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顛覆三國

第65章 殘陽如血

第六十五章 殘陽如血

???很多年之後,孟良還會時常想起這場戰鬥。那個場景像是在他腦海裏打下烙印一般,任憑歲月的流逝也衝走不了那痕跡:血,幾乎浸透了了每一寸土地,甚至,在最激烈的地方,那鮮血衝刷出了溝溝壑壑;死人,觸目處皆是殘肢斷臂,前撲的、後仰的、單膝跪立的、仰天怒吼的,從山上到關隘的一個狹窄的過道裏,竟然屍體壘著屍體,達五具之多;最後是那殘陽,如血的殘陽給天地鍍上了一層迷蒙。

丹陽兵,在史書上僅僅留下的是一個名字,而在孟良的心裏,卻有一種想向他們致敬的衝動,為他們的武勇、為他們的不惜命,更為他們的那份堅韌,這是一個值得尊重的對手。可惜,這不是一場遊戲,而是以命博命的拚殺。他們是拚殺的對手。

孟良他們呈散兵線往山頭衝上去的時候,還不到半山腰,一個丹陽兵出來解手,首先發現了他們,接著一串串敵襲的警報發出。

這個山頭是關隘的一部分。孟公威怕敵人會繞開主城牆從兩邊山上包抄,特意讓人花了兩年的時間將山削去了一半。盡管,敵人從峭壁這邊攻擊的可能性不大,謹慎的孟公威還是讓人在山頭上堆滿了壘木和石塊,隻不過,是麵向峭壁一邊的。

這個山頭放置的守兵和孟公威設計的一樣,一個小隊,三十餘人。

最令人難忘的是那個小隊長的戰術素養,他的表現後來作為經典寫入了軍事學堂的教材。雖然他是敵人,雖然他最終死於史渙的劍下,雖然他是個無名無姓的失敗者。

這個無名的小隊長聽到敵襲的喊聲,率先拿著火把從休息的窩棚裏衝出,看著幾百人已經衝到離山頭隻有四五十米的地方,他首先製止了幾個去搬石塊的兵士。他的思維很清楚,對方散布在山腰,又是黑夜,一兩塊石頭下去根本不會起到作用。他隻是用他那沒有什麽活氣的眼睛盯著衝上來的人群,嘴裏吐出了一連串清晰的命令:“列陣。架盾。弓箭手上前。射擊。”

他的沉穩傳染到手下的士兵,十餘個刀盾手很快將盾牌豎起來,擋住了他們上山的路。孟良見機也算迅速,忙命令:弓手射箭。手下的幾十個短弓手反應過來,邊跑邊射,箭支幾乎都是奔著小隊長而去。那小隊長依然站立在刀盾手邊上,一邊用刀揮打著箭支,一邊有條不紊號令著:“長槍手,補位。”

短弓手的這一番輪射,丹陽兵僅倒下三個;而他們十餘名弓手的第一輪射擊,孟良他們竟然躺下了十個。

史渙一看局麵不利,離那小隊長尚有十餘米遠,一躍而起,揮劍直接撲向他,另一隻手暗打出了一支短戟。那小隊長一麵揮刀擊打史渙的劍,一麵依舊在命令:“刀盾手,半圓陣。”話音未落,史渙的戟已刺他拿刀的手。他一個踉蹌,刀交左手,順勢砍向史渙的下盤。

弓箭手第二輪射擊的時候,孟良他們已經撲到刀盾手不足十米的地方。這些刀盾手沒有一個後退的,聽到命令,立即把盾並在了一起,組成了一個圓弧型盾牆。孟良看到弓箭手們已經開弓,毫不猶豫的用整個身體撞了上去。正麵的刀盾手隻是一心要護住弓箭手,沒做防備,當時便翻倒在地。在他倒地的瞬間,也同時撞翻了身後的弓箭手。

