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穿越時代

第195章 荷蘭海軍上將的報告(中)

第一百九十五章、荷蘭海軍上將的報告(中)

“……再接下來,我準備描述一下澳洲人目前的政治體製。澳宋帝國的曆史已經結束,現在的澳洲人實行共和製,而且是一種異常鬆散,類似於意大利城邦同盟的邦聯共和製度事實上,對於一個邊疆省份跟首都相距半個地球的巨型國家而言,它的政治體製也沒法不鬆散。總不能讓那些可憐的地方官員事事做不得主,被迫三天兩頭地派遣信差重複那位麥哲倫先生的環球遠航,帶著文件向半個地球以外的首都請示許可吧?那樣的話,等到他們得到首都的回複之後,恐怕什麽事情都要被耽擱了。

在這個極為鬆散的邦聯體製之下,澳洲人的各個加盟共和國都保有著幾乎完整的自治權,甚至可以自行發動對外戰爭!各個澳洲人共和國內部的政治體製,也都存在著極大的差異,除了它們都是共和國而非君主國之外,幾乎找不到一處完全相同的地方。這倒是跟我們祖國的七省聯盟有著頗多的類似之處。

總之,澳洲人除了首都之外,共有五個主要的加盟共和國和若幹零星的小型自治領地。而在各個加盟共和國的內部,又普遍存在著各種各樣的自治城市和附庸部落,其中既有共和政體,也有封建君主和貴族領地,甚至還有幾個據說非常古怪的神權邦國,從而使得這個政體變得異常錯綜複雜,幾乎不可能用一封信說清楚事實上我本人目前也沒有完全弄明白,澳洲人的地方政體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所以,我在這裏重點描述一下澳洲人的中央政府。跟我國、英格蘭和威尼斯共和國一樣,澳洲人也有一套雲集了全國紳士代表的議會體製,作為聯係國土各個部分的紐帶。但不像我國隻有一個海牙國家議會,澳洲人擁有上下兩個議院,上院為參議院,下院為眾議院,兩院合起來統稱為國會。共和國的最高領袖,即國家主席,由參議院推薦,眾議院任免。而澳洲人的整個共和國政府,在理論上也是澳洲國會的雇員。

關於澳洲參議院和眾議院的議員應當如何產生,同樣有著一套錯綜複雜的程序和體係,有選舉的,也有任命的,外行人很容易被弄得一頭霧水,故而在此很難進行準確的描述,因為我自己也還沒打聽清楚。

粗略地說,澳洲參議院的議員數量較少,任期較長,有一部分議員甚至是終身製的,不過倒是沒有世襲的,他們在更大程度上象征著中央政府的權威,而非代表著地方的利益。而澳洲眾議院的議員數量較多,任期較短,更加體現他們各自出身的地方利益。每個加盟共和國擁有的眾議院席位多少,跟他們所屬共和國的綜合實力直接掛鉤,對此有一套極為複雜的計算公式,大致上以人口多少和繳稅數量為主要基準。

不過,正如同我國的弗裏德裏克。亨利統帥大人(此時的荷蘭共和國實際統治者,“荷蘭戰神”莫裏斯的弟弟,於1625年就職接任,掌握荷蘭七省之中六個省的政權,距離加冕為王隻剩一步之遙,可惜他終究沒來得及完成這一步就死了),憑借他的精銳軍隊和奧蘭治家族的崇高威望,可以在相當程度上淩駕於各省議會之上一樣。澳洲人的共和國最高領導人,如果能夠擁有軍隊的支持和顯赫的功績,也完全可以壓製住扯皮而低效的國會,成為這個國家的無冕之王,甚至有可能更進一步,即摘取那頂誘人的冠冕。

但很遺憾的是,目前,這個新生的共和國剛剛推舉出來的最高領袖,即將正式就職的第一任國家主席,卻並非軍人出身,而是之前跟我們打過交道的澳洲人海南島殖民地總督(荷蘭人的理解),文德嗣先生。

文德嗣先生是一位老練的政客,很善於協調各方麵的關係,但卻並非一位驍勇善戰的將軍,沒有顯赫的戰功可以傍身。相反,他在政治上的有力競爭者,主持了征服明帝國之戰的黃石將軍,卻在東方有著‘無敵戰神’的名號,堪稱是世界級的一流名將……可想而知,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澳洲人的軍方和政府之間很可能將會爆發許多矛盾與齷蹉。但對於我們這些外國人來說,卻不失為一個令人安心的好消息……”

寫到這一段之後,安東尼?範?迪門海軍上將感覺有些疲倦,便拎起了手邊的電話話筒,搖動了幾下曲柄。片刻後,話筒中就響起了甜美的聲音:“您好,前台零零七號服務員為您服務,請問您有什麽需要?”

