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公雞血問魂
第19章 公雞血問魂
子時一過，差不多就是午夜一點多了。而我此時忽然就想起之前在王叔睡屋看到的水腳印，我敢斷定那水鞋印記跟我在單身漢洪老頭家裏看到的基本上完全一樣。
我本想把這件事告訴給爺爺，可爺爺這時候正忙著王叔驅邪的事。我看到他把穿著王叔衣裳的稻草人放在了睡屋門口，然後又吩咐王叔媳婦在他點香燭的時候，抱起公雞準備宰殺。
隻是公雞剛被抱起來的時候，王叔媳婦懷裏的公雞忽然就躁動了起來，左晃右搖、上躥下跳的極其浮躁。而且公雞鳴叫的第一聲便把在場的所有人給嚇的汗毛豎立，這哪是公雞的叫聲，它分明是在學母雞叫。
幾個抬人的壯漢開始不停的指手畫腳，紛紛議論了起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事兒邪乎的很。爺爺嘴巴上雖然沒有向大家解釋什麽，但臉色瞬間就變得暗沉，一副心事重重地樣子。
最後還是王叔媳婦主動請纓問爺爺可不可以換一隻公雞，可是換了另外一隻公雞後，那畜生依舊學母雞鳴叫。爺爺氣急敗壞的吼道“快，殺了這畜生…”圍觀的漢子們見狀立刻就閃回了自己的家中，一刻也不敢停留。
公雞的脖子被斬斷之後，流出的血全部滴在了一個瓷碗裏，滴滿了多半碗，爺爺才舒了一口氣。不過這些僅僅隻是一個初步的開始而已。
爺爺讓王叔媳婦蹲在地上虔誠的燒紙錢，然後自己就把公雞血拿到了睡屋門口。先是在王叔身上畫了一道雞血符，緊接著又在稻草人身上畫了一幅同樣形狀的雞血符。這才回到院子裏，燃燒的紙錢把整個院子照的透亮，像一座深夜裏的火葬場，正在火化屍骨一般。
在爺爺跑去睡屋裏麵的時候，我覺著那隻被甩在一邊的公雞死的很冤枉，便忍不住生了慈悲之心，想蹲下去撫摸它，希望它心裏少一點怨恨。忽然耳邊出現了一個聲音，它說“別摸它。”我本能的四處看了看，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跟我說話，身邊卻沒有一個人。
這次我並沒有聽那個人的話，而是繼續蹲下，緊繃著心弦慢慢的去觸摸死亡的公雞。在摸到公雞之前，我腦海裏時不時的冒出了一個幼稚的念頭：它會不會突然活蹦亂跳的活過來？
當然在摸到公雞身上的時候，它並沒有回光返照的活過來，依舊是死沉沉的蜷縮在地上。不過我摸到的根本不像是有血有肉的公雞，反而更像是一隻死了已有一天時間的死雞，因為它很冰涼，一絲餘溫也沒有，根本不像是剛剛才被殺死的畜生。
我猛地將手縮回，迅速離開死雞的地方，半天也沒開口說話，因為這隻雞死的太懸了。
爺爺捏住三根點燃的香，朝著四方諸神參拜後，便把它們一根一根的插在了燒紙的周圍。隨後我便看到紙錢燒成的紙灰，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陰風吹的滿天飛，有些紙灰甚至還被吹到了院子的外麵。
看到這裏，我的心倏地就揪了起來，大概是因為爺爺參拜的“諸神”（這裏的神並不是神仙的神，而是一種介乎於神鬼之間的東西，爺爺說隻要有錢便可以請示它們為你解答一些自己猜不透的鬼事）。
所以爺爺請來的所謂的神就這樣被冥幣給招來了。起初爺爺是在不斷的念咒，但在念什麽，我一點兒也聽不明白。過了一陣，爺爺才用四川話問道“王鳴是不是被雲峰水庫的那具屍體給纏上了？”
也不知道爺爺有沒有得到它們的回答，反正我跟王叔媳婦是完全聽不到的。隨後爺爺又問了第二問題“王鳴的魂魄在什麽地方？”忽地一陣森森的陰風從院子門口吹了進來，原本燃燒的蠟燭突地就被吹熄了。
我跟王叔媳婦大氣也不敢出的望著爺爺，真希望此時他能跟我們解釋蠟燭熄滅的原因。這時候爺爺深深地歎了一口粗氣說道“哎…燭熄香斷…”
聽到爺爺的話語後，我們才將目光轉移到點燃的香火上麵，果不其然，剛才我們隻注意到了蠟燭，而忽略了香火。原來在蠟燭熄滅的同時，香火的火點也跟著斷裂了。爺爺神色凝重的說了句“王鳴的魂魄找不到。那東西不願幫我們。”
