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閨記事

第321節顏麵

“轟”的一聲巨響,獨孤方一劍轟在藏天仁的鐵杖上,將藏天仁彈飛數十丈。獨孤方在空中一閃身,又是一劍轟出。《斬龍咒》雖然隻是人級魔法,但配合《斬龍劍法》施展,威力倍增,魔法師在近戰之用,極難抵擋,缺點是太耗魔力。獨孤方修煉此咒數十年,威力更大。藏天仁施法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劍擊。這是屠龍教的前輩專門為魔法師近戰所創出的秘技,即使是林靜君,也能在短時間內施展,隻是威力差了很多。

但不管獨孤方的劍如何擊出,藏天仁總能以鐵杖防禦。鐵杖上的黑氣能抵消大部份的魔法攻擊,加上他身上的屏障,《斬龍咒》也奈何不了他。藏天仁就這樣在天上被孤獨方轟得左飛右竄,隻是沒能傷他分毫。地麵的高手都知道,這是魔力的消耗戰,如果獨孤方魔力不足,藏天仁就能趁機反擊;如果藏天仁的魔力不足已施展防禦屏障,那就會被獨孤方擊斃。

二人都是天級魔法師,能同時施展“乘風破浪”及其它魔法,單這一點,天級法魔師與人級魔法師的實力差別就極大。人級魔法境界,以真氣為主,精神力為輔,聚集陰之力,即黑暗之力進行攻擊,所以能施展的魔法不多,威力相對也較弱。但天級魔法境界的最大改變,就是真氣轉化為魔力,使真氣有質的改變,隨著精神力不斷增強,當施展魔法時達到以魔力為輔,精神力為主,便是天級魔法大成,能聚集更多的黑暗之力發動更強大的魔法,這亦是達到魔級魔法師境界的前提。隻要達到魔級境界,魔法隨思而動,隨心所欲,以至所向無敵。隻是要達到天級境界太難,達到魔級境界更是難上加難。盤古大陸上,除了玄通大陸,還沒有其它門派出現過魔級境界的魔法師。

就這樣,天上不斷傳來爆炸聲,林靜君臉色發白,氣也不敢大喘。慕容天宇更是將牙齒咬得“喀喀”地響。這場戰爭因他而起,如果屠龍教因此被滅,他以後將不知如何麵對林靜君,如何麵對自己。

“停手!”一聲大喝,林天霸渾身冒出火焰,在他身邊的人連忙閃避。隻見林天霸身上的火焰漸漸匯聚於頭頂,頓時化為一條火龍,一躍升天,向獨孤方與藏天仁之間衝去,在二人之間盤旋。藏天仁大笑道:“好好,果然不錯,終於見識到屠龍教的《火龍咒》!”說話間,屠龍教已有弟子飛上天去將獨孤方扶下。獨孤方滿臉發白,長袍已被汗水濕透,拚命喘著粗氣,連話也說不出來。落到城牆上便一屁股坐下,再也站不起來。林天霸連忙命弟子幫他包紮傷口,性命無礙,但左手已徹底廢了。

話還沒說完,天上又傳來一聲巨爆,藏天仁衣衫破爛,但卻毫無損傷,獨孤方的左手卻已被爆爛,鮮血不斷湧出。連林天霸不禁驚呼一聲,叫道:“師兄,快下來吧,別打了!”

獨孤方在天空上的速度已大大減弱,藏天仁卻一臉冷笑,顯而易見,獨孤方力有不繼。

眾人正在聊著,卻見一弟子狂奔而來,對林天霸道:“教主,無痛鬼藏天仁親自前來邀戰,要與教主您一決高下!”魔法師的攻擊力驚人,更能遠距離發放出強大的魔法,隻是如果在攻城戰中如此偷襲,會被世人所恥笑。何況魔法攻擊力太強,亦難以控製,很易毀壞了城裏的建築物及傷害百姓。一座縣城,從建立到繁榮,輕則十年,多則需數十年,建一座城容易,但要讓百姓有歸屬感,以城為家並繁榮昌盛,並不容易。所以治理者從不會在城裏蠻橫,即使如徐向寧這等敗類,都隻能暗中施已毒手或者在城外埋伏。所以即使再無恥的人也不會以魔法偷襲。

林天霸一聽,大聲叫道:“好好,就等我來會一會這個無痛鬼。”說完領著眾人走出屋外。林靜君蓋上麵紗,與慕容天宇也一起跟了出去。

二人在空中直接交手了一招,雖然不分上下,但林靜君卻臉色發青,自然自語地道:“《魔閃光》都未能占半點便宜…”說著說著,淚水不斷湧出。慕容天宇見到此情形,心裏一酸,以手輕輕扇掉林靜君麵額上的淚水,柔聲道:“君妹妹,放心吧,長老不會有事了!”

