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與反穿越

No.16禮廟(上)

……鬆開了懷抱,卻拉著我的手腕,虎口壓在我的動脈上,

&qu;不過,下次若再讓我知道你對肖壽說些什麽幫誰不幫誰的話,我可就不能留著你這寶貝小舌頭了。&qu;

他的手指蜻蜓點水的劃過我的嘴唇。

冰寒!

**************

馬車依舊平穩的前行,我卻再也無法恢複悠然的心情。

人最要命的是無法認清現狀。

現在的我不是什麽穿越遊戲的女主角,嘻嘻哈哈的遊戲人生,然後無牽無掛的跟一個美男遠走高飛--更何況,即便是穿越遊戲的女主角,也是個個都要經曆一番曆練的。至於其艱苦程度則要看作者的心情了。

我開始祈求自己沒有不幸攤上一個後媽。

現在的我是人家手裏的棋子,生殺的自由不在自己手中是真的不好受。可以跟一個政界名人出入同行是很值得驕傲的,但前提是沒有被對方隨時哢嚓掉某個身體零件的憂慮……我希望可以盡快結束這種狀態,找到反穿越的方法,回去。

&qu;喂,你到底要我做什麽?&qu;甩開他的手,我再次退到角落裏,確認保持離他最遠距離之後悶悶的開口。

&qu;我告訴過你了。&qu;他重新拿起一本書,開始漫不經心的翻。

&qu;哼,&qu;我挑了一下眉毛,&qu;我連你都擺不平,你以為我能把洛王哄得開心嗎?&qu;

他連頭都沒抬的輕笑道:&qu;在這點上……我對你有信心。&qu;

不知為何,我產生了一種被嘲笑的憤怒,&qu;就,就算我能把他哄開心,堂堂洛王會因為一個敏敏能哄她開心就為你做事嗎?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再說,就算他真的為聲色犬馬所迷,為你做事,這種人也不可大用。&qu;

&qu;這不需要你操心。&qu;頓了一頓,他忽然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qu;如果你隻把自己當作聲色犬馬之流的話……未免太瞧不起自己了吧?&qu;

我想現在我的眼中流露出了露骨的憤怒神色。

&qu;你不用想方設法的勸我放棄這個方法了,&qu;他重新看著書總結道,&qu;你是否有作用是我說的算的,不是你。&qu;

迂回戰術失敗!

這混蛋聰明絕頂,他要拉攏的人必不是省油的燈,我才不會傻到以為隻要我唱唱歌跳跳舞賣賣笑把洛王勾引上手就大功告成,更何況,大狐狸決不會使用這麽沒效率的手段。忽然,一種不好的預感劃過心頭,等一等,從頭到尾都是大狐狸的一麵之詞,他跟洛王真的是拉攏與被拉攏的關係嗎?萬一他倆是死對頭,那我很可能在洛王的地盤上被迫上演一場穿越版無間道啊!

那種,那種古代稱為細作,現代通稱間諜,外國的叫特工,日本鬼子的叫漢奸,國民黨反動派的叫特務,中國共產黨的叫地下工作者的那種生物!!自古以來,幹這行的往往兩麵不是人,幹得不好死的甭提多慘了,幹得好的也沒有幾個有好下場的--您見過給間諜立塊人民英雄紀念碑的麽?

我……我可不可以說我不幹了?

&qu;那,那個,我問個問題行不?你跟洛王到底是什麽關係?他該不會就是那個叛變了的六皇子吧?&qu;

&qu;不是。&qu;

&qu;那……洛王是幹嘛的?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你什麽都不告訴我我怎麽開展工作啊?&qu;

&qu;他是未央門門主。本是江湖中人,朝廷為了拉攏他,封了個王爺的閑職給他。&qu;

未央門?!

我在藏春樓的時候就聽說過,怎麽說呢,有點相當於是古代的情報機構,跟因特網加密版一個意思~ 這種牛逼的行業不論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都是很吃得開的。-а-р.ㄧ!б!.&qu;我忽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感慨,要是我在現代大學四年畢業考過公務員,也是要進入情報機構呢,想不到這洛王竟是我的同行!