跟在孟良後麵的一看這方法有效,都飛身向盾牌撞上去。

在孟良左邊的一個兄弟在飛身而起的時候,已被對方弓箭射,他拚著最後一點力氣,全身撲向盾牌,硬是將對方壓倒在地。

“長槍手出擊。”這是那小隊長在臨死前發出的最後一道命令。

史渙的劍在刺小隊長的咽喉之後,就手撿起了小隊長丟下的火把,扔向依然在重整隊形的丹陽兵間,引起了他們的一陣慌亂。史渙趁機欺近身去,揮劍砍斷了一個弓箭手的臂膀。

這些丹陽兵在失去指揮之後,依然三三兩兩組合在一起,刀盾兵斷後,長槍兵左右護衛,將弓箭手裹在當邊打邊退。

孟良的敢死隊吃了沒有護甲的大虧,弓箭手的僅僅一輪半射擊,加上長槍兵的在他們撲上來時的偷襲,便讓他們倒下了二十餘人。

這二十多兄弟的倒下,同時也讓他們紅了眼,李康首先嚷道:“別讓他們退回去,纏住他們。”大家爭先恐後的圍了上去,一個個隻管亂砍亂剁。

猴機警,一看他們退到山邊一個狹窄的地方,一個拳頭大的鵝卵石飛出,正退得最快的一個弓箭兵的臉,那丹陽兵仰天倒地,把掩護他的刀盾兵、長槍兵絆倒了好幾個。

一個丹陽兵罵道:“奶奶的,不能再退了,殺出去,拚了。”另一個丹陽兵卻喊道:“固守待援,援兵馬上就到了。”

孟良抓住他們意見分歧的空當,成功的把這十數個人從間隔開。孟良喝道:“棄械者不殺”。那數十人置若罔聞,困獸猶鬥,一個丹陽兵的臉上已經是血肉模糊,猶自獰笑著說:“你聽說過有投降的丹陽兵嗎?”

孟良揮手:“成全他們,全部格殺。”

孟良見隘口上出來一連串的火把,便知道丹陽兵的增援部隊到了。忙命令到:“弓箭手,攔截上來的敵人。其他人打掃戰場,收拾敵人長弓、盾牌、鎧甲。李康,帶著你的百人隊抬木頭、石塊,把上山的路攔截起來。”

增援的丹陽兵百人隊依舊是這個時代步兵的經典戰法,刀盾手一手拿刀,一手舉著盾牌在前麵排成一列,抵擋著對方發出的箭隻,緊隨其後的是長槍兵、弓箭手,弓箭手邊行進邊射箭。

孟良他們隻有部分短弓,剛剛消滅了丹陽軍的一個小隊奪了十幾把長弓,這遠程火力大打折扣,唯有冒著對方的箭雨搬運木頭石塊搶修工事,憑借工事來抵擋弓箭手的攻擊。幸虧這是寅時,天還未放亮,丹陽兵們弄不清虛實,不敢大舉進攻,他們采用了穩紮穩打的辦法步步為營。隻是他們的長弓硬弩給孟良他們極大的威脅,一輪箭雨下來,這邊必定要倒下好幾個。

百人隊的隊長曲二牛性格暴躁,看自己隻有挨打的份便有些按耐不住,他跑到孟良的位置說:“主公,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如我帶弟兄們衝殺一陣,將他們打退,為工事修築爭取點時間。”

孟良一看也唯有這個有去無回的辦法,靠血肉之軀來延緩時間了,便讓其他人把剛剛奪取的護甲送過來,拿起一件親自曲二牛披上,拍拍他的肩膀,說:“切勿窮追,擊退便可。”那曲二牛答應著,帶了一小隊士兵從隱身處一躍而起,撲向對方。

這三十多人的隊伍迎頭阻擊,給攻上來的丹陽兵造成了小小的慌亂,但他們即可改變戰法,形成了圓弧形,靠長槍兵的刺殺來阻擋進攻。那曲二牛也是久經戰陣,見此狀況,高喝一聲:“攻擊下三路。”帶頭一個翻滾,專砍刀盾兵的雙腳,全然不顧長槍兵的穿刺。

這三十多人跟著他們的隊長都在地下翻滾起來,孟良一看刀盾兵的陣型出現了混亂,忙指揮箭手尋找空擋瞄準射擊。

那些刀盾兵極為悍勇,見對手順地滾來,攻的自己礙手礙腳,有的幹脆扔掉盾,揮著刀和他們混戰起來。箭手和槍手失去了保護,都暴露在這邊箭手的眼前,孟良叫道:“節省箭支,瞄準了再射。”

