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穿越時代

第1章 不一樣的二戰(上)

第一章、不一樣的二戰 上

第十一卷、艦娘也要鬧革命

一九四五年九月十五日下午四點,法國,敦刻爾克港

秋日夕陽的最後一絲餘光,斜斜地灑落在淩亂的海灘上,與斑駁的黃沙融為一體。

一波波洶湧澎湃的海浪,無休止地衝撞著黝黑的海堤,卷起無數碎散的白沫。

暮色暗淡,殘陽如血,陸地與海洋皆被染上了一抹鮮豔的嫣紅。看起來如夢似幻,好不真實。

——事實上,這座曆史悠久的古老城市,此刻也確實又一次正在被戰火映紅,被鮮血染上赤色……

殷紅的夕陽下,成千上萬丟盔卸甲狼狽不堪的潰兵,正在浩浩蕩蕩地湧入了敦刻爾克,擠滿了碼頭和街巷,海灘上遍地都是穿著肮髒大衣背著各種包袱,滿臉淒惶,空著雙手的士兵,互相喝罵和踢打著,爭搶著登上撤離港口的運輸船的機會。而在遠方幾條通往城市的公路上,還擁擠著更多的人流和車流。無數難民扛著包袱行李,拖家帶口地艱難跋涉,一時間哭喊哀嚎之聲不絕於耳,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顯得無比刺目。

敦克爾刻港區邊一幢毫不起眼的三層小樓屋頂上,一麵垂落的大英帝國米字旗下,伯納德.勞.蒙哥馬利上將舉著望遠鏡,背對著大海,俯瞰著這座飽受戰火摧殘的港口城市,久久地靜默無語。

一切都恍如五年之前那場敦刻爾克大撤退的重演。

他指揮的英國遠征軍和法國友軍再次一路潰敗,亂哄哄地湧入這個港口,企圖逃往多佛爾海峽的彼方。

隻不過上一次的敵人是德國的納粹,而這一次的敵人則是換成了俄國的布爾什維克……

更加的強大,更加的凶悍,更加的令人絕望。

“……報告將軍,您的座機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起飛前往倫敦。”

正當蒙哥馬利望著一片嘈雜的敦刻爾克港海灘,滿臉悵然若失的時候,一名夾著文件包的參謀軍官匆匆趕來,向蒙哥馬利抬手行了個軍禮,鏗鏘有力地朗聲匯報道,“……首相希望您盡快前去向他述職!”

“……嗯,明白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蒙哥馬利將軍輕歎了一口氣,最後又留戀地看了一眼這座距離英國最近的法國城市。

這一次爭奪歐洲大陸霸權的大博弈,不列顛已經是一敗塗地了啊!

他不禁回憶起了上一次敦刻爾克大撤退的淒涼和混亂,還有自己在同一片海灘上握著拳頭發誓要回來報仇雪恨的場景……接下來,就是縱橫北非戰場的萬裏黃沙,還有登陸西西裏島的雷霆萬鈞……最後,他確實是在今年又重新回來了,揮舞著軍旗又一次踏上了法國的土地,但卻依舊沒能在海峽對麵的大陸上站穩腳跟,而是又一次被更加強大的敵人揍得灰頭土臉,不得不灰溜溜地進行第二次敦刻爾克大撤退!

荷蘭和比利時已經全完了,圍剿法國赤色分子的巴黎包圍圈也已經土崩瓦解,戴高樂的“自由法國”誌願軍正跟貝當的維希法國餘孽混在一起向南方潰退,而大艦隊的覆滅更是進一步動搖了不列顛的鬥誌。

雖然英軍還控製著布列塔尼、諾曼底等法國北部的若幹沿海要地,但是在屢屢失敗之後到處缺兵少將,士氣低落,而且非常不得法國人的民心。除非立刻得到美國人的大規模輸血,否則很難說還能堅持多久。

唉,舊的敵人軸心國還沒有完全倒下,更強大的新敵人卻已經在地平線前方巍然屹立。

一個紅色的惡魔,正在把它的爪子伸向整個歐洲,讓倫敦和華盛頓都不禁瑟瑟發抖!