哪怕是在幾天之前剛剛接觸電話的時候,海軍上將就驚詫過一回了,但是如今聽到對麵傳來的聲音,依舊讓他想要驚歎澳洲人居然能夠通過細細的金屬絲來傳遞聲音,這難道是魔鬼的智慧麽?

不過,最近這幾天裏,他在這座澳洲人首都看到的各種不可思議的事物,實在是太多太多,多少讓他有些神經麻木了。所以海軍上將隻是淡定地對話筒說道:“……請送一壺熱茶上來,要帶糖的那種。”

沒過多久,豪華套房的橡木房門就被輕輕推開,一位身穿黑白兩色女仆裝的女服務員走了進來,把一個裝了精致白瓷茶具的大托盤,輕輕放在海軍上將麵前的書桌上,然後彎腰鞠了一躬,便轉身離去。

而海軍上將則很熟稔地從托盤中央,提起一隻描繪著金色花草紋飾的白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香醇的紅茶,然後用夾子從白瓷罐子裏取出兩塊純淨的方糖,丟進茶杯裏,一邊欣賞著方糖在暗紅的茶湯中冒出成串氣泡迅速溶化,一邊整理著頭腦中的思路……最後將杯中冷下來的紅茶一飲而盡,再次提起了筆:

“……再接下來,總督先生,我想說一些輕鬆的話題。在我們如今下榻的這座美麗城堡,也就是澳洲人的國賓館裏,還有著其它一些國家的使節。根據我和他們的接觸,他們看待澳洲人的態度似乎大不相同。

首先是澳洲人的母國,東方那個明帝國皇帝的使者。前麵已經說過,澳洲人的建國者,就是現在亞洲明帝國的前身,三百五十年前那個宋帝國的後裔。他們從野蠻的蒙古騎兵鐵蹄下一路逃亡到了遙遠的澳洲,重新建立起了自己的國度,並且十分固執地認為,自己依舊擁有著統治中國的天然繼承權。

盡管從血統和法理上來說,澳洲人和明帝國確實應該算是表兄弟,然而,明帝國的皇帝和大臣們,顯然不會同意澳洲人的看法。事實上,明帝國的朝廷不僅完全罔顧事實地把澳洲人蔑稱為野蠻人,還主動挑起了跟澳洲人的戰爭,而且即使在徹底戰敗之後,明帝國的統治者們似乎也依舊拒絕認輸。

比如目前住在我樓下房間裏的明帝國使節團,就在言行之中明顯對澳洲人充滿敵意和憤怒。而澳洲人也對待他們十分冷淡,迄今都沒有派遣一位身份較高的官員去接見他們。在最初的時候,我還感覺十分奇怪:澳洲人也是一群懂得禮貌的文明紳士,為何卻如此冷淡地對待一個大帝國的外交使者?

後來通過跟一位澳洲人外交官的閑聊,我才驚訝地得知,在韃靼人南侵、農民暴動、軍事貴族叛亂和澳洲人進攻的聯合打擊之下,目前的明帝國已經四分五裂,徹底崩潰。就連代表正統的那位明國皇帝,都在今年春天一場鎮壓皇族叛亂的戰爭之中兵敗身亡,誰來繼承他的中國皇帝寶座,頓時就成了一個大問題。

如今,僅僅是在明帝國的正統皇室內部,就有六位皇帝同時擁兵自立。至於各式各樣的篡逆者和仿佛小醜一般的偽帝,更是多得數不勝數。其政局之混亂,簡直就猶如古代羅馬帝國覆滅之時的境況一般!對於這種情況,那位澳洲外交官仿佛是開玩笑地聲稱,今年乃是中國曆史上從未有過前例的“三千暴君之年”……總之,如果今年的中國當真有那麽多人同時稱帝的話,我簡直沒法想象那將會是何等荒誕的場景!

