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喬恩的過去（下）
“不就是鐵木欺負那小子的樣子讓你想起了以前被欺負的樣子麽，有什麽啊，誰沒有倒黴的時候，你老大我被人揍的時候你還沒看見了，那叫一個慘啊！哈哈……”我誇張的大笑幾聲，結果喬恩不為所動，我隻好尷尬的停了下來。
“喂，我說，喬恩，你小子什麽時候變憂鬱少年了，和我玩深沉啊？”我無奈的蹲下，看著他的臉，卻發現這小子居然哭了。
“嘿！”我一下掰起他的肩膀，隨手敲了他一個毛栗子，道，“男子漢流血流汗不流淚，給我像點樣子！”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心裏有什麽不痛快，就說給我聽吧，說完以後就忘了他，回到那個沒事就嘿嘿傻笑的喬恩去！”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然道。
“老大，你願意聽我說？”喬恩抬起頭，看著我，“我……”
“我什麽我，不是我哦願不願意聽你說，而是你願不願意對我說，隻要你相信我這個老大可以給你保守秘密，那就和我說吧，就當我是一個垃圾桶，有什麽不快都說給我聽！”
喬恩定定的看著我，過了一會，他開口了：“老大，你也知道，我是一個孤兒……”
我沒有回答，看著他，等待下文。
“其實，我不是一直生活在孤兒院的，我是七歲的時候才來到我們那個孤兒院的，在這以前我一直和我的媽媽生活在一起。”
“我從來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而我的母親……則是賤籍，也就是所謂的青樓女子……我母親以前是皇城最大的青樓聽風居的頭牌，是清官人，隻賣藝不賣身的那種，那時候王公貴族趨之若鶩，然而就算他們花費無數金錢，也無法進入母親的房門一步，直到有一天，老鴇發現母親懷孕了……”
“當時老鴇勃然大怒，要我母親打掉胎兒－－也就是我，可是母親死活不願意，直到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再也打不掉了。不久客人們就都知道母親懷孕的事情了，於是母親這個頭牌就毀掉了。”
“母親生下我之後，老鴇就逼她接客，是賣身那種……母親不從，老鴇就用我做威脅，母親隻好屈從，用她賣身賺來的錢撫養我……這些都是母親過世之後她的一個姐妹告訴的我……”
“母親從來沒有提過我的父親是誰，每次我問她，她都是淚流滿麵，告訴我，總有一天我父親回來接我們娘倆的，但是直到母親死去，也沒有看到……”
“母親對我很嚴厲，從小教我讀書寫字作畫彈琴，讓我嚴於律己明辨是非，這大概也就是為什麽我從小在青樓長大，在周圍的賭場中摸爬滾打，然而奇跡的沒有沾染什麽惡習的原因吧，唯一一個算得上惡習的大概就是偷了，我這偷的本事還是一個老乞丐教給我的，當時我隻是想學會了這個我也就可以賺錢了，不過我至今還記得我第一次拿著偷到的錢交給母親時母親那失望的眼神，還有唯一一次打我的那個巴掌……”
“那年我六歲，那時候母親已經染上了肺病，終日咳嗽不止，人也日漸消瘦，那天看見我偷來的錢袋，急怒攻心之下一病不起，在**躺了一年以後終於撒手人寰，臨終前還指望著那個負心的男人能夠前來……”
說到這裏，喬恩從胸口拽出一條掛飾，上麵是半塊玉佩，“這是母親臨終前交給我的，說這是他和那負心漢的約定，讓我帶著它，總有一天他會回來找我的……”
“母親死的時候瘦的隻剩皮包骨了，輕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刮跑……是我把母親氣死的，要不是我去偷東西，母親就不會這麽早就死的……是我害死了母親！”喬恩渾身顫抖。
“喬恩……”我看著喬恩，還好，他很快就鎮定下來了。
“老大你知道麽，那時候在青樓，那些小乞丐什麽的都罵我是雜種，說我連爹是誰都不知道，連豬狗都不如！每次他們這麽說我我都要和他們打個你死我活，打完架回去的時候，母親總是一邊流淚一邊給我上藥，我問她我父親是誰她總是不說，隻是流淚，於是下次我又會去和那些人打架……”
“安葬了母親之後，我離開了那裏，也離開了dì dū，老鴇和母親的幾個姐妹給了我一點盤纏，結果剛出dì dū就被人搶了，於是我一路乞討一路走，本來以我偷東西的本事隨便順兩個人就可以了，可是每當我有偷東西的想法的時候，母親那張憤怒的臉就會浮現在我眼前，我的手就伸不出去了。”
