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附身
一盞清茶，三許陌花瓣。
涅玉明看著桌上的清茶，愣住了心神。隻有回，隻有回才會知他所傾心的陌花之香。
抬眼，看著眼前這一嬌俏女子，他伸出了手。
“宮主？”夢柃兒一驚，向後退出了一步。擋開了他的手。但再見其神情，竟也微微的愣住了。
衛大哥曾細致的交待過她，如何敲門，如何應答，如何將這茶沏得清澈。本不明其意在何，然而，現在看著眼前涅玉明的神情，她就全都明白了。這是他們之間所共有的記憶，共有的習慣。不會被忘記，仿佛在證實他就在他的身邊。
涅玉明看著眼前的女子，眼漸漸地低垂了，移開了。回身坐在木雕桌旁，看著桌上的那杯清茶，淡淡地，露出了笑。
輕撫袖口，食指撚杯。輕品了下，嘴角牽笑。一樣的味道，竟然真的是一樣的味道。
“刖！”夢柃兒咬了咬牙，還是叫出了口。
涅玉明抬眼看著她那一臉的別扭，不解地皺起了眉。這宮中，除了皇兄和……回，無人可再叫他的單字。這個女婢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陌花雖有意，但償有情人。”夢柃兒的話，讓涅玉明手中的杯盞輕輕地顫了一下。
“你怎麽會知道這句話？”涅玉明猛地站起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放手，放手啦。你不放，我可就不說了！”夢柃兒做夢也沒想到，這麽瘦弱的涅玉明竟有如此大的手力。
涅玉明看了看她，方才鬆開了手。
“說！”他習慣性的眯了下眸，那神情與涅玉鏤竟有幾分神似，讓人看得心底打顫兒。
“他讓我帶話給你。”夢柃兒揉著手臂，看著涅玉明一臉的蒼白。
“誰？”這聲問話竟有些輕顫了。
“你說呢？反正他說了，隻要說出那兩句詩，你就會知道他是誰的。”夢柃兒看著他漸漸地移開了眼，看著桌上的那盞茶杯，半晌，才微微仰了下頭，看向了她。
“回在哪？”涅玉明看著眼前的夢柃兒，強忍住渾身的輕顫。
“此時他不在這兒，這大白天的，他想出也出不來。”夢柃兒小聲嘟囔著。
“你說的是真的？回曾來過這裏？”涅玉明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夢柃兒，她正在低頭擺弄著手指。
“是啦！你真是麻煩啊。要不是衛大哥讓我帶話給你，我才懶得管你呢！”夢柃兒嘟著嘴兒，轉過了身。
“回都說了些什麽？說啊！”涅玉明起身扳過了她的身子。看著她那受了驚嚇的眸子，才恍然自己的衝動。
輕歎了一聲，鬆開了手。
“什麽嘛。衛大哥說，小靈蝶存於心，秦緘默明於後。”夢柃兒按照衛回的話一字不差的轉給了涅玉明。
“小靈蝶存於心，秦緘默明於後？”涅玉明輕聲念著這句詩，俊眉輕皺。這是何意？抬眼看著麵前的夢柃兒，不覺得眉間皺得深了些許。
“你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嗎？”夢柃兒撓了撓頭，一臉迷茫地看著涅玉明。
小靈蝶，存於心；秦緘默……秦？
涅玉明微微睜大了眼睛。秦乃是當今太後字姓氏，若非特殊，絕不可擅用！難道是……
“回，他還說了些什麽？”涅玉明有些急的看著眼前的夢柃兒。
“沒，沒說什麽了啊……”夢柃兒被涅玉明這一急切的神情嚇了一跳。
“對了！”夢柃兒突然想了起來，衛回最後交待她的那句話。
“衛大哥說。此詩要讀四遍，不可有頭無尾。方可知他心意。”夢柃兒長出了一口氣，好險被她忘記了。
“四遍？”涅玉明握了握拳，又坐回了椅上。
眼看了看一旁的茶，眼神暗了暗。讀四遍，不可有頭無尾？有頭無尾！難道是……
“喂！”正在涅玉明想得出神的時候，夢柃兒側著臉喚了他一聲。
“何事？”涅玉明雖有些懷疑她所說之話，但她所做的一切，的確隻有回才會知道，才會如此清楚他的習慣。
“你是不是喜歡衛大哥？”夢柃兒挑了挑眉稍，問著他。
涅玉明沒有回答，隻是看著她。
“不說話就證明是了哦！那麽，若讓你娶別的人，你是不是不會答應啊？”夢柃兒拐彎抹角地終於把想要問的重點問出了口。
“何意？”涅玉明看著她有些緊張的小臉，輕笑了下。