二人在空中身形高速飛轉,隻見藏天仁的手中一股黑氣匯聚於鐵杖頂端,漸漸地,鐵杖頂端出現了一個黑球,獨孤方也不示弱,口中念著咒語,左掌發出一股黑色的氣團。藏天仁拋出黑球的同時,獨孤方左掌也噴出一道黑光,雙方強大的魔法碰撞“轟轟轟”爆炸聲不斷,天地都似乎為之一震,氣浪變成狂風卷向雙方陣地,慕容天宇隻覺一道熱氣刮臉而來,讓人睜不開眼睛。

林靜君低聲告訴慕容天宇,原來這位老者是林天霸的師兄,亦是屠龍教的長老,叫獨孤方,今年已70多歲,踏入天級魔法境界數十年,實力在屠龍教中僅次於林天霸。林靜君幼時外出闖蕩江湖,更得獨孤方暗中保護,自從林靜君知道此事後,表麵上與父親吵翻了,但卻很感激獨孤方,何況獨孤方沉醉於魔法修煉,一直獨身,所以對林靜君這個師侄很是疼愛,在林靜君的哀求下,居然連林靜君現在還不能施展的屠龍教最強的魔法——《破龍咒》都傳授給林靜君。

他口中念念有辭,一股黑氣不斷湧向右手的黑劍,漸漸變濃。慕容天宇見識過此招,這正是林靜君曾經施展過的魔法《斬龍咒》,隻是纏繞在劍上的黑氣明顯濃得多。藏天仁冷笑數聲,身上展現出一道黑色屏障,同時整支鐵杖都布滿黑氣。

魔法的破壞力強得讓慕容天宇直冒冷汗。魔法師的防禦力盡管很弱,但攻擊力卻強得太離譜了。雖然郭立青說過,達到武帝境界的武者可以踏空而行,但武帝境界以下,或者說,隻要不懂得飛,碰上天級魔法師就隻能自認倒黴。除了逃外,別無它法。

林天霸正想躍出,隻見一老者攔住他,道:“師弟,讓我來會一會他,否則如果不知他〖真〗實年齡,還以為你欺負老人呢!”慕容天宇望向說話的老者,是個身穿白袍,滿臉長須白發的老頭,手上拿著柄黑色長劍。林天霸道:“也好,師兄要小心!”那老者一躍身飛出城牆。

獨孤方左手雖斷,卻並不影響他施展魔法,隻是藏天仁實在太強,兩人的魔法強度差不多,但施展魔法的速度卻快過自己好多,顯然已達天級魔法境界大成,即使是林天霸,也不可能獲勝,最多是兩敗俱傷。他自幼在江城長大,從幼到壯到老,經曆了屠龍教所有的危難,盡管犧牲了不少前輩,但屠龍教總能轉危為安。聖靈大陸,除了逍遙山一派坐大數千年外,其餘縣城都已多次易主。屠龍教立教200餘年,都不知有多少強者以性命換來的。獨孤方已70多歲,即使不戰死,也時日無多。他已決心以身殉教。

城外,在雙方士兵的注視下,兩名老人(藏天仁是身老人不老)在高空碰頭。隻聽到藏天仁哈哈大笑,說道:“好,先砍了獨孤老鬼,再除林天霸!”獨孤方冷笑一聲,喝道:“你既稱鬼,我就讓你變成真正的鬼吧!”說罷,抽出黑劍向前一揮,一道黑光斬向藏天仁。藏天仁鐵杖向上一舉,鐵杖四周立刻現出一道黑屏障“碰”的一聲,黑光斬在屏障上,頓時化為無形。

上了城牆,一眼望去,隻見城外遠處遍布士兵。一名身穿黑色長袍、滿頭白發、拿著一支發黑的鐵杖的老者站在城外。林天霸說道:“那老者,便是無痛鬼藏天仁,因為練習魔法過度,力有不繼,所以變成這個德性,他年齡應該在50歲左右,但身體已衰弱到至少80,就讓我來會一會他!”

朱仲鈞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完了。

他抬頭,見顧瑾之正在一旁愁眉不展看著他,思量著什麽。

朱仲鈞不高興,質問顧瑾之:“那麽多卷的律令,你為什麽一下子就拿了‘犯|奸’卷?”

顧瑾之:“……同誌,你的側重點偏得太遠了吧?”

“你是覺得,我去了廬州一年多,和千蘭有犯|奸行為?”朱仲鈞不依不饒的逼問。

“我覺得不覺得,有什麽重要的?律令是這麽判定的。”顧瑾之道“把注意力拉回來!”