究竟要等到哪一天,大不列顛才能看到勝利的曙光?!

還是說,曾經屬於不列顛的一切光榮和偉大,都已經注定將要隨風而逝?!!

想到此處,蒙哥馬利將軍的眼前不由得一片模糊,隻得低頭揉了揉悲淚,然後轉身走向野戰機場。

而在他的背後,一艘被緊急派來執行撤退任務的英國巡洋艦,正在緩緩駛離碼頭,整艘戰艦在夕陽下赫然變成了一條巨大的難民船,滿滿當當地塞了至少幾千人,連主炮的炮塔上都搭起了地鋪和帳篷,高聳的艦橋上更是爬滿了士兵和難民,遠遠望去,簡直就跟“外掛式載客”的印度火車一般……

——不幸中的萬幸,敵軍在此時也已經是筋疲力竭,在距離敦刻爾克很遠的地方就停下了腳步。

所以,第二次的敦刻爾克大撤退,至少不必在敵人的炮擊和轟炸之下進行……

與此同時,巴黎,香榭麗舍大道

當朱可夫元帥乘坐著t-34坦克,率領著那支橫掃歐洲的紅色雄師,意氣風發、浩浩蕩蕩地穿過巴黎凱旋門的時候,夕陽正在西方的天際徐徐墜落,豔麗的晚霞則將最後一抹流光灑向香榭麗舍大道。

殷紅的霞光下,街道兩邊那些美輪美奐的精致建築,仿佛在刹那間沐浴進了一片火海中。

——距離拿破侖戰爭末期,俄國沙皇亞曆山大二世揮師進入巴黎的一百三十一年之後,俄國士兵的軍靴又一次踏上香榭麗舍大道。不過,這一次他們不是作為征服者,而是作為解放者前來的!

時隔七十年後又一次舉起紅旗的第二巴黎公社,在先後扛住了德國納粹、法國反動軍隊和英國入侵者的整整半年圍攻之後,終於等到了來自東方的無產階級兄弟,贏得了最終的勝利!

此時此刻,整個巴黎都已經變成了一片紅旗的海洋,無數記者雲集在街道兩側,興奮地注視著蘇聯紅軍的入城儀式,相機閃光燈閃爍不停。旁觀的巴黎市民,雖然因為圍城期間的食物供給匱乏,而普遍營養不良、麵黃肌瘦,但依然一個個雙眼放光,擠擠挨挨地站在窗口和陽台上,興奮地揮舞著各種自製的小紅旗。

而進城的蘇聯紅軍也沒有讓他們失望——為了表示對本地主人的尊重,在隊伍的最前方,由守城的法共赤衛隊負責引導。這些法蘭西的紅色戰士穿著各式各樣的雜亂民服,拿著繳獲和空投的各國武器,看上去根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隻有上臂的紅袖章可以證明他們的身份。因為過去那些日子的艱難苦戰,他們全都很是疲憊和憔悴,但剛剛降臨的勝利卻如同一劑最有效的強心針,使得他們臉上都泛起了興奮的笑容。

接下來首先出現的,是蘇聯的哥薩克騎兵,這些天生的騎士佩著鋒利的彎刀,戴著毛皮的高帽,裹挾著橫掃整個歐洲的撲撲風塵,驕傲地策馬行進在舉世聞名的香榭麗舍大街上。雖然這些草原勇士的服裝普遍有些邋遢,隊列也不甚整齊,但那股渾身洋溢的彪悍殺氣和豪邁自信,依然讓人不由得為之傾倒。

哥薩克騎兵的後麵,是蘇聯紅軍的步兵方陣。這些精選出來的蘇聯步兵,舉著各自的軍旗,排列成堅實整齊的方陣,即使身處於這條全世界最著名的街道上,依然全都堅定的目視前方,沒有一個人視線轉向兩旁,上千雙皮靴同時踩在地麵上,發出整齊的轟鳴,那種隨之而來的氣勢,是如此的莊嚴肅穆,如此的威武雄壯,給身處於現場的所有人帶來一種強烈的壓迫感,也讓巴黎市民為之讚歎不已。