“什麽何意何意的啊。就是問你是或不是啊！”夢柃兒可沒有那大家閨秀的賢淑勁兒。擺了擺手，不滿意的掐著腰兒。
“恩。”涅玉明恩了一聲。站起了身。
“喂，恩是什麽意思？是不會答應了？”夢柃兒一臉期盼的看著他的側臉，竟也一個失神兒。
“是的。”涅玉明回轉了眸，看著身旁的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像極了……回？
夢柃兒紅了臉，轉過了身。
“可以幫我一個忙嗎？”涅玉明不帶尊稱的與她說著話。
“什麽忙？”夢柃兒問完便後悔了。其實用腳指頭想也想得出來，他會讓她幫什麽忙！
“我想見他。”說著，那雙明眸情深意切，淡淡地起了一層的霧氣。
“呃。這個……”夢柃兒看著眼中漸起水霧的涅玉明，口舌竟有些打了結兒。
“幫幫我。好嗎？如果你真的有看到他的話，幫幫我。”涅玉明低下了頭，深吸著氣。
“呃，你……你別這樣啊。”夢柃兒看著他微微晃了下的身子，眉心打了個結。如果不幫他，那自己豈不是也成了騙子？再說，也確實是……有些可憐！哎！
“好啦！不要哭喪個臉了。我幫你就是了。”夢柃兒長出了一口氣，明亮的眸子轉了轉，卻又長出了一口氣。這個忙，好難幫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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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柃兒從被窩裏爬了出來。剛想推開房門，不想身後傳來一個聲響。
“要去哪兒啊！”
呃？夢柃兒心底一個打顫兒，轉頭一看。那顆懸著的心才放回了原處。原來是翠兒那家夥，在說著夢話。什麽嘛，真是嚇死個好人了。
輕手輕腳地，她推開了房門。隱低了身子，借著月光的陰影，左閃右閃才溜到了玉寧宮的牆角。
宮內燭火微閃，顯然涅玉明還未睡。如若平日，想接近這玉寧宮怕都是件難事。然而現在，自從那日涅玉明以死相抗，結果所有玉寧宮的守衛都不敢再靠近宮內半步。都在外圍巡回守衛。
‘你在做什麽？’那突然的聲音，嚇得夢柃兒頭皮一緊，抬眼一看，卻鬆下了一口氣。
“衛大哥，你想嚇死我啊？”夢柃兒拍著胸口，氣還沒喘勻，就聽殿門吱嘎一聲開了。
是涅玉明？
衛回抬眼，看著他，不敢相信的搖了搖頭。轉眼，看向了夢柃兒。
‘這是怎麽回事？’衛回看著夢柃兒緩緩地站起身，長出了一口氣。
“他想見你。”夢柃兒的話讓涅玉明微微一愣。
“回在這兒嗎？”他四下看著，卻看不到他的身影。
“他就在你的正前方。不到三步遠。”夢柃兒看了看衛回，又看了看涅玉明，搖頭輕歎。人鬼殊途，天人永隔。
“回，你看得到我對嗎？”涅玉明伸出的手，卻透過了他的身子。
衛回微微張了下唇，卻無奈的笑了。
站在一旁的夢柃兒看著涅玉明臉上的淚，又看了看衛回一臉的傷痛。搖了搖頭，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
“回，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涅玉明沒有焦距的看著前方。而衛回則點了下頭。
“要死，我陪著你……”涅玉明微微晃了下的身子，讓衛回看得心驚。
‘不要亂來！’衛回緊張的看著他眼中的絕望。
“喂！你想做什麽？”夢柃兒緊張地看著他突然從懷裏掏出的匕首。天啊，不是吧？
涅玉明轉眼看著她，輕輕在笑了下。
“隻要我也死了，那麽，就可以見到他了。不是嗎？”他的笑漸漸地淡了下去。看著前方，眼微微閃動著淚光。
‘不可以！刖！’衛回伸手去攔他的刀子，卻抓了個空。而此時夢柃兒也同時欲攔下他手的匕首，卻不想！
好痛！
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握住了那匕首，而意識竟也漸漸地迷糊了起來。
這是怎麽一回事？難道是……
鬼上身？！
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