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所以你回來了
“報——敵軍正於東北方朝我方方向行進二十裏。”
“報——敵軍停止行軍，正在五十裏外的坷澤山下紮營。”
打探敵方軍情的探子們快馬加鞭回營將敵方最新的動向回稟告知將軍們。
麒也軒坐在首位，麵前的桌子上平鋪著一張地形圖，他隻是沉默地看著那張地形圖，伸出一隻手指在椅把上緩慢敲打。
其中一位體型壯碩的大將，走上來，指著地圖上的某個地方，語氣十分興奮。
“王爺，這是個好機會！坷澤山這個地方雖四麵環山，其中還有一處森林，這看似難攻易守，實則是難得的機會。”
麒也軒顯然有些興趣，抬眸看向他。李粲，京麒商賈李家二子，叔父李晁延在朝為仕，任刺史。此人因自幼喜愛舞刀弄槍，遂為李晁延薦舉得一將位，後憑借實力獲得此次與敵軍交戰的機會。
“噢？繼續。”
麒也軒示意他接著說。
李粲見王爺的目光投向自己，心中竊喜，於是指著地形圖，把他心裏的想法傾倒出來。
白止邯站在一旁，雙臂抱胸。
沒想到李粲這人雖長得像個呆瓜，頭腦思路卻是與他的外形大相徑庭，倒是讓他刮目相看。
會議結束，麒也軒卷起地形圖，將它帶進自己的帳營。
傍晚時分，駱小鴕從外麵進來，掀開帳簾，就見麒也軒坐在矮桌前單手撐著下巴正在閉目養神。
她放輕腳步走過去，瞄了一眼那張地形圖。那地圖對她來說略抽象，對它毫無興趣，隻是，上麵紅色的箭頭引起了她的注意。
駱小鴕曲膝坐在睡著的麒也軒身旁。
雖然，她不懂打戰的套路，可按照這個地形圖和箭頭，她怎麽覺得這上麵有些怪異，但又說不出是哪裏的問題。
正思考著，忽然覺得右肩一沉，左腰上也多了一隻大手。
駱小鴕偏頭看向大手的主人，對方的眼睛依舊是閉著的。
“喂，你很重誒，要睡覺就到**去睡。”
“不，這樣子就好，很快……”
麒也軒懶懶出聲。
兩分鍾後，麒也軒才慢慢把頭從駱小鴕的肩膀上移開，伸出兩指揉捏自己的睛明穴。
“你沒事吧？”
“沒事，不知為何，忽然就覺得困乏了。”
“還不是你工作太拚了！”
“說起來，外麵的士兵整裝待發的樣子，是要開始進攻了嗎？”
“嗯，明日。”
“噢，那……”
“不準。”
麒也軒不用聽她把話說完，就已經猜到她後麵要說什麽。
“誰理你，我偏要去。我是個大夫誒，而且我跟九九約好了，才不會打退堂鼓。”
“你……”
“閉嘴！不想聽你講話。”
麒也軒一臉驚愕，這世間，敢叫他閉嘴的，怕就隻有她駱小鴕一人了。
他真的是拿她沒有辦法。
“既然如此，那你也準備一下，切記，一定要跟緊我。”
駱小鴕歡呼。
第二天，麒也軒，駱小鴕，麒尤雀，白止邯，李粲幾人帶領著軍隊四分之三數量的士兵舉兵前進，剩下的人則留守原地。
正午時分，他們到達坷澤山外一處隱蔽的山崖，士兵們正在此地休息。
按照計劃，他們需要繞著山崖
走半圈，進入坷澤山下的樹林，然後攻擊對方的軍隊。然而，
跟據偵察兵所偵查的消息稱，偶然發現山崖後麵有一處隱蔽的小峽穀，因為過於隱蔽，所以起先製作地形圖時並沒有發現此處，如今，隻要穿過峽穀，不久便能直搗入北蠻軍隊的內髒，比起原來要省一半的行程和時間。
白止邯嘿嘿一笑，說。
“連老天爺都在幫我們。”
李粲也在一邊稱是。
倒是駱小鴕和麒尤雀喜憂參半。兩人心照不宣，相視一眼。驅馬想要往前走，被麒也軒喊住。
“不記得本王跟你說過什麽了？”
駱小鴕在馬上坐直上身。
“記……得！就是去看一眼嘛，又不遠。”
“那不然，不然你也一起來唄。不要這麽看著我啊，那麽凶。”
麒也軒轉頭，給白止邯遞過一個眼色，然後驅使馬兒緩緩朝著駱小鴕的方向過去。
三人根據探子所給的情報，終於找到那個進入小峽穀的隱蔽入口。
“果然隱蔽，也難怪這個地方沒有被繪入地圖中。”
駱小鴕的手中正抓著一把藤條，順著藤條往上看，高聳入雲，隻知道藤條是從上方垂落下來，密密麻麻，完完全全將入口遮住。
她撥開一些藤條，腳一蹬，馬兒往裏走。麒也軒，麒尤雀跟隨其後。
穿過藤條，需要再往裏走大約三米長二米寬的石縫，最後小峽穀的姿態才真正展現在他們眼前。
那一刹那，駱小鴕抓緊了手中的韁繩，看著眼前的事物，她的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嘴裏喃喃自語。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小鴕姐你怎麽了？”
麒尤雀以為駱小鴕看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四處張望，並沒有發現異常。