步兵方陣給予巴黎市民的視覺衝擊還未消退,更大的刺激就接踵而至,更確切的說,應該是震撼,因為蘇聯人的坦克兵,那支橫掃歐洲的紅色鐵甲洪流,已經轟鳴著緩緩的駛了過來。

低沉的發動機轟鳴聲猶如滾雷般貼地而來。伴隨著那緩緩接近的隆隆聲,在場的人們感覺到自己腳下的地麵,四周的空氣,甚至自己的內髒都在隨著那轟鳴聲震顫起來。

事實上,巴黎人並不是沒有見識過類似的場麵,就在五年之前,納粹德國通過閃擊戰征服了法蘭西的時候,誌得意滿的希特勒也曾經在巴黎舉辦過一次耀武揚威的閱兵式,鑒於德國裝甲兵的驕人戰績,曾經自認為陸軍天下第一的法國人,也不得不低下了高傲的頭顱,表示出麵對強者的敬畏和震撼。

但是,在隨後的歲月裏,蘇聯的鐵甲洪流卻用更加輝煌的勝利,向世人證明了他們的強大和無敵。

現在,這股從歐洲最東端出發的鋼鐵洪流,已經碾碎了曾經不可一世的納粹德軍,又碾平了螳臂當車的英國遠征軍和法國白軍,異常囂張地橫掃過整個歐洲大陸,浩浩蕩蕩地流淌到了巴黎。

——參加入城儀式的蘇聯裝甲兵車隊,呈現兩列縱隊,左右間隔兩米,前後間隔五米,以一種壓倒一切的姿態順著香榭麗舍大街緩緩前行。其組成為清一色的t-34坦克,在巴黎市民充滿好奇與敬畏的目光裏,這些棱角分明的鐵家夥,從外表上看就帶給人一種充滿破壞力量的危險氣息。

穿著裝甲兵製服的蘇聯紅軍車長們,得意洋洋地站在炮塔艙口,探出上半身,向兩旁的法國市民驕傲地微笑招手,炮塔側麵裝甲板上的紅色五角星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而率領這支紅色雄師的朱可夫元帥,也穿著帥氣的軍禮服,坐在一輛坦克上,帶著某種好奇和憧憬,打量著街邊的芸芸眾生。

這就是巴黎啊!

光輝照耀整個歐洲的浪漫與藝術之都,以及孕育了近代歐洲革命的搖籃和聖地。

而人類曆史上的第一個社會主義政權,也恰恰就是誕生在巴黎。

雖然七十年前的巴黎公社,前後僅僅堅持了幾個月,就在各國反動力量的聯手扼殺之下瓦解。但時至今日,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烈火硝煙之中,在蘇聯紅軍的狂飆猛進之下,巴黎公社卻死灰複燃,再度複活了,並且正在不斷擴大著占領區,向著“紅色法蘭西”的目標繼續前進。

而與此同時,在柏林,在華沙,在布達佩斯,在維也納,一麵又一麵鮮豔的紅旗也在相繼升起。

當然,朱可夫元帥也很清楚,雖然勝利女神的裙角,如今已經向蘇聯紅軍高高掀起,一個紅色的歐洲仿佛已經曙光乍現,但在贏得真正的最終勝利之前,他們還要跨過無數的艱難險阻才行。

英國人雖然在比利時和荷蘭一路潰敗,不得不進行了第二次敦刻爾克大撤退,但依舊控製著諾曼底、布列塔尼和波爾多等一係列沿海據點。戴高樂和貝當的法蘭西白軍也還盤踞在法國南部,妄圖垂死掙紮。

至於蘇聯紅軍背後的廣大中歐占領區,則是戰火方熄,遍地廢墟,殘餘的納粹餘孽還沒有被剿滅幹淨,新的紅色政權剛剛開始建立,遠遠談不上鞏固。而美國楊基佬也很可能會在不久之後加入敵人的行列。

——眼下,科涅夫的北意大利方麵軍,正在羅馬跟艾森豪威爾的美軍對峙,彼此各占了半個意大利。雖然暫時還能勉強保持和平相處,但同樣隨時有可能擦槍走火,演變成一場全麵戰爭。

唉,從東歐到西歐,從莫斯科到巴黎,蘇聯紅軍的征途實在是太過於漫長。

哪怕是再怎麽堅不可摧的鐵甲洪流,在隆隆駛過埃菲爾鐵塔之後,也已經基本到了極限。

但是,盡管還有著這些陰霾和威脅,卻並不妨礙他們這些布爾什維克享受此刻的輝煌與勝利!

