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我為外室

85、坐困愁城(三)

85、坐困愁城(三)

85、坐困愁城(三)

陰潮的天氣,飄著的雨霧,迎風招展、嫋娜款擺初抽芽的嫩黃柳條,靠在鳳移花胸膛上的嬌娘望著窗外的景色,嘴邊的笑意就像定格了似得,始終不曾消失。

鳳移花也含著淺笑,胳膊從她腋下伸出抱著她,有一下沒一下清閑的撫弄她軟滑微凸的小肚皮。

就這麽相互依偎著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開口道:“冰珠晶瑩剔透,散在本就結上了一層霜的青瓦上,若是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而當天氣回暖,那細小圓溜溜的珠子便又會化成水,陽光一曬便什麽都沒有了,冰凍過的血珠,藏在床帳的夾層裏,深夜,人睡熟了,屋裏又燒著地龍,漸漸的就開始融化,一滴一滴的血就像是憑空出現一般,鬼氣森森,你這嚇人的法子著實不錯。”

嬌娘也不怕他知道,事實上她根本沒打算瞞著他,“我隻是想到了一個大概主意,細節上還是落霞和銀寶幫著描補完整的。你若問我為何猜測派去薑府搶擄我的背後主使是大奶奶,那我告訴你,從我來這裏,我隻擋了一個人的路,女人的嫉妒心和掌控欲一點也不輸於男人,後來我入了侯府,一試她,她果真露餡,才有了我後來的報複,我不能讓她覺得我是一個可以被隨意捏的包子,要不然,助長了她的威風,我的日子更會不好過。”

嬌娘沉思一會兒說出自己的疑惑,“可我覺得她還沒那麽大的魄力,直接殺人放火。因為若她真的下了那樣的命令,她心裏應該有所準備才是,不可能我一嚇唬她,她就微露了破綻,她之所以露破綻,該是因為結果也不是她所想的,她自己也意外,這才讓我一試試了出來。”

“分析的不錯,爺便說你是個不笨的。”鳳移花將被子拉上來蓋住她的小肚皮,“可嬌娘是否忘了什麽?爺臨走時記得說過一句話。”

嬌娘心虛的垂頭,咕噥道:“可我不能總躲在你背後。再說了,你也不可能每一次都及時的出現在我身邊。”

鳳移花輕歎,歪著頭輕吻了一下她的耳朵。

靜默片刻,便聽著有人敲門揚聲稟報道:“大爺,大太太提前回來了,說是要您去一趟折桂堂。”

“是銀寶。”嬌娘坐了起來,和鳳移花對視了一眼,穿鞋下床坐到了梳妝台前的月牙凳上。

鳳移花依舊歪在**,神情慵懶,“進來回話。”

銀寶應了一聲,推門而入,到了近前也不亂看,袖著手,垂著頭道:“奴讓金寶把杜媽媽吊在了折桂堂的門口,該是折桂堂留守的婆子飛速去了趟護國寺向大太太密報,這才提前回來了。”

“做的不錯。”鳳移花曲著腿,手指在膝蓋上輕點了幾下,便從**下來,俯身穿靴道:“既然是嫡母的傳喚,我這個做兒子的便不能怠慢,這便去瞧瞧。”語氣頗為嘲諷。

嬌娘心知,他這一去怕又是一場風波,便從屏風上拿下他玄色的披風給他穿上道:“我和你一起去,此事總歸是因我而起。”

“也好,但事情的起因卻不是你,別把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攬。難不成,小偷偷了你的銀子,你不去抓小偷,還要埋怨自己銀子多嗎。”

“真當我是傻子呢。”嬌娘啐了他一口。

鳳移花淺笑,“我去見杜氏,你去姨娘的小院裏坐坐。至於杜氏,自有我來應付。”

“可以去嗎?”嬌娘便把薑姨娘通過薑媽媽給她遞的話向鳳移花說了一遍。

鳳移花頓了頓,轉身也從屏風上把嬌娘的皮裘拿下來給她穿上,道:“有何不可,姨娘也是想見見你,和你說說話的。”

折桂堂,眾奴婢皆身僵如木,汗不敢出。

上首位置坐榻上,大太太麵色鐵青,她望著眼前這個口鼻幾乎被摔的血肉模糊的陪嫁丫頭,猛的一巴掌拍在了黃花梨木的小幾上,“好一個孽子!”