大約是我泫然欲泣的表情引起了大狐狸的注意,他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問道,&qu;怎麽?你們認識?&qu;口氣裏已經帶上了三分警惕。

&qu;不認識。&qu;別說我真的不認識了,看他一副全麵警戒的意思,現在就是認識也是不認識啊。

大狐狸不置可否,繼續看書,不再理我。

其實對於洛王,也不能說完全不認識。記得我最後一場演出時他出現過,在藏春樓的貴賓席上,那也是我從舞台上唯一能看清的位置。然而當時席上還有一個三皇子在,不知道哪一個才是洛王。我開始拚命回憶當時那兩人的麵貌,一個穿黃袍的麵孔消瘦,神色萎頓,眼角嘴角都下垂,一看就是縱欲過度。另一個穿白袍的,國字臉,五官平平,實在留不下什麽印象,隻覺氣質還算飄逸大氣。回想起兩個人的樣子,我心裏忽然很不希望洛王是那個穿黃袍的家夥……

一路無語。

越接近天祖廟,路上的人越多,馬車的速度漸漸降下來,到最後車外人潮攢動,馬車隻剩下挪動的份了。這種情形倒是讓我想起了北京堵車的情景,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

&qu;主子,快到辰時了,這樣會趕不上祭祀,要不要換官道?&qu;車把式探頭進來請示。

&qu;好。&qu;

大狐狸一句簡單的命令,除了我以外所有的隨行人員都快速的動作起來。一上官道,侍衛們的氣勢都變了,全部進入警戒狀態。是了,上了官道就相當於對所有人說明車裏坐的是高官貴人皇親國戚,這就跟掛了個牌子說:來搶我吧來搶我吧啦啦啦~~一樣,危險度是直線上升。

我輕輕撩開窗簾,馬車正行駛在筆直平坦的大道上,平民是不許踏上官道的,遙望遠處擁擠的人群,快樂的人群……這輛馬車好像跟他們處於兩個時空般的遙遠……

車外的楊侍衛給了我一個警告的眼神,然後不容拒絕的把車簾放了下來。

車裏立時變得昏暗而不真實。

&qu;在看什麽?&qu;大狐狸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qu;路。&qu;我背對著他趴在已經被遮住的窗框上,忽然覺得他很悲哀。

&qu;哦,那麽,你覺得怎麽樣呢?&qu;

我轉過身來,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心情很複雜,這個人,從小就過的這種生活吧?為何還要自動越陷越深呢?是不想脫離,還是不能?

&qu;我覺得……我覺得隻有一個詞可以形容。&qu;

&qu;什麽?&qu;

&qu;……空曠。&qu;

他的呼吸忽然變亂了,車外忽明忽暗的陽光透過半透明的紗簾打在他臉上,那樣的光影交錯,我看不清他的目光。視線無意識的下移,落在他垂在身旁的手,他的指尖在微微顫抖……我忽然很想知道他現在的表情,仰頭盯著他的臉,忍不住湊近一點。卻被他一把推開。

他轉過身,背對著我說道:&qu;敏敏,女人在男人麵前是不能抬頭的。你在煙花之地呆久了,難免無禮。等會兒到了天祖廟,我會派人好好教導你女人應懂的禮儀。&qu;停了一下,他又補充上一句,&qu;洛王是很有修為的人,不要在他麵前給我丟臉。&qu;

當我們到達天祖廟的時候,大狐狸口裏&qu;教我禮儀的人&qu;已經等在院子裏了。

十幾個嫩粉色紗裙的侍女眾星拱月般圍繞著她,一片豔色中更映襯得她一身白衣飄然出塵。她很美麗,眉若遠山黛,目若水流星。一看到大狐狸下了車,便踩著優雅的小碎步微垂著頭走過來,雪白的頸子垂出一道好看的弧線。那一瞬間,美好的讓我想起了徐誌摩的詩: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一朵水蓮花不勝嬌羞……

千嬌百媚的一個福下去,她櫻唇輕啟:

&qu;臣妾霽雯見過殿下。&qu;

她,她她是大狐狸的老婆?!還是小老婆?!!