顧瑾之也湊過來,就著他的手,跟著再看了一回。

現在的律令,仍是太祖年間製定的。

太祖年間的律令,是出了名的嚴格!

當年跟著太祖打江山的老臣,基本上都被清|肅,要麽殺害,要麽流放。律令也是針對當時時局不穩而製定的,非常嚴格。一點小錯誤,動輒便是斬首或者絞刑。

到了現在,近百年來,有些律令做了修改,像犯奸這種的,不會關係到官員自身的榮華富貴,所以至今沒有大的改變。

律令規定:男女六禮不備就有私通行為,視為“和|奸”。更有甚至住在一起,便視為“yin|居”。

對於和奸者,男女各杖八十;yin居者,枷號示眾三月。

看完之後,顧瑾之又沉思了起來。

朱仲鈞卻盯著她看。

她湊過來的雪頸,便在他的側臉。他微微轉頤,就能吻到她,朱仲鈞不免心曠神怡。

這些日子,他越發難耐了。

猶豫了下,他的唇就湊上了顧瑾之的頸。

溫熱的觸覺讓沒有防備的顧瑾之一驚,身子下意識縮了回去。

“你非要這樣?”顧瑾之問他“最近荷爾蒙爆棚了嗎?這麽饑|渴……”

朱仲鈞湊近,柔聲曖昧道:“因為你秀色可餐啊!”

顧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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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仲鈞和顧瑾之研究了半天。

禦史陳奏朱仲鈞犯了yin|居,絕對是計劃的前奏部分。

朱仲鈞是王爺,太後最喜歡的小兒子。就算沒有太後,皇帝為了皇家顏麵,也不會讓朱仲鈞枷號示眾三個月的。

可身為皇帝,又不能公然藐視律令。

律令是幫助皇帝,管製臣民的。

他自己都不顧了,以後誰還遵從律令,到時候受害的,還是皇權。

在這件事上,皇帝無法替朱仲鈞開脫。

可枷號示眾又不可能。

皇帝可能會遵循先例,用其他的法子來代替枷號示眾。

用什麽法子?

這才是朱仲鈞最擔心的。

皇帝雖然不想朱仲鈞丟了皇家顏麵,也不想朱仲鈞娶顧瑾之。

而顧瑾之又是皇帝賜婚的…….

皇帝可以拿著這件事做文章,可謂光明正大,隻怕太後也阻攔不了的。

“……寧席壞了我的大事。”朱仲鈞道“他若是沒有和千蘭偷情,我就可以矢口否認和千蘭有關係。如今,隻有讓千蘭消失,才能堵住悠悠眾。!”

顧瑾之沉默著。

“千蘭一死,雖然死無對證,卻也坐實了你心虛。若是有人不甘,幹脆告你殺人滅口,你隻怕連爵位也要搭進去的。”顧瑾之道。

“放心。”朱仲鈞道。

放心,他能做得幹淨……

顧瑾之苦笑了笑。

朱仲鈞睥睨她:“不高興了?”

“並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應該高興嗎?”顧瑾之答“我……不反對。”

反對不反對,這種立場。

高興或者不高興,是種心情。

很多時候,這兩件事相互矛盾。

生存下去,就要在這種矛盾裏掙紮。

朱仲鈞不知道情況會變成什麽樣子,他要先下手為強。

他叫了跟著他上京的侍衛首領陳鼎文,給廬州寫封快信。

“就說,京裏的人說我跟千蘭yin居,讓寧大人把千蘭送上京城,給刑部驗明正身。我清楚記得,我和千蘭不曾有私情的,以證明我的清白……”朱仲鈞對陳鼎文道。

陳鼎文是寧席的親信。

寧席和千蘭之事,雖然做得隱晦,卻有蛛絲馬跡露出來。

陳鼎文在王府那麽多年,就是沒有撞見過,也聽說過。

他臉色大變。

他道是。

朱仲鈞點點頭。

他把千蘭的事,交給了寧席。寧席為了保全他的聲譽,會不惜讓朱仲鈞背上殺人之過。

沒關係,朱仲鈞不怕殺人之過,他隻怕千蘭活著……

寧席總是自作聰明。

他會替朱仲鈞把事情辦妥。寧席知道後,千蘭必死無疑的。

這件事,不需要朱仲鈞親自動手。

他隻需要應對千蘭死了之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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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對禦史王獻的上奏,心裏甚煩。

他是不可能讓朱仲鈞枷號示眾的。

枷號示眾是恥辱的刑罰,還要三個月。到時候,皇帝的臉、太後的臉和朱仲鈞的臉都丟盡了。

朝臣都聰明。

他們不顧生死和皇帝爭,有些為了名,有些為了利,可他們不會傻傻的,隻為了皇帝丟臉。

君辱臣死!