所以,住在我樓下的那個明朝使節團,實際上僅僅代表著實力排在第四位的那個皇室成員而已。這位自立的明國皇帝雖然有著高貴的血統,但卻剛剛在戰場上被韃靼人打得慘敗,又被另一位明朝皇帝和一名篡逆者趁機奪走了一大片領地,最窘迫的時候隻剩下了兩座城市和一個島嶼,並且損失了絕大部分的軍隊,猶如兩百年前被土耳其人包圍的末期拜占庭帝國一般,完全是依靠澳洲人的零星援助才勉強支撐下來。

為了擊退韃靼人的下一次進犯,這位明國皇帝派遣了一個使團來到澳洲人的首都,試圖乞求更多的軍械、金錢和物資援助,甚至希望澳洲人出兵幫助他打仗。不過這位明國皇帝顯然沒有找對出使的人選。比如那位姓‘方’的正使,雖然他努力地進行了掩飾,但是我還是可以感覺得到,他對澳洲人的一切,比如那些宏偉的建築物,都匪夷所思地抱有不屑和鄙視的心態,對於澳洲人之前提供給他們的援助,也是心安理得,完全沒想過要為此付出任何代價,甚至還百般挑剔,仿佛把澳洲人看成了自己的農奴一般。

需要注意的是,他的表現不是什麽特例,而是廣泛存在於這個明帝國外交使團之中的普遍情緒。雖然外交就是卑鄙無恥的代名詞,但我還是不禁要佩服這些家夥的臉皮厚度,以及他們驚人的愚蠢程度。

如果說那位姓‘方’的正使,雖然態度很有問題,但多少還在勉強地履行職責,試圖為他侍奉的君主爭取到一些援助的話。那麽另一位姓‘夏’的副使,則簡直是存心想要搞砸他們的這次求援任務。

這位副使先生似乎跟澳洲人有著深仇大恨,並且絲毫沒有意識到雙方之間的外交地位。居然在我前往他們的住處拜訪的時候,滔滔不絕地曆數了澳洲人的一堆罪狀,最後喪心病狂地認為澳洲人應該向他的皇帝請罪和臣服!仿佛不是他萬裏迢迢地前來向澳洲人求救,而是澳洲人跪在他的腳邊乞求寬恕一般。

而副使先生的貼身仆人,更是有著驚人的瘋狂表現,剛剛抵達這座城市不久,就一臉傲慢地向國賓館的澳洲人勒索賄賂,自然隻收獲了一堆白眼。接下來,這個家夥又在侍女前來打掃房間的時候,故意堵著門進行刁難和調戲。在被嚴詞唾罵之後,這個惱羞成怒的仆人幹脆動手來硬的,想要非禮那位容貌頗為俏麗的澳洲人侍女。結果被聞訊趕來的澳洲人警衛用棍子狠狠地教訓了一頓,然後關進了地下室。而管理這座國賓館的澳洲人官員,也下令取消了明帝國使團的客房服務,讓他們自己洗衣服和打掃房間。

對此,那位夏副使完全沒有認識到任何錯誤,反而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冒犯,居然跑出去大吵大鬧,還砸壞了大廳裏的不少東西,最後被不耐煩的國賓館警衛丟回了房間裏。澳洲人還勒令那位姓‘方’的正使作出保證,絕對不能再有類似的惡性事件發生。否則就把整個使節團驅逐出去,讓他們流落街頭。

接下來的幾天裏,我再也沒有見到這位副使先生,據說是被他的同伴們關在了房間裏不準出來,以防他再惹出什麽大亂子。但他還是整天在房間裏自言自語,喋喋不休地詛咒澳洲人盡快滅亡,仿佛認為隻有這樣才能表現他對明國皇帝的忠誠,卻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是奉命來向澳洲人求援的。

反正,如果我的手下有這樣‘忠誠’的雇員,那麽我絕對會把他捆上石頭,一腳踢進海裏喂鯊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