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鴇媽媽的故事

等她們回到宮裏，已經是二十多天以後的事情了。或許是看在相公的份上，所以沒多加為難她。給她在馬車裏安排了一個位子，讓她不至於回去的那麽辛苦。

但是她沒想到皇帝竟然用黃金鏈子鎖住鴇媽媽的雙手，還讓她一路走著回去。最過分的是，隨行的侍衛欺負鴇媽媽，皇帝似乎也沒看見一樣。

月然想要幫鴇媽媽，可是卻被皇帝警告不要多管閑事。鴇媽媽也勸她不要管自己，如果惹得皇帝不開心，不僅會加重她自己的責罰，還會連累月然。月然有幫她的那份心，已經讓她很開心了。月然沒辦法，隻得放棄，但是還是會偶爾偷偷地給鴇媽媽拿食物和水。

鴇媽媽被一路折磨到宮裏，本來白皙的麵容，明亮的眼睛，已經變得有些蠟黃，兩眼也沒神。皇帝還是把鴇媽媽安排到她逃跑以前住的宮殿，叫秋月宮。因為皇帝君無戲言，所以月然也跟著住進了秋月宮。

秋月宮雖然打掃地很整潔，但是看得出來破敗之處。伺候的宮女也沒幾個，而且對她們還愛理不理的樣子，可見鴇媽媽在宮裏過得有多艱辛。

月然走進秋月宮，即使已經夏天了，她還是忍不住打個寒顫。鴇媽媽看到她冷到哆嗦的樣子，淺笑地說，“看樣子，從我逃跑以後，這裏就沒什麽人了。幸好皇上還派人打掃幹淨，要不然就我們兩個人，有得我們忙了。等過一段時間，感覺就會好多了。”

月然跟著鴇媽媽走進一間屋子，她突然想到，進宮以後可就不能再叫她鴇媽媽了，於是問道，“雖然我們認識了有那麽久，不過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以後總不能繼續叫你‘鴇媽媽’吧，皇上聽到了說不定會砍我的頭。”

“我叫林舒若，你叫我若兒姐吧。”林舒若走到牆邊，撫摸著牆上的畫，自顧自地說，“這是我妹妹，她叫林淑柔。”

月然想起皇帝和若兒姐在桑緹的對話裏麵提到過柔兒，應該說的就是牆上那幅中的人吧。

“我跟柔兒的感情從小就很好，雖然一家人都很寵愛她，不過柔兒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對任何人都是很溫柔親切。她多才多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跳的舞也是南煌朝最美的。因為父親是稽樞營的營首，所以在我們姐妹及笄之後，就被選秀入宮了。”林舒若將畫從牆上取下來，坐到桌邊，細細地看著。

月然看到林舒若的眼神很溫柔，嘴角還噙著淺淺的笑容。她坐在牆邊的椅子上，靜靜地聽著林舒若說話。

“雖然我跟柔兒是雙胞胎姐妹，但是柔兒看上去卻更美一些，加上她為人處世的淡泊，和她的多才多藝，很快就得到了皇上的注意。皇上很寵柔兒，有什麽好東西第一時間就會給柔兒。柔兒得寵後，並沒忘記我這個姐姐。所以，她求皇上讓我和她住在一起。”

林舒若說到這裏，放下手中的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園子，“皇上是個很英俊的人，看著他寵愛柔兒的眼神，我就愛上了他。我多希望那雙眼睛也能夠那樣溫柔地看著我，可惜事實卻是皇上看著我就像看陌生人一樣。”

月然聽到這裏，不禁問道，“若兒姐，到底你和皇上，還有你妹妹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我不覺得你是為了爭寵，得到一個男人的愛就會去害自己妹妹的人。”

林舒若笑了一聲，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皇上並不知道，柔兒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愛人。他們本來已經有成親的打算，男方已經在準備提親的事情了，這個時候柔兒卻被選秀入宮。進宮前，柔兒哭得肝腸寸斷，要那人帶她離開。可惜，被父親發現了，把兩個人逮了回來。柔兒還是被送進宮了。進宮以後的柔兒和以前的柔兒已經不是一個人了，雖然還是那麽親切可愛，卻再也看不到她眼睛裏麵的光彩。無論皇上拿什麽逗她開心，柔兒都隻會淡淡地笑著。柔兒告訴我，她之所以希望我和她在一起，就是希望皇上能發現我的好，我的美，進而愛上我，放她回去和那人在一起。”

“看來皇上並沒有如柔兒的心願了。”月然小聲地說道。

“雖然我並沒有得到皇上的注意，但是能每天看到他，我就心滿意足了。柔兒看出來我也喜歡皇上，所以總會有意無意給我創造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機會。但無論我怎麽用心地對他，他永遠都不會對我露出那樣疼寵的笑容。”林舒若臉上滿是哀傷的笑容，“柔兒一直在想辦法離開皇宮，卻一直都沒有成功。突然有一天，傳來了她愛的那個人成親的消息，柔兒瘋了。她在寢宮裏麵大哭大笑大喊，摔了無數東西，最後撲倒在我懷裏。”

“姐姐，為什麽，為什麽他都不等我。為什麽？為什麽？我這麽努力地想要和他在一起，他怎麽可以那麽輕易就放開我。為什麽？為什麽？啊……”柔兒聲嘶力竭地哭喊聽得林舒若心裏疼痛不已。

她抱緊自己的妹妹，“他是笨蛋，他是天下最笨的人，因為他放開了你。別傷心，柔兒，還有人很愛你啊。”

“不，我不要，我隻要他，我隻要他。”柔兒哭著說。

她看著滿室狼藉，伺候的宮女被柔兒的瘋狂嚇到了而退了出去，屋子裏麵就隻剩下她們兩個人依偎。而整個皇宮，也隻有她們兩個人相依為命。

“柔兒，別哭了。還有姐姐，姐姐陪著你呢。”林舒若看著妹妹那樣痛苦的模樣，也忍不住哭了。

柔兒嘴裏念叨著，“為什麽你不等我，我那麽愛你啊，為什麽你要娶別人，為什麽？為什麽？”柔兒推開林舒若，整個人看上去那麽哀傷，那麽脆弱。

“柔兒……”林舒若走過去，卻不知道怎麽繼續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