朝臣可以和皇帝意見相左,卻不會讓皇帝丟臉。

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人告朱仲鈞這麽件事。

這事,背後有人指使的。

目的是什麽?

禦史王獻此人,生性狂狷。

他明麵上,既不投靠譚家,也不依靠薑家,更不靠顧家。

他曾經彈劾過顧延韜七八次,薑梁五六次,更別提譚家了。

他就是個刺頭。

皇帝拿不準,他這次是自己秉公而為,還是背後有靠山。

身為君主,用人不疑,皇帝素來不去亂猜忌大臣背後的勢力。他會去查證。

他曾經就查過王獻多次。

王獻是很幹淨耿直的。

皇帝愁眉不展。

“……陛下,坤寧宮的常順來了。”劉術進來稟告。

常順是坤寧宮的太監。

皇帝讓請進來。

“皇上,太後娘娘聽聞,今日早朝,有人彈劾說,廬陽王犯yin居……”常順跪下,對皇帝道“太後讓奴婢來問,皇上和內閣如何處理廬陽王。得了消息,告訴她老人家一聲。”

皇帝心頭大震。

早朝結束不久,身處深宮的母親,已經知道了早朝的內容。

這麽多年來,就連皇帝新政的初期,太後都謹記內宮不得幹政,從來不過多問一句。

原來她都知道。

這麽多年來的信任,讓皇帝心裏起了深深的愧疚!

他不該惦記顧瑾之,讓母親傷心的。

“擺駕,朕要去坤寧宮!”皇帝起身。

皇帝的玉輦到了坤寧宮,太後迎了出來。

她臉上強顏歡笑。

等內侍們都退下,太後的笑臉就冷了。

“哀家聽說,朝中有人和仲鈞過不去?”太後沉聲問皇帝“皇上,這是什麽意思!”

太後懷疑是皇帝授意的。

皇帝就知道會造成這等誤會。

他忙解釋:“母後,朕哪裏知道是什麽意思?”

他仍覺得含糊其辭。想到母親給他的信任、對他的疼愛,為了他的隱忍,他直言道“這件事,朕不知道,不是朕授意的!”

太後的臉,有了微微的鬆動。

“哀家沒說是皇上授意的。”太後鬆弛有度,沒有一味的指責,可表情依舊緊繃“壽城指揮使將女兒送給仲鈞,是他的心意。怎麽就鬧出yin居的話?真是說笑!仲鈞可沒有強搶民女。照這麽說,朝臣也準備彈劾三王爺了?等仲鈞和三王爺倒下了,就是二王爺和五王爺?那些人,是想將皇帝的兄弟們一網打盡嗎?”

皇帝的三庶弟,如今在湖南封地。

他搶占民女、民妻,甚至被人告到了應天府。

他是光明正大的違法亂紀。

他的罪行,禦史念叨了幾句,最後被內閣壓下了。

怎麽到了仲鈞這裏,內閣就批準了“論如律”?

皇帝昨夜失眠,腦子原本就沉,又被大臣們吵了一架,腦子混混沌沌,跟醉酒似的。

他對內閣的論如律又生氣,哪裏能想得清楚?

“這……”皇帝頓時大怒。

想先弄倒了仲鈞,再來把皇帝弄倒,好讓大皇子繼位嗎?

這是譚家的陰謀啊!

“母後,內閣首輔夏瑋是譚家的門生,他素來向著譚家。如今,又立了大皇子為太子,他就更依仗譚家。譚家知道朕和他們不親,怕太子之位不穩,想直接弄死朕?”

太後沒想到皇帝一下子懷疑這麽深。

他總是懷疑譚家。

太後不希望他如此沒有證據就懷疑譚家和太子。

皇帝總懷疑太子,遲早要傳出去,那些朝臣不敢依靠太子,太子地位不穩,朝政依舊不安。

太後希望皇帝好好培養繼承人,也穩定局勢,天下太平。

聽到這話,太後忙道:“既然已經立了大皇子為太子,譚家還折騰什麽?他們更怕折騰來折騰去,皇上好好的,太子就弄沒了。哀家私覺,這件事有點蹊蹺,後麵另有目的,不是還有皇後未立嗎?”

太後本想說,可能是針對仲鈞的。

要是這麽說,皇帝也想給仲鈞為難,太後發了這麽一通火,還有什麽作用?

況且,太後也覺得,這次為難仲鈞,不是針對仲鈞的。

仲鈞一個傻子,朝臣幹嘛要和他過不去?

不能過分多疑,卻也不得不防啊。

第一更,求粉紅票。等會兒還有第二更,不過要晚點,先去吃個晚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