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穿越時代

第55章 火燒倫敦

第五十五章、火燒倫敦

1348年十月,一場格外冷清的登基典禮,在倫敦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舉行。

——在確定了英格蘭金雀花王朝全體直係王室成員的死訊之後,剛剛從法國波爾多逃回來的瓊。金雀花公主,就當仁不讓戴上了王冠,以十二歲幼齡坐上了她父親遺留的寶座:按理來說,像她這樣遠嫁外國的公主,往往都會在婚前放棄繼承權,但既然婚沒結成,回到國內又發現爹娘姐妹兄弟統統死了個精光,除非準備從哪個鄉下旮旯找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即位,否則也隻有讓瓊公主成為英格蘭女王了。

更何況,如今的金雀花王朝是否還有遠房親戚尚在人世,似乎也是一個未知數。

最後,出於上述考慮,還有自身的利益,從波爾多倉皇逃回來的英國使團剩餘貴族,一致推舉“被天使拯救”的瓊公主登基為王,也好給自己謀一個擁立從龍之功。至於倫敦這邊的宮廷權貴眼下似乎是已經找不到半個活人了,所以就不用麻煩這些死人在墳墓裏操心俗事了吧。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瓊公主的登基儀式可以稱得上相當的高端大氣上檔次,不僅有蘇格蘭國王、那不勒斯女王、威尼斯總督這樣的“重磅級”貴客,親自蒞臨倫敦道賀,給她戴上王冠的也不是哪位大主教,而是整個基督教世界裏最最至高無上的克雷芒六世教皇——由於英格蘭這邊的神職人員似乎太過於虔誠,對洗澡這種墮落的俗事禁止得太嚴格,所以在瘟疫之中幾乎死了個精光,倫敦附近連一個主教都找不出來,最後隻好麻煩教皇親自過來主持加冕儀式……最後還有“天使”從空中灑下聖光和花瓣,為她賜福。

但從現實的角度來看,這場登基儀式又實在是很冷清,沒有盛大的酒宴和舞會,沒有全城歡呼和萬民朝拜——如今倫敦全城隻剩下了不到三千個活人,其中一半以上還是精神有問題的瘋子。而向瓊女王宣誓效忠的英格蘭貴族,也隻有當初那個送嫁使團裏麵的幾位幸存者,連新朝廷的架子都搭不起來。

當讓,從好的一方麵來講,瓊。金雀花女王這一次倉促的登基即位,至少沒有在英格蘭國內遭到廣泛的質疑和反對——因為有力量進行反對和質疑的強大貴族,如今都在瘟疫之中死得差不多了:

當時的整個英格蘭王國境內,擁有城堡和私兵,勢力較為強大的貴族,按照王室的記錄大約有八十多家;其中已經有二十多家貴族可以確認從此除名,全家都下了地獄或上了天堂;四十多家貴族逃離了城堡,不知躲到了什麽鬼地方;至於剩下十幾家貴族,總算是還待在他們的城堡裏,並且收到了通知,有的人對此不置可否,有的人則表示要前往倫敦看看新女王的尊容。可是在倫敦操辦典禮的幾個宮廷貴族左等右等,一直到女王預訂登基的日子,也沒等到任何一撥來客——由於以這個時代的衛生條件,還有如今英格蘭境內的瘟疫蔓延狀況,大隊人馬的集結和移動極易染病,所以,無論這些貴族領主是準備來倫敦搞武裝示威,還是觀禮道賀、宣誓效忠,都幾乎統統病死在了半路上,或者被嚇得又重新逃了回去……

除此之外,英格蘭王國這一次猝然出現的王位更迭,也很幸運地沒有遭到其它國家的軍事於涉,從而演變為歐洲曆史上常見的“某某王位繼承戰爭”——在海峽對岸,雖然百年戰爭的硝煙從理論上講仍在彌漫,而去年的停戰條約也已到期,但法蘭西王國的疫情爆發得比英國還要更早,毀滅程度也更慘烈,法王腓力六世於脆拋下了被死亡吞噬的巴黎,帶著王室成員和親信寵臣不知躲到了哪個鄉下旮旯裏,即使以威尼斯商人的神通廣大,也找不到法王禦駕的蹤影,甚至不知道他是否還在世……很顯然,這樣一個被死亡吞噬的法蘭西,連維持自身存在都有危險,自然不可能組織起於涉軍渡過海峽,對英格蘭發起入侵。根據預測,原本擁有兩千萬人口的法蘭西,在這場瘟疫浩劫之中,至少要死去一千兩百萬到一千四百萬人

北麵的蘇格蘭倒是有些動靜——作為英格蘭人的死敵,當聽說英格蘭流行大瘟疫的消息之後,前年剛在內維爾十字路口吃了大敗仗、連國王都被捉去的蘇格蘭人,一時間欣喜若狂。諸位虔誠的蘇格蘭人覺得這一定是上帝在懲罰英格蘭人,惡人終究沒有好下場。至於像他們這樣的好人,則是萬萬不用擔心染病的。

