裏劃下不一樣的痕跡呢。
或許怕再也沒有機會了，莫離沒有任何顧忌，癡癡的望著她的每一寸容顏，仿佛想要深刻的印在每一縷神魂當中。哪怕真的消散在了天地間，他也想留下一點痕跡，至少在他化作風雨之後，拂過她也能夠稍作停留，受點眷顧。
“你這個傻瓜，你為什麽不早點來找我，我可以救你的。”東華羽凡第一次覺得這麽無助，曾經無論麵對多少的困難挫折，她都沒有這種無力的感覺。
哪怕是上一次莫離受傷，她即便是難過，心裏至少還有一線希望的。
可是如今，連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我不想永遠都……是姐姐的……負擔，能夠……死在……羽凡的身邊……，莫離……無悔……亦無憾，若有……來生。”說到這裏，莫離頓了頓，靈魂已經燃盡，哪裏還有來生，頓時嘴角彎起一抹苦澀。
不過即便如此，能夠這麽近的靠在她的身邊，聞到她發間的清新，依舊覺得此生無憾了，唯一可惜的便是不能陪她一直走下去了。偏過頭，將臉頰朝她的墨發靠了靠，雙眼疲倦。
“你不是負擔，誰說你是負擔了。你資質極高，悟性又好，不出幾百年，定然可以飛升。到時候我還需要你的保護，你怎麽可以這麽說。”淚水如同雨滴，紛紛落下，東華羽凡捧著莫離的臉，心裏的那種說不出的虧欠之感不斷的湧出。可即便話語說的在好聽，依舊沒有辦法阻止莫離生命力的消失，阻止他身體溫度的下降。
“姐姐，不要怕……莫離死後，會化作陽光……風雨……保護你，陪伴你。”莫離伸出手，想要摸去她臉上的淚水，可是手在抬了一半的時候，突然僵住，緩緩閉上眼睛。
東華羽凡一滯，瞪住雙眼，火紅的光芒仿佛快要從眼中溢出，朦朧的霧氣瞬間籠罩。
耳邊的叫囂和聲音在一瞬間遠離了，天地為之一寂。
眨了眨眼睛，淚雨連連，抬著頭，硬是不敢低下頭去看一眼。仿佛這樣，莫離就沒有死去，他依舊還活著，還可以清晰的喚自己姐姐。
下一秒，雙手微微顫動，放在莫離身上的手突然感覺到一陣異樣。
一道藍光浮上眼，東華羽凡蹙眉，咬著嘴唇，低下頭。
正好看到莫離的身上似乎有星光點點，蒼白的臉上，雙目緊閉。表情平和卻似有眷戀。一隻手正好微微抬起，食指微微抬高。心裏的酸楚頓時遍布全身，腦子裏麵微微有些脹痛，仿佛有什麽堵住，讓她想要馬上宣泄，卻又極力的強忍住。
伸出手，輕輕的觸碰到莫離的指尖。
可是就在指尖觸碰的一瞬間，懷裏的人，頓時化作一道一道藍色光點，消散了。
耳邊似乎有一道極小的‘沙沙’聲。
藍色光點飛快的朝著天空飄去，但是在她的眼前，卻漂浮著一塊塊晶瑩剔透的骨頭，骨頭散發出瑩瑩的微光。似乎還帶有淡淡的哀鳴，一種淒涼傳遞內心。
東華羽凡微微一頓，呆愣的看著眼前的骨頭，捂住嘴，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