當大狐狸一臉漠然的點頭說起來吧的時候,我用我怨毒瀏覽器上輸入-α-р.$①~⑥~κ.&qu;看最新內容-”的眼神充分的傳達了兩條信息:

第一,丫你豔福不淺哪!

第二,老天爺絕對是沒長眼的阿!

霽雯柔柔地站在大狐狸身後,依舊溫順的垂著頭,悄悄地用眼角的餘光打量我。而我對長得美的人向來是充滿了好感的,於是立刻甜甜的朝她笑了一下。沒想到她和大狐狸同時愣了一下,怎麽了?難道我笑得太燦爛了?

&qu;下來吧。&qu;大狐狸向我伸出一隻手。不得不承認,很紳士很優雅。但是,敬謝不敏。

&qu;不用,我自己能下車。&qu;

話音剛落,整個院子裏的全部人馬震驚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大狐狸伸出的手還被我晾在空氣裏,卻毫無要收回去的意思。

&qu;我說下來。&qu;

&qu;我說我自己能下。不用你幫忙。&qu;

&qu;我不是在幫你,女人下車就要有下車的樣子,下來。&qu;

他算老幾,憑什麽命令我?懶得理他的手,我賭氣咚的跳了下去。卻在轉瞬間被頭暈腦脹的扔回了車裏!他,他竟然像扔麻袋一樣又把我丟了進來?!

&qu;今天你學不會怎麽下車,就別下來了。&qu;大狐狸又伸出了手。

&qu;你……&qu;

我怒視他一會兒,索性擺出無賴的嘴臉,拉過早上卷我用的被子裹個嚴實,隻露一張小臉出來,&qu;不下去就不下去,反正車裏有吃有喝有書看,自在似神仙~&qu;順便附送一個鬼臉。

大狐狸大約沒料到我會這麽說,臉上開始浮現一種勉強可以稱之為笑容的奇怪表情,&qu;很好,敏敏大概不知道女人的下車禮儀吧?霽雯!&qu;

&qu;臣妾在。&qu;

大狐狸收回手臂後退了一步,&qu;示範給她看。&qu;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霽雯美麗的臉上一閃而過受傷的表情。

侍衛走上來,霽雯麵無表情地扶著他的手臂弱柳扶風般腳步輕盈的踏上了馬車。對著正裹在被子裏的我點了一下頭,然後姿態優美的示範了一次下車的動作。下車後又對侍衛行了一個淺禮,&qu;敏敏姑娘,女子要對男子行禮,對方比自己地位低則行淺禮,高則行大禮,同等則道萬福。以敏敏姑娘的身份,對侍衛要行大禮,對殿下,要磕頭。&qu;

什麽?!!

被大狐狸強迫抓著他的手下車還得給他磕頭?!還有沒有王法?!

不幹!絕對不幹!我敏敏膝下有黃金,哪能說跪就跪?

大狐狸望向我。

我不動。

大狐狸望著我吩咐霽雯,&qu;看來敏敏還沒學會,你就再示範一遍吧。&qu;

霽雯又示範一遍。

我不動。

大狐狸說,&qu;再示範一遍。&qu;

我不動。

大狐狸忽然笑了,望向霽雯緩緩道:&qu;女子學習禮儀三遍不成,應當如何?&qu;

美麗的霽雯麵無表情地回答:&qu;掌嘴。&qu;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霽雯的眼睛中流動著一種幾乎可以稱為幸災樂禍的情緒。

大狐狸眯起眼睛,根據以往的經驗,這個表情下麵絕對不會有好事發生。我下意識地往被子裏縮了縮。

&qu;敏敏……打不得。&qu;