這一番混戰下來,出擊的三十多人個個帶傷,當場陣亡的就二十多人,那曲二牛更是掛了十二處彩,一邊包紮一邊喊著“痛快,痛快”

那丹陽兵終究抵擋不住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在傷亡五十多人之後,也潮水般的退了下去。而新的一個百人隊則又衝了上來。

這邊在死守山頭,打退丹陽兵的一次次進攻。鳳翔城的那邊終於有了動靜。萬虎打過仗有一定的經驗,看自己這邊組織的青壯一半以上的人沒有武器,便想出個點,他讓鳳翔城殘存的箭手事先分散潛伏在民居裏,專門偷襲城裏的巡邏隊和留守的丹陽兵,如此,幾乎沒什麽傷亡的情況下便搶了百十件武器,然後再用這些武器武裝青壯們。

城裏的丹陽兵處處挨打,時不時的便有冷箭射來,一部分人退守兵營,另一部分人便撤向隘口。孟良打回來了的消息迅速的在鳳翔城傳開,城裏人們開始暴動了,一個個拿著鋤頭、鐵鍬、木棍、飯店的夥計甚至拎著擀麵杖,連張二嬸都拿著菜刀從家裏出來了,他們一哄而上攻占了兵營。緊跟著,幾千人又殺向隘口。

城外的蔣欽他們也運動到位,開始大舉正麵攻擊鳳翔城的隘口。這樣一來,孟良他們的壓力減輕了不少,可他們卻也犯下了一個戰術性的錯誤:將這一千多丹陽兵全部困在隘口上,逼著他們拚死力戰。

孟良他們居高臨下,用繳獲來的長弓可以直接射到關隘上,這對關隘上參加防守的丹陽兵造成了不小的威脅。那武原敗退下來的王都尉怒火萬丈,看這邊山頭上不過幾百人,強令鳳翔城的牛校尉帶著兩個百人隊,一個時辰內務必拿下山頭:“不然,我提著你的腦袋去見曹將軍。”那王都尉惡狠狠地說。

牛校尉知道自己防守的關隘被人攻占了一部分,自己已經失責了,那王都尉丟了武原城正好要在此將功贖罪,自己撞上了他的槍口,如果再拿不下山頭,定然會成為替罪羊。左右都是個死,於是,把身上的甲一扔,精赤著上身,提刀喊道:“你們兩個百人隊跟我來。”帶頭便向山上撲去。

幸好的是,隘口通向山上的路就一條。孟良奇襲山頭占據了有利的位置,隘口的丹陽兵在他們的正麵展開不了,隻能采用填油戰術,一個小隊一個小隊的往上衝,跟他們拚消耗。

孟良他們躲在臨時搭建的掩體後麵,也不管丹陽兵的弓箭,隻等他們攻到跟前,再一湧而出,就這樣一連打退了他們的七八次進攻,丹陽兵在工事麵前丟下了一大堆屍體,自己也損傷過半。

孟良的右臂也受傷了,一個槍兵將他的左手臂紮了個對穿,幸好沒傷著骨頭,他在上衣上撕下一塊布條馬馬虎虎的裹著。傷員太多,每個人配備的救急包都用完了。史渙跑過來說:“曲二牛不行了,他說他要見你最後一麵。”

孟良一聽,匆匆跑過去。那曲二牛上次突擊的時候都已經渾身掛彩,剛才又被弓箭手射了腹部,流血不止,那箭支還留在那裏,沒人敢拔。他的嘴唇更是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

孟良過去,蹲下身,無言的握著他的手。曲二牛斷斷續續的說:“主公,知道我留下的遺願嗎?我希望我的名字也能和武原的薛二、陳大勇一樣,都刻在英雄碑上。這次,我砍死了十四個丹陽兵,主公,以後立碑的時候能把我的名字放在第一排嗎?”

孟良眼裏包含著熱淚,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沒有人比你更英勇了,我保證,你的名字會是第一個。”

曲二牛臉上綻開了笑容:“那太好了,原來他們說的幸福就是這樣的滋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