杜媽媽見著了大太太她一顆老賊心終於鎮定了下來,口鼻雖疼的厲害,可她還是忍著撕扯傷口的痛,道:“大太太,您可終於回來了,奴婢怕您再不回來,真個就隻能給奴婢收屍了。大太太你是不知道,當時奴婢瞅著花大爺的神情,他是真想一刀砍了奴婢,奴婢嚇的半死,拔腿就跑,到了門口還被金寶銀寶那兩個作死的臭小子給絆倒摔成了這副鬼樣。”

想著以前的鳳移花,大太太蹙眉想,揮刀砍人的事兒,那個孽畜還真幹得出來。

杜媽媽瞅了大太太一眼,又道:“不是奴婢借此告狀,而是……”她欲言又止。

“你直說便是,你是我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丫頭,又陪著我走過了那些痛苦的年月,你的忠心我還能懷疑不成,有什麽話,說!”大太太越看杜媽媽的慘樣越生氣,“這個孽畜!”

杜媽媽垂下的眼睛裏閃光一絲狠,措辭一番才道:“大太太,俗語有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今兒個花大爺卻直接對老奴動了手,老奴心裏首先想到的卻不是自己臉上的痛,而是大太太的安危。”

大太太微驚,忙道:“你這話是怎麽說的?”

杜媽媽先是謹小慎微的看了大太太一眼,又掃了一圈屋裏的丫頭們,大太太會意,揚手便道:“你們暫且外麵候著去。”

杜媽媽一看屋裏清了場隻剩下她們主仆,就緊接著道:“老奴鬥膽一說,大太太聽過便罷。”

“你快說,別在這跟我兜兜藏藏的。”

“那老奴就僭越自誇一回。大太太你想啊,在咱們兩侯府裏誰不知老奴是大太太手底下的第一人,往往老奴的言行便代表了大太太的意思,老奴雖是個卑賤的奴婢,可老奴這個人有時候所代表的卻是大太太的臉麵,如今大爺竟然不顧及大太太您的臉麵,直接打了過來,打了老奴是小,打了臉麵也沒什麽,可老奴是怕,有朝一日,花大爺真長硬了翅膀,得了什麽好機遇,飛黃騰達了,他對大太太可還會像以往那般敬而遠之,畏懼尤甚嗎?甚至,他會不會膽大包天,以怨報德,對大太太做出什麽不利的事兒,尤其是……大太太那事兒若是被挑出來……”

“行了,別說了!”大太太立即揮手製止。

杜媽媽哎呦一聲,捂著自己流血不止的口鼻。

“你的意思我明了了,看你傷的這麽重,快下去讓扁素看看。”

杜媽媽也實在疼的厲害,見自己說的話已對大太太造成了影響,她忙一點頭就匆匆跑了出去,趕緊去包紮。

“來人,去把薑姨娘給我找來,就說我一個人念經寂寞,讓她過來陪著。”

“是。”大丫頭白芍領了命,後退著出了大廳,便揮手叫來一個小丫頭吩咐她去叫人。

待鳳移花來時,先去了薑姨娘的小院,她的小院就在大太太的院子裏麵,聽碎珠說被叫去了大太太那裏,鳳移花的臉色便是一青,低著嗓音道:“讓人去把淩二爺叫來,讓他看看他母親的好德行。”

“奴這就吩咐青兒去找。”銀寶道。

嬌娘心知這裏頭定然還有她不知道的恩怨,跟在他身後進了院子,也乖覺的沒有說話,眼睛微轉便打量起大太太的院子來。

這也許不該叫院子,而是一個大花園,整個地方是折桂堂的,可裏麵的布局卻又分成了一個個小院子,不是用白牆分隔,而是用花草、假山、荷塘等圍起來的,在不影響美觀的情況下,各個小院的界限分明。

這裏的布局和老太太的春暉堂又是不同的,老太太的院子不是最大的,卻是看起來最繁華的,什麽東西都顯得喜慶和富麗堂皇,且,裏麵沒有如此壁壘分明的小院子,這也許是因為老太太院子裏沒有姨娘的緣故。

以此類推,杜元春的院子裏也該是這等布局才是。

“給母親請安。”

鳳移花的聲音突然傳來,嬌娘忙一整肅麵容,蹲身行禮道:“給大太太請安。”她是妾,是沒有資格稱呼大太太為母親的。

大太太望著眼前這一對人,一個拱手,一個蹲身,她冷斜起嘴角,也不叫起,反是慢騰騰的端起了小幾上的茶杯飲啜了一口。

鳳移花也不傻,他可沒那麽乖順,旁人不叫起他自己嬉笑著便站了起來,順手扶起了嬌娘,“母親是如此寬和的一個人,怎會忘了叫起,而讓庶子並懷了孕的庶子姨娘長跪不起呢,為防有人嚼舌根說母親刻薄庶子及庶子的妻妾,兒便起了吧,母親定然不會怪罪的,母親,您說呢?”