王叔媳婦立馬跪在地上，哭訴道“趙師傅，你一定要救救我丈夫啊？要是他不能活了，我也…我也活不下去了，我要跟著他一起下去，嗚嗚嗚…”
爺爺說“他媳婦，你先起來吧，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他的。我們還有三天的時間去找王鳴的魂魄，今晚我先把王鳴身上的鬼水（膿包）給驅除掉，明天再去他們埋屍體的地方看一看，如果實在找不到王鳴的魂魄，那我就隻有請人幫忙了。”
爺爺讓我把王叔媳婦給攙扶起來，隨後他便從竹簍裏取出一張符紙，將符紙灰和碗裏的公雞血相兌後。讓王叔媳婦每隔七個小時，就往膿包破裂的地方擦拭。連續擦拭三次，那些膿包就會慢慢的消失，留下的烏黑印記也會隨著時間慢慢的消散。
當晚我跟爺爺就回了老家，直到睡到**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我才忍不住問了爺爺關於“燭熄香斷”的事情。他回答的倒是挺輕鬆的，說了句“它們不願幫你，縱使燒再多的錢也是無濟於事。”
我又問了爺爺接下的事該怎麽辦？他說地震前答應替別人家打的石頭還沒打好，明天得先暫時緩一緩。先去把王叔的魂魄找到了再說。
第二天天剛亮，父親和母親就早早的過來老屋了。他們都還不知道王叔現在處於命在旦夕的狀態了，因為昨天下午父親和李叔被帶去了警察局。父親他們又不在水庫裏，王叔隻好向母親請假，說自己身體不舒服，想回家休息一晚上。
直到今早上爺爺問父親他們把水庫浮出的屍體埋在了什麽地方，他們才知道王叔現在已經病的岌岌可危了。
爺爺來不及吃早飯就讓父親帶著他奔向了水庫，這或許就是救人如救火的道理，爺爺一刻也不願浪費。等到將近中午的時候，父親他們才從水庫返回來。
因為昨晚我跟爺爺一起親生經曆了王叔的事情，所以爺爺回來之後，我並沒有顧慮爺爺會說我，反而直接開口問爺爺從屍體上看出是端倪沒有？
爺爺說看了屍體覺得它死的很慘也很可憐，沒想到一具腐屍竟然因為心生太多的怨恨，之後一直都浸泡在水裏摶集各種怨氣，不願浮出水麵，以至於現在衍變成了噬人成性的怨頭鬼。而現在屍體的墳又是一座由幾鋤頭挖的土塊蓋成的簡陋墳墓，難怪屍體會首先找上王叔，因為王叔是挖土埋屍的人。
當爺爺說道“首先”二字的時候，我跟母親忍不住看向了父親，因為父親和李叔叔還有村長也參與了埋屍這件事，所以接下來第二個會出事的人又會是他們當中的誰呢？目前都還是未知數，因而我們隻得靜觀其變。
我問爺爺關於王叔的魂魄會藏哪裏？爺爺說他也不知道。今天上午他去看了腐屍之後，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依照目前的情形來看，腐屍的怨氣憑借爺爺一人的力量是完全無法抑製下來的。所以他決定吃過中午飯，就去外地請人來幫忙解決這具腐屍的問題。
聽到爺爺說的這些話，即使是在大白天，我也驚悚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從我出生以來，我還是頭一次聽爺爺親口說：他自己也有對付不了的邪魂。看來地震浮出的水屍，真的是一件讓人棘手又頭疼的鬼事。
俗話說時間不等人，從爺爺身上就體現的非常明顯了，他做事真的很利索。中午才離開老家，傍晚的時候就帶了個比爺爺年紀還要大的陰陽先生回到了老家。那個老先生走路的樣子很像一隻企鵝，不僅慢而且還搖搖擺擺的，好似一陣狂風就要把他刮倒一般。
爺爺對他的稱呼倒是挺畢恭畢敬的，隻聽見爺爺禮貌的稱呼他為“師兄”。既然是爺爺的師兄，那也是我們的長輩，故而我們亦不敢當著他的麵嘲笑他走路的樣子，隻能把這些事憋在心裏偷笑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