“後來我走到莫利亞城外頭的時候終於體力不支暈了過去，再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孤兒院裏了，照顧我的就是院長奶奶，隨後我就在那裏安了家，也再次擁有了家人。後來的事老大你也知道了，因為金錢的原因，我再次重操舊業，也許是為了大家吧，我居然沒有什麽心理負擔……然而每次隻要有人罵我小雜種，我的理智就會瞬間崩潰……就像剛才那樣……”
“也就是說，那鐵木罵了你你才會如同走火入魔一般的爆發，然後瘋狂攻擊麽？”我問道。
“嗯，現在已經好了許多了，至少我還可以分辨敵友，一開始的時候連敵友都分辨不出，又一次甚至連一起出去的夥伴都一起打了……”喬恩苦笑道。
我沉默了半晌，隨後歎息一聲，道：“喬恩，你知道麽，其實我和你一樣，我也從來沒有見過我的父親……”
“什麽……老大你……”喬恩吃驚的張大了嘴。
“不過我比你幸運，我的老媽比你的母親堅強。不過你也比我幸運，至少你知道你母親是什麽人，而我，卻不知道我母親到底是什麽身份……”
不理喬恩疑惑的目光，我淡淡一笑，“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麽這麽說吧，其實我也不知道啊，我的母親看去隻是很普通很普通的家庭婦女，除了長的年輕一點漂亮一點也沒有其他奇怪的地方了，然而我卻是知道，我老媽有很多事情瞞著我，很多很多的事……”
“老媽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我老爸是什麽人，隻是說老爸是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法魂師，等以後我變強了，她就帶著我去找老爸。至於她自己是什麽身份，老媽告訴我她自己就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家庭婦女，然而，我知道，她一定是在撒謊，因為她撒謊的時候眼睛喜歡亂轉，我是她兒子，這點我清楚……”
“喬恩，你恨你那個父親麽？”我問道。
“恨！我恨不得殺了他！是他辜負了母親，讓母親韶華白頭、鬱鬱而終，是他讓我蒙受這十幾年的恥辱，要是讓我知道他是誰，我一定殺了他！”喬恩眼睛紅了。
“不，喬恩，你知道麽，當你恨一個人的時候，說明你還在乎他，要是你不在乎他了，那麽也就說不上恨還是不恨了，而且，每個人都有一些不得已的理由，不論是欺騙也好背信也罷，哪怕你要殺他，也得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知道了理由以後再做決斷也不遲，免得以後後悔……”我淡淡道。
“老大……”喬恩抬頭，看著我，有些疑惑，“難道你不恨那個拋棄了你和你母親的男人？”
“恨，怎麽不恨，不過就就像我剛才說的，啊，那是我母親告訴我的－－你再恨他，也得給他一個訴說理由的機會啊，哪怕是死刑犯，也有懺悔的zì yóu！”我微微笑著，“要是以後我遇到了那個家夥，沒有什麽合適的理由，我絕對會一刀結果了他的！”
“嗯，老大，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喬恩點頭，“最起碼可以讓我知道我母親等了足足八年的男人到底是什麽貨色……”
“嗚嗚……”突然，一道細微的嗚咽聲傳來，我一愣，隨即向門口看去，聲音是從那裏傳來的。
站起身，我一把拉開門，結果卻是嚇了我一跳，居然是藍兒，此刻她蹲在門口哭的梨花帶雨，抬起頭看見我，也不顧自己花貓一般的小臉，撲到我身上就蹭啊噌的。
“喂喂，藍兒，鼻涕……鼻涕弄到我身上了啦！”我頓時滿腦袋黑線。
“嗚嗚……沒想到喬恩和雷的身世這麽可憐啊……”藍兒抱著我的脖子，一邊哭一邊說，“本來我以為我已經夠倒黴的了，沒想到你們居然這麽可憐啊。”
“藍兒，你先進來，被人看見了不好！”我有些心虛的把門關上，然後把藍兒從我的脖子上“摘”下來。
“嗚嗚……平常看你們嘻嘻哈哈哈，沒想到你們居然背負著這麽沉重的包袱啊！”藍兒抬著小手擦著眼淚，哽咽道。
“呃……那個……讓大嫂見笑了……”喬恩有些臉紅的揉著鼻子。
“喂，我說，藍兒，扒人家房門偷聽人家講話可是很不好的習慣哦！”我點著藍兒的小腦袋，道。
“人家是不放心嗎！誰讓你們說的那麽可憐那麽煽情的……”藍兒繞著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