大太太剛要發難,鳳移花又開口了,依然是笑語盎然的模樣,“對了,聽說母親正在為二弟尋摸妻子,不知結果如何,兒聽說,現在咱們京城的風氣變了,給貴女們找婆家,不僅要看家世了,還要看婆母的脾性,若是溫和知禮,待人寬和的便頗為吃香,母親,兒說的可有錯嗎?”

一番話把大太太堵的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的,眸光擰了鳳移花一眼,低頭喝了口茶,卻忽然發了怒,猛的將茶杯摔了個粉碎,“哪個賤蹄子沏的茶,要燙死我嗎,薑姨娘,你還跪在那裏做什麽,沒眼力界的,還不快來把這碎瓷片收拾了。”

說罷,微有得意的瞥了鳳移花一眼。

嬌娘一進門便看到了那尤為紮眼的湘妃色身影。

就見大太太的腳邊放著一尊兩尺高的玉佛像,而薑姨娘正虔誠的跪在地上,敲著木魚念著經。

不知怎麽的,嬌娘便覺得眼酸,連她看了這情景都覺得憋屈的難受,更何況是身為人子的鳳移花呢。

那哪裏是念佛,是折磨人還差不多。

“大太太莫氣,婢妾這便收拾。”

薑姨娘的語氣一貫的是不急不緩,這個時候,嬌娘就特別注意著鳳移花的神情和舉動,就怕他一個忍不住做出什麽令人後悔不及的事兒,可事實證明鳳移花的忍耐力驚人,他見了不僅不難過反而嘴角含笑,態度輕鬆自然,彷佛那跪在地上一塊塊撿起碎瓷片的是別人的生母一般。

“母親也隻會這些老掉牙的伎倆罷了,您用的不煩,兒看的都有些煩,若母親找兒沒有別的正事了,兒便回了,兒估摸著老太太再有小半個時辰便能到家,兒還要去老太太跟前盡孝心,便不在母親這裏耽擱了。哦,對了,忘了對母親說一件事兒,兒回來的時候,正見著杜媽媽在我這姨娘的屋裏做那奴大欺主的事兒,一怒之下便命人將杜媽媽吊了起來,母親萬萬不可生兒的氣才好。奴大欺主可是件大事,這老虔婆今日能欺負一個姨娘明日便能欺負起母親來,兒若記得不錯,老太太最是厭惡這樣的奴仆,正在考慮要不要把此事告知她老人家知道,不若母親來為兒拿個主意如何?”

一番話說下來,絲毫不提杜元春的那一檔子事兒,竟是把杜媽媽的罪名單獨令擬了一個。

嬌娘思忖半響,略微明白,鳳移花是不想讓此事擴大,一是顧忌著自己的生母,所以暫且放過杜媽媽,二,對於杜元春他極有可能另有安排,這裏麵畢竟還涉及到了一個權勢不俗的世子爺。

且,這位世子爺管大太太得叫一聲小姨母,是青陽侯府的親戚,和奸這般影響清譽的事兒,還是得能捂在自家裏解決便捂在家裏自己解決的。

嬌娘看著鳳移花彎起的朱唇,怎麽看怎麽覺得那笑透著森冷,她不禁打了個寒顫,這廝極有可能想自己處置,被戴了綠帽子,做了烏龜王八好些年,這麽丟醜的事兒,以鳳移花的性情又怎會甘心被人嘲笑。

大太太心知這孽畜是拿老太太和杜媽媽的去留威脅她呢,縱使心中不甘,可大太太也不得不妥協,這麽些年來,杜媽媽已成了她的手臂和眼睛,她是真離不開她。

低頭一睨跪著的薑姨娘,杜氏淡淡道:“薑妹妹辛苦了,地上這些碎瓷片鋒利的狠,為防傷著了你,你那好兒子找我拚命,薑妹妹還是起來吧,去旁邊坐著。”

薑姨娘無可無不可,麵色淡淡,將撿好的一捧碎瓷片丟盡了一個小丫頭捧來的簸箕裏,用巾帕掃了掃手掌,一晃便縮到了袖子裏。

嬌娘微愕,若她沒看錯,薑姨娘的手是被鋒利的邊沿擦傷了的,她若無其事的藏起了受傷的手掌是怕鳳移花看見嗎?