為了助上帝一臂之力,他們火速糾集了一支近萬人的軍隊,再次大舉南侵英格蘭。這支蘇格蘭軍隊帶著大無畏的精神,雄赳赳氣昂昂地越過邊境,進入黑死病肆虐的英格蘭,沿途到處打家劫舍,但還沒等他們遇上任何像樣的敵人,五千名士兵就突然暴斃,整支蘇格蘭軍隊隨即崩潰。自始至終,雙方未曾打過一仗,蘇格蘭人就跌跌撞撞地逃了回去——順便也將鼠疫和某些更加可怕的疾病,一塊兒帶回了蘇格蘭……

於是,剛剛在倫敦和牛津等地出現過的恐怖場景,也迅速在蘇格蘭的愛丁堡等城市再次上演——根本無需戰火的摧殘,成千上萬的蘇格蘭人就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了,剩下的人逃出城市驚恐四散,一路把瘟疫帶到了蘇格蘭全境:這些華萊士的同胞們僻處於歐洲文明的偏遠角落,在醫療衛生方麵的觀念比英格蘭人更落後,身上和住所普遍比英格蘭人更肮髒,自然也就更加容易患病……再接下來,隨著逃難船隊的又一擴散,就連挪威、冰島和瑞典這些極北嚴寒之地,也都在無孔不入的瘟疫麵前淪陷了。

——更可悲的是,這一回被傳播過去的瘟疫,甚至還不僅僅是原本的黑死病,而是被哆啦e夢加了料的複合式烈性瘟疫大套餐:鼠疫、傷寒、霍亂、瘧疾、天花、流感、痢疾、黃熱病、麻疹、肺結核……古往今來的絕大多數烈性瘟疫,統統都一應俱全。並且還是來自於二十二世紀,用未來先進生物科技培育出來的耐熱耐寒易傳播品種,雖然大多並非不治之症,但卻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靠著人體免疫力扛過去的。

哪怕是在中世紀歐洲人最悲慘最驚悚的噩夢裏,估計也從未想象過這麽多瘟疫一起爆發之後,會是怎麽樣一副天崩地裂的恐怖情形……而現在,這猶如世界末日一般的死亡浩劫,卻是真真切切地降臨了。

所以,為了從這個病魔肆虐的世界上清理出一片幹淨的居所,在“天使”們的強烈建議之下,瓊女王硬著頭皮頒布了她登基之後的第一道旨意:火燒倫敦用熊熊烈焰淨化這座汙穢的城市

死氣彌漫、惡臭熏天的倫敦上空,王秋展開著背後雪白的天使雙翼,捧著【魔法大百科辭典】,忍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羞恥,高聲念誦起了一條掉盡節操的咒語:“……嗚喵赤紅的夥伴呀,請讓世人感受您的威嚴,將天空染紅,賜予喵一片火的海洋吧流星火雨喵(日語)”

伴隨著最後的“喵”聲響起,倫敦上空瞬間出現了成百上千的火球,照亮了這座晦暗的城市。隨即如傾盆暴雨一般轟然落下,把下麵那些彌漫著腐臭、倒臥著屍體的擁擠房屋,迅速燒成了一片熾熱的火海……在這個生產力不夠發達的時代,又是在文明程度相對落後的英格蘭,倫敦的絕大多數建築物都是木質的,甚至還夾雜了相當多的茅草棚,被初秋的陽光炙烤了這麽些時日,早已成了絕好的於燥燃料。

幸好,在開始縱火焚城之前,瓊女王就發出了警告,驅逐殘餘的幸存者離開市區,並且開放了倫敦塔,收容了那些不願意離開倫敦的市民,所以倒是沒出現什麽渾身焦黑的“火人”滿街亂跑的場景。

一陣大風將火焰吹過幾條全是木屋的狹窄街道,然後又進入了泰晤士河北岸的一些倉庫裏,騰起一簇簇細小的火舌。然後,無數零星的火頭漸漸地匯成大片,把一切能燒的東西都燒起來。火焰狂亂地扭動,忽大忽小,越燒越紅。由火的森林變成了巨大的火的瀑布,傳出一連串的劈啪爆音,最終延燒到整個城市。在這座遍地都是易燃建築的城市裏,無論刮哪個方向的風,都會把火吹成一大片。從火苗變成火毯,火毯變成火山,吹光了周圍的空氣,變成了許多股熾熱的上升氣流,吹得半空中的王秋上下顛簸、東倒西歪。

而那嗆人的濃煙,還有烈火焚燒腐屍所產生的惡臭,很快就把王秋給熏得受不了,隻得匆匆離開火場上空,重新鑽進了倫敦塔——在這座“城堡式王宮”的四周,預先開辟好了隔離帶,大火是燒不過來的。