麒也軒也不知她為何突然變得如此怪異，上前，靠近她身旁，嘴剛啟，聲未出，駱小鴕猛地抬起頭，手腕被她抓住。
“麒也軒，你相信我嗎？”
女孩眼眶微紅，雙眼緊緊看著他，他從她的眸中看到了她的焦急恐慌和乞求。
為何，要露出這樣的眼神？
他感覺到一絲心疼。
麒也軒伸出左手，覆在抓住他手腕的她的右手背上，然後很自然從兩掌的空隙中鑽進她的手心，掌心相貼十指交扣，抬起她的手背放在他的唇邊輕輕一吻。
“我信。”
——轟——
駱小鴕的臉一下子變紅，心髒撲通撲通跳得比平時更加歡，她下意識地往麒尤雀的方向看過去，果然，那孩子的眼睛都發直了。
她長這麽大，第一次知道什麽是‘害羞得想挖地洞’！
她小聲叫道。
“喂！麒也軒！”
麒也軒抬眸看她，駱小鴕瞪著眼睛，嘴唇緊抿，一副氣憤的樣子，她的臉頰因為害羞而染上紅暈，嗯……總算是恢複成她本來的樣子。
他的眼中含笑，把手從唇邊移開，放回到馬脖子上。駱小鴕以為他會把手放開，就在那邊等著他鬆手，可是等了好一會兒手心都沒有一點鬆動的感覺，手腕暗暗使力，抽不出來。
他又在用他那長了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她的大魚際，連帶著她的心髒也跟著酥酥癢癢。這倒是讓她的心平靜下來。
“咳，我在外麵等你們。”
麒尤雀知道自己此時不適宜
待在這裏，很識相地驅使身下的馬兒走回到入口處，腦子裏回想起剛剛的畫麵。
義父還真是‘大膽’！
“嗯？說吧。”
……
駱小鴕輕呼一口氣，她抬頭望向前方的山峽，目光深遠又縹緲。
“這裏……我來過。”
收回目光，她看向麒也軒，與對方四目相對。
“在夢裏。”
果然，她見到他的眉頭皺了一下，雖然很快就恢複了，但她確實看見了。她垂下頭，盯著那隻被他抓緊的手。
“就……我回家的那幾天，每天……都會被噩夢驚醒。我夢見，夢見你就是在這裏……受了很重很重的傷，血流不止。”
沉默。冗長的沉默。這也難怪，打戰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憑她一句話，一個毫無根據的夢就隨便改變的。她不敢抬頭看他。
“嘿嘿，是不是很荒誕，我也覺得……你大可不必理會。”
“……”
“所以，你回來了。因為擔心我會死。”
他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是不是。”
嗯……確實是這樣沒錯，隻是，他的關注點好像有點兒不對？
駱小鴕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猝不及防地對上他炙熱（？）的眼神。
“是……”
隻見麒也軒的唇角劃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她的手終於被鬆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大大的擁抱，他把頭埋在她的脖間，雙臂緊緊地環過她的後背，力氣大得仿佛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你早該告訴我。”
他在她的耳邊呼著氣。
駱小鴕抓著他的衣襟，皺著眉。
“等等，不對啊，你……”
“那些都不重要。”不重要，那些，都沒有你重要。
“你說不走這條路，那我們便不走。”
“真的嗎！”
“嗯，真的。”
太好了！身心頓時放鬆下來的駱小鴕，此時覺得難以呼吸。她拍打著他的胸膛。
“麒也軒，鬆點兒鬆點兒，我要喘不過氣了。”
聞言，麒也軒果然鬆開了他的雙臂。隻是頭依然抵在她的肩膀上。
“麒也軒？”
“沒事，隻是忽然覺得有些困乏。”
麒也軒緩緩將頭抬起，揉捏自己的睛明穴。
這兩天，總是容易犯困。
困？怎麽又犯困了。
駱小鴕一聽，心裏隱約覺得有些奇怪。雖然犯困是人經常有的事，但如果對象是麒也軒這種自製力強悍的人來說，頻繁的犯困，倒是讓人心疑。一隻手已經探上了他的脈搏，並沒有發現異常。
“對了。差點忘了這個好東西”
駱小鴕從腰間取下一個小小的香袋，遞到麒也軒的麵前。
一股夾雜著藥草和花香的清爽氣息撲麵而來，深吸一口，整個人頓時精神很多。
“怎麽樣，感覺好多了吧？這是我前兩天偶然采到的藥草，這種藥草的提神效果特別好，還有一些輔助的草本，被我烘幹處理磨成了粉，送給你了，平時可以這樣帶著，如果覺得實在困得不行的話，可以沾一些粉末抹在鼻下。”
麒也軒接過她的小香袋，放進了自己的衣襟。道了謝，順手牽住她的手，說。
“回去了。”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