略微一想嬌娘便釋然了,果真是母子,即便麵上不顯,心裏依舊是相互心疼著的。

“母親若是無事了,便讓人攙著薑姨娘出去可好,兒有些緊要的事兒要同大太太商議。”

有薑姨娘在手,一日她夫君青陽侯不死,一日即便是成了家的鳳移花也不能接走薑姨娘,隻要薑姨娘一日在身邊,她就不怕鳳移花敢造反,想到此,大太太淡然的一點頭,揮手道:“既咱們花大爺都開口了,薑妹妹便先回去吧。”

鳳移花看了嬌娘一眼,嬌娘會意,垂著頭,默不作聲的便上前去抬起了薑姨娘的右手臂。

薑姨娘淡然的麵孔在看向鳳移花時終於有了一絲裂縫,眸光裏的悲意和認命幾乎讓人望而怯步。

可鳳移花不,他就那麽筆挺的站在那裏,眼睛執拗的望盡薑姨娘的眼底。

最終,做母親的敗下了陣來,就像曾經的許多次一樣,嬌娘就聽見她輕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

他人母子的無奈怎會讓大太太心軟,她唯一關心的便是,今日發生的事兒要以怎樣一個完美的不傷她羽毛的方式解決。

還有一件她最關心的事兒,他是否已得知了春娘與人和奸的事兒。

此事可大可小,大則青陽侯府、泰國公府、威國公府從此交惡,她夾在裏麵裏外不是人,小則……大太太沉默的想了一會兒,若有必要,便隻能犧牲春娘了。

也是她自己活該,誰讓她做出那麽無恥的事兒。

想到此,大太太便道:“乍然聽聞了一個令男人顏麵盡失的事兒,大爺可有何想法沒有。”

鳳移花自己在大太太的下首處坐了下來,淡淡道:“原來母親早就知道了,容兒請教一個問題,母親是何時得知的?事到如今,顧全大局也好,為了兒自己的臉麵也罷,兒都不打算深究此事,但,兒今日撞破了這樁醜事,竟然發現連母親也牽扯了進來,有一問在肚子裏不吐不快,還望母親解惑,你是何時知道的?”

正要喝茶的大太太驀地頓了頓,目光略閃,麵不改色道:“也是這幾日才知道的,若非春娘跪在我麵前苦苦求我,我是不會攙和進來的,這畢竟是毀損咱們鳳家家風的大事,我這個做主母的,不會不重視,更不會幫著隱瞞什麽。”

“哦,原來是最近幾天才知道的。”鳳移花放心的笑道:“兒還以為母親早就知道了呢,比方說在春娘還未嫁給我時。”

大太太眨眼睛的動作驀地加快了幾下,放下茶杯,用帕子抿了抿嘴,淡淡道:“若我早知我們泰國公府出了如此一個不知羞恥的女兒家,我早就稟明母親,讓家裏人秘密……罷了,我現在再說這話也無意義了。你隻說你想如何處置春娘吧。”

大太太淡瞭鳳移花,神態高高在上。

鳳移花諷然一笑,“總之不會損及母親分毫便是了。至於杜媽媽冒犯我屋裏姨娘的事兒,我想杜媽媽已得到了教訓,便就此作罷。”

“如此甚好。”大太太也是深諳緩兵之計的精髓,心裏縱然恨死了這對母子,可此時此刻她並不占上風,便先妥協道:“許久沒去你姨娘那裏坐坐了吧,今兒個正好合適,你且去吧。”

“多謝母親。”

鳳移花一拱手,轉身便走。背過臉去時,含笑的神色一收,冷若寒冰。

大太太也是,那變臉的速度堪比變色龍。

不消一會兒,鳳淩便興衝衝的來了,進門先是請安,而後便問:“母親,可是大哥回來了?在哪兒呢?在哪兒?”

瞧著自己兒子對鳳移花的孺慕,大太太登時被氣疼了胸口,自己捂住就大喘粗氣。

鳳淩忙道:“母親您這是怎麽了?”手忙腳亂就開始給她順氣拍背。

望著這個令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大太太真是恨其不爭,一把扭住他的耳朵便恨恨道:“你個沒出息的東西,是幾輩子沒有過大哥,沒有過兄長還是怎的,怎就對他那麽言聽計從,我的傻兒子,你不知那孽畜的奸詐,他就是個包藏禍心的,哪裏會真心對你,他對你好隻是圖謀你的爵位和財物啊,你給我醒醒!”

鳳淩苦著臉,抱著自己的耳朵趕忙哀求,“母親,疼,疼啊,要掉了。”

“用了多大的力道我自己清楚,你別在這兒裝模作樣的騙我。”雖是這樣說,大太太還是鬆開了手,猛一推他,氣道:“你給我走,不是要去找他嗎,他就在他姨娘那裏,你趕緊去,我不想看見你。”

鳳淩傻乎乎的,似聽不出自己母親的氣話一般,一拱手道了聲謝,轉身就屁顛顛的去了。

大太太眼睛一瞪,白眼一翻,差點氣厥過去。

拍著桌子就罵:“孽畜、孽畜,竟勾的我兒子如此信任你,果真是司馬昭之心。別以為你媚惑了我兒子就能得逞,我告訴你,隻要我一日不死,你們母子便沒有一日好過,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