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弦音
深夜,宮中寧靜萬分。
涅玉鏤輕撫古琴於月色之下。
一身白衫,衫著他如墨般黑的長發。隨著風,輕起輕落。
修長的手指,輕撫琴弦。一根根,一弦弦,聽似無心無情,然而卻偏偏透著牽人心神的糾纏。
音律時緩時急,如輕風頌柳,如百溪匯川。淡睜著的那雙鳳眸,讓人看不出神彩。
漸漸地,手指勾弦,唇角漾著淡淡的笑。
“君任即已來之,又何以隱之?”說罷,手微抬。嗡!——
一個意外的插音,突然而至!
易君任輕笑著,從一旁的亭住後現了身。拍了下手,為他的清幽之彈而表讚許。
涅玉鏤雙手撫於琴上,音律頓停。鳳眸輕抬,看著站於眼前的易君任。
“今日但不提君國之事,可好?”涅玉鏤撫袖而起,看著易君任眼中微閃而過的驚詫,輕勾唇角,笑了。
“素聞君任善觀星之術,可觀得天命?”涅玉鏤看著易君任那淡然依舊的神情,抿唇輕笑。
“天命自有定數,然而人卻是真正無定數可言。”易君任輕歎一聲,仰頭看向浩瀚星空。茫茫星空,繁星當照,照盡的卻是人間悲喜離合。
涅玉鏤順著他的眼,看向了當頭的那片天。
無定數可言?輕聲一聲歎息,搖了搖頭,露出了一絲的笑意。
“涅王可是在憂心衛護衛的傷勢?”易君任的眼向旁輕瞄了眼。
“當然。朕不認為衛回就是那刺客。然而,卻定與那刺客有著些許的微連。否則,也不會被深夜圍追。”涅玉鏤緩抬了下手,將易君任讓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涅王請。”易君任微抬還禮。
待坐定後,易君任抬眼看了看涅玉鏤,輕抿了下唇角。
“可否解小王一個心疑?”他看著涅玉鏤唇角滑過的笑,也微微牽動了下唇角。
“君任但說無妨。”涅玉鏤打量了下眼前之人。一雙星眸最是魅人。難怪乎淩有那樣的語句——清幽百草香,乎淩易水寒;萬芳見君嬌,隻緣任一笑。
好個清雅君子。
“涅王何以知曉會有人圍追玉明宮主與衛護衛?”易君任輕握了下自己的手指,抬眼看著眼前仍帶著笑意的涅玉鏤。
“嗬。很簡單。如若衛回並非是刺客。那麽真正的刺客定然不會主這樣放過他。因為……”說到這兒,他的眼暗沉了許多。頓了下,又繼續說了下去。
“因為……有刖在他的身邊。”涅玉鏤閉了下眼,緩出了一口氣。
易君任看著合眼輕皺眉的涅玉鏤,也同樣低垂了眼簾。
的確!若是玉寧宮主在衛回的身邊,這個秘密終將不再是秘密。可是……
“涅王又何以知曉衛回與那刺客相識?”易君任看著他微睜的眸,眸中竟帶著寒光點點。
“因為沒有人會蠢到為了不清不明之事,被當成刺客抓捕而不為已爭辯的。”涅玉鏤眸中神情回旋變化著。那一幕幕的情形再次回映在他的眼前。
其實,隻是這樣的猜測,是不足以為據的。之所以會更加的確信此事,是因為最後的那個畫麵!
當刖拉起衛回的手腕,將他的手臂架在他的肩上時。他就已經注意到了!
在衛回的手腕上,沒有傷。然而,他卻又在猜想。也許,是凡的暗器過於細致,所傷之處傷痕有可能不太明顯。
然而,這種猜測又被否定了。
因為,凡的回答——‘針孔一寸內,血管浮於皮層,黑紫色。’
也就是這句話,讓他一直困於心的疑惑解開了。那衛回定然不真正的刺客。如若不是,那麽,也就是說——會有危險將至!