大狐狸竟然知道心疼我?還沒等我醞釀好要不要高興一下,大狐狸的下一句話已經明確的幫我劃清了立場,&qu;她臉上不能帶傷,不然送不出手。&qu;

我去他的一二三四……還指望他心疼我,我果然傻了。

&qu;霽雯,委屈你多教她幾遍吧。&qu;

霽雯眼神複雜的看了我一眼,無奈的繼續示範。

唉~其實霽雯呐,你不用那麽複雜的看我,你老公絕對沒有出軌的意思,他不打我不過是小心保存待出手的貨物以期升值,說不定他腦子裏正盤算著某些比掌嘴更卑鄙的陰招逼我就範呢。

很快,我就認識到一件事,大狐狸的&qu;某些比掌嘴更卑鄙的陰招&qu;已經在進行中了:

我不動,大狐狸不動,一直在動的隻有一個人--霽雯。

雖說上下馬車不算重體力勞動,但霽雯一看就是柔弱女子,嬌生慣養,哪裏受得了這樣幾十次連續不斷的爬上爬下的折騰,更何況是要保持高難度優雅姿態的折騰。細密的汗珠出現在額頭和鼻尖,呼吸漸漸粗重,動作也變得遲緩,霽雯望向我的眼神越發的怨毒了……

完了完了,我動搖了,我這人最看不得美人受罪,何況還是在對方超級無辜的情況下。真的要因為我的任性這樣慢性折磨一個弱女子嗎?我的良心過不去!可是,真的要對一個莫名其妙的古代男人下跪嗎?我的自尊不允許!我該怎麽辦?

在我瘋狂的心理鬥爭過程中,霽雯又上上下下的折騰了好幾趟,越發的無力,在不知道第幾次上車的時候踉蹌了一下,被車階絆了一下,猛地向前撲倒!我再也坐不住,一個箭步跨上前扶住她倒下的身子,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毫無出手相助意思的大狐狸。

算你狠!

大狐狸果然厲害,知道掌嘴這種硬辦法在我身上根本不好使,看出來我是吃軟不吃硬的人,對準別人的弱點,直接下猛藥。短短的相處時間裏能識人如此,大狐狸,你是個人物!

&qu;好,我照做就是。不過,我不要你扶我。&qu;我揚手指向依舊一副酷哥臉的楊侍衛,&qu;我要他來。&qu;然後不理某人的反應,轉向霽雯,&qu;我對侍衛要怎麽行禮?&qu;

不就是下車麽?扶誰的手不是下?我偏不要給狐狸磕頭,反正都要跪,當然要給帥哥跪!

大狐狸冷著臉道:&qu;不行。&qu;

不行?!為什麽不行?為什麽你一定要扶我下車?這家夥有扶人下車的癖好嗎?

&qu;敏敏是我的貴客,除了對我以外,無須對任何人行禮。&qu;吩咐完全院的人,他走到車邊,伸出手,對著我微笑著說:&qu;你不必磕頭,行大禮就行了,下來吧,敏敏。&qu;

我……我是不是被太陽晃花了眼?我竟然覺得大狐狸的微笑十分溫暖?就是那種仿佛從靈魂深處迸發的最最自然的笑容,去了偽裝和虛假,沒有任何防護……

鬼使神差的,我就緩緩地伸出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輕巧的跳下了馬車,按照已經看過無數遍的樣子款款地福下身去,大腦裏一片混亂。

一雙微涼的手輕柔的把我扶起來,打狐狸依舊掛著那幅嚇死我的溫暖笑容,&qu;很好。&qu;他說,&qu;敏敏,你學得很不錯。&qu;

那日上午的陽光,天祖廟桑槐上的蟬嘶,他微涼的雙手扶在我小臂上的觸感,還有那罕見的溫暖的笑容,一並被塵封在了我的記憶裏。那時我還不知道,在扶起我的那一刹那,他已經做了一個我所不知道的決定,而無論我是否願意,從那一刻起,我的命運已經和他絲絲縷縷的牽絆在了一起……

T be cn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