然後,王秋剛剛從一扇敞開的窗戶跳進走廊,就看到馬彤身穿一襲白色的亞麻布長袍,頭上戴著一頂不知哪兒來的金冠,正站在窗前胡亂撥弄著一把中世紀遊吟詩人常用的魯特琴,哼哼哈哈地唱著什麽怪調。

“……馬彤學姐,你這是在於啥呢?”王秋歎了口氣,一腦門黑線地看著這位擺HU的搞怪學姐。

“……當然是學著模仿古羅馬著名暴君尼祿的傳奇事跡,一邊看著烈火焚城,一邊彈琴唱歌唄”

馬彤聳了聳肩,作出了如上讓人固固有神的回答,“……原本是應該讓那位十二歲的蘿莉女王來表演的,誰知她死活不肯於,自稱不會玩樂器,把王冠往我手裏一塞,然後就躲進祈禱室裏蒙著頭念經了……”

“……咳咳,我覺得,馬彤學姐,你這破嗓子還是別唱了吧而且你也根本不會彈魯特琴啊站在這地方吸二手煙很有意思麽?”王秋翻著白眼吐槽說,同時被從外麵飄進來的黑煙嗆得連連咳嗽。

“……確實是這樣沒錯。”馬彤轉了轉眼珠子,便意興闌珊地丟下了魯特琴,同時用手帕捂住口鼻,從窗口探頭往外望去,隻見迎麵撲來一陣陣好像熔鐵爐裏的那種窒息熱浪,無數燦爛的金蛇就在不遠處的街道和屋頂上舞動。整個倫敦仿佛都變成了一個烈焰衝天的火海地獄,讓人看得心悸不已。

“……說起來……不就是消毒殺菌和滅個老鼠嗎?似乎沒必要弄到這麽誇張,把整個倫敦都燒掉吧”

她從窗邊轉過身來,有些納悶地對王秋問道,“……這樣縱火燒城的代價,實在是非常的沉重啊”

“……沒辦法,因為這是英國曆史上,唯一能夠迅速撲滅倫敦瘟疫的成功經驗啊”王秋無奈地聳了聳肩,“……在我們那個世界的曆史上,自從1348年的黑死病之後,鼠疫又在倫敦反複爆發了好幾次,始終找不到病因,也得不到控製。最後一次由鼠疫引起的倫敦大瘟疫,爆發在66年,當時的倫敦前後有十萬人病死,疫情整整持續了一年多,但始終得不到控製,搞得全國人心惶惶,政治經濟都是一片混亂。最後,還是66年的倫敦大火,才最終解決了倫敦的鼠疫問題——這場大火不僅燒毀了成千上萬的房屋,把半個倫敦夷為平地,也燒死了倫敦城內數以十萬計的老鼠,躲藏於地窖中的老鼠在可怕的烈火和窒息的熱浪之下,根本沒有藏身之處,而病菌也被焚城烈火的高溫給消滅了,使得鼠疫在很長時間內不再爆發。

所以,在整個城市已經被病菌徹底汙染,絕大部分市民化為腐屍的情況下,以這個時代的技術條件,唯一有效的對策就隻能是狠下決心,把這座城市連同裏麵的一切都付之一炬:鼠疫杆菌的生命力可是很強悍的,可以在衣服、毛毯、家具、房屋天花板和梁柱之類的東西表麵存活數十年之久就算我們能夠消滅這座城市的老鼠和跳蚤,切斷黑死病的常規傳播媒介,但隻要有那麽些生性喜歡貪小便宜的人,偷偷拿了鼠疫死者的遺物回去給自己用,那麽一切防疫措施就都變成白搭了……偏偏這樣的窮人眼下肯定很多”

“……於是你們就縱火把倫敦燒成白地,讓病菌和城市一塊兒覆滅?”馬彤微微點頭表示理解,“……用火焰來淨化一切……這似乎也算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吧可惜就是太殘酷了。”

“……誰說不是呢?但除此之外還有什麽辦法?難道要把倫敦丟在瘟疫之中自生自滅,不予理會?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座城市就會變成巨型的汙染源,把四麵八方都變成瘟神主宰的死亡之地。我們就算是待在倫敦塔裏,也得時時刻刻擔心染上瘟疫,根本沒法安心啊所以還是統統燒了於淨”

王秋攤了攤手,然後把注意力重新轉向外麵的焚城大火。那種宛如地獄之火在人間肆虐的場麵,實在是讓人畢生難忘——通紅的地麵,通紅的天空,通紅的雲層,通紅的河水,通紅的火光下,所有的一切事物,仿佛都被染上了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神話劇“諸神之黃昏”的奇幻和悲絕色彩。

被瘟疫吞噬的倫敦,就在這場大火中漸漸化為灰燼。同時化為灰燼的,還有數以萬計的英格蘭市民。

而在遠離倫敦的地方,還有更多的英格蘭人在不斷倒斃,並且已經來不及逐一挽救……按照這樣的情況來看,如果瓊女王不希望統治一個死人王國的話,那麽她就需要想辦法獲得一批新的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