果不其然。當他趕到之時,所看到的已是身中數箭的衛回,緊擁著滿眼盡是淚水的刖。
他用自己的身體守護住了他。那滿眼的血紅,映在他的身上,竟格外的炫目……
易君任看著沉默了的涅玉鏤,突然輕笑了一聲。
涅玉鏤轉眼看向了他,看著他一臉的淺笑,也輕勾了唇角。
“素聞君任笑容極少,果真如此嗎?”側了側頭,挑眉問道。
“這世間之事,又豈有如此絕對的呢?君任非寡言輕笑,隻是未遇傾心之人罷了。”易君任倒也不以涅玉鏤為外人,淺笑而談。
“傾心之人?”涅玉鏤搖了搖頭,伸手再次撫上了那把古琴。
清幽之彈,見琴品如見人之品。易君任的眼光落在了他那雙修長白皙的手指上。涅王性情暴虐,所待非人。此話,今日一見。竟會顯得有些好笑。
此人若非王者,天地都怕是會失色於此。
“涅王可否還記得先前之允諾?”易君任看著涅玉鏤微仰了下下顎,低垂著的眸抬了起,注視著他。
僅僅一個凝視,竟會讓他渾身發緊,寒意逼身。易君任心中暗自叫苦。
半晌,那冷抿著的唇,卻稍稍上揚了起來。
“自然記得。”說罷,手再一微抬,弦音輕起。那平緩的音律間,竟聽不出他此時的心意為何。
“逸護衛的傷眼下可否視為痊愈?”涅玉鏤的眼仍低垂著,淡視琴弦。
易君任一看其神情,淡淡的笑了出來。
“還需些時日,至少,也要等到衛護衛的傷好得差不多了,能夠開口說話了,方可。”
易君任的話,讓涅玉鏤清聲冷哼了出來。好聰明的易君任!朕隻交其前文,他竟可領會全意。果真,非常人所及。
“這樣。那衛護衛的傷,何時才能開口說話呢?”手指微勾,又挑起了一個音弦。
“明日。若無意外,衛護衛就可清醒了。”易君任低垂下了眼,手指輕輕的勾在了一起。
“好!”涅玉鏤唇角的笑意,漸漸地加深了些許。鳳眸輕回,手合弦音。
一曲曲回旋之音,散蕩在這漆黑如墨的夜裏。伴著點點繁星,揮映著瞬間的寧合。
……
“如何?”冷而低沉的聲音再回響在了那狹小的密室之中。
“所探消息屬實。”一個略顯嘶啞的聲音,回複著那道冷凝的問話。
“嗬,果真未死?”那抹冷聲輕笑了下。
“不過……”那漸漸拉長了些許的聲音,轉而停了下來。看著眼前之人。
“你可知道應如何去辦?”緩抬起手,從衣袖中輕拉出一把匕首。刀尖映著他那張詭異扭曲的麵孔。
“是!”那嘶啞的聲音,果斷地回應了他。
“好!”那人笑了笑。手中的匕首輕輕滑過了他的手指。眯了下眼,看著指尖滲出的滴滴血珠,他伸出了舌。舌尖輕勾,滿意的吸了一聲。
“辦利索點。”
“是!”
黑漆的石門關了上。狹小的密室再次響起了一個女聲。
“鴻……”那氣如凝蘭的香甜呼吸,就勾在他的腳下。
“嗬。這麽快,又想要了?”他輕笑著,扳起了她的臉。那雙美眸,映在他的眼中。
伸手探至她的胸前,一個撕扯,胸前春光乍現。身下的人兒,嬌呼掩胸。卻換來他清冷一哼。
手伸至她半撩起的,順勢滑了下去。那雙冷眸微微眯了下。
“有這股兒媚勁兒,怎還連那人的衣邊都沾染不上?說!”話音剛落,一個挺身。直闖入她的幽幽深穀。
“鴻……不要,輕些。奴兒我……”話語間,唇舌竟無法再分得清晰了。她的手攀著他雄厚的肩,任他低頭撕咬著她的身體。那痛楚竟然會傳著無法言語的快感。
“鴻……”她迷亂的叫著他的名,而他卻劍眉緊鎖。一起身,拉過一旁的黑布,封住了她那嬌呼著的唇。一雙玉手也被反壓在了身下。
“唔……”她微微地掙紮著,卻換來他更冷冽的笑意。
“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限,若仍無功,那麽,別怪我。”說罷,一陣急抽淺送,身下的人兒豐胸輕顫,眼角滑下了滴滴瑩淚。
涅玉鏤,嗬。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麵的!
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