想到這裏,朱可夫元帥便從坦克的炮塔探出半個身子,大手一揮:

“……同誌們,奏起我們的樂曲!”

下一刻,香榭麗舍大街上便響起了氣勢磅礴、震耳欲聾的《蘇維埃進行曲》,雄壯有力的音符被坦克上的大功率擴音器傳播到四周的每一個角落,街道兩邊的玻璃窗在和弦的轟鳴下顫抖——雖然這首在戰爭爆發後才出現的歌曲,並非是正式的國歌或軍歌,但因為其中洋溢的濃鬱俄國式粗獷暴力美學風韻,卻出乎意料地頗受歡迎。此時的巴黎市民也被它震懾住了心魂,布爾什維克的戰士則在熱血沸騰的樂曲聲中士氣昂揚。

“……很好!大家一起唱起來!”

“……烏拉!”

鋼鐵的履帶輪轉著碾壓路麵,招展的軍旗鮮紅刺目,風塵仆仆的士兵們陸續合著調子放聲高唱:

我們的蘇維埃將懲戒全世界!

從歐洲直抵涅瓦河向東,

大地上隨處都將唱響:

首都,伏特加,我們的蘇維埃巨熊!

我們的蘇維埃將懲戒全世界,

從歐洲直抵涅瓦河向東,

大地上隨處都將唱響:

首都,伏特加,我們的蘇維埃巨熊!

萬歲!萬~~~歲!

——雖然大多數聽眾都不懂俄語,但並不妨礙他們感受到歌聲中洋溢的自信、豪邁和威武。

而無數閃爍的照相機鏡頭,則讓曆史上的這一天被膠片銘記,也把紅色巨熊的咆哮傳向世界各地——截止到目前為止,所有膽敢直麵這頭巨熊的對手,不是已經被埋進了墳墓,就是正在熊掌前瑟瑟發抖……

法國中部,奧爾良

此時,奧爾良這座因為聖女貞德而聞名的城市,已經是一片戰火肆虐的破敗景色,被炮彈洗禮過的教堂門前,一縷青煙正在嫋嫋升起。倒塌的房屋和遍地的彈坑,給這座古老的城市增添了一抹慘烈的色彩。

一隊隊在郊外防線上被擊潰的法軍士兵,正在三五成群地向城內潰退,然後亂糟糟地聚集在一處廣場上。其中既有戴高樂的“自由法國”誌願軍,也有貝當元帥旗下的維希政府軍隊,但無論他們身份如何,此時都是一樣的疲憊、沮喪和消沉。很多人已經在混亂中丟失了武器,還有不少人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在之前背對著槍林彈雨亡命狂奔的時候,這些潰兵還沒心思亂想什麽有的沒的。等到跑進相對安全的城市裏,喘息稍定,望著遠方郊外徐徐升起的濃煙,聽著隆隆的爆炸聲,不由得紛紛心思煩亂起來。

再加上這些潰兵互不統屬,誰也不聽誰的號令,奧爾良的城防指揮部也已經是一片混亂,陷入癱瘓,沒人顧得上來管這些家夥。結果沒過多久,他們就開始爭吵和喝罵,讓廣場上變得一片嘈雜。

“……可惡,都因為是你們這些給納粹舔屁股的走狗!把法蘭西母親搞成了這副模樣!”

“……你們這些投靠英國佬的混蛋,難道就很光榮嗎?呸!賣國賊!”

“……上帝啊!納粹德國都已經滅亡了,我們為什麽還要打仗?我想回家!”

“……回家?蘇聯人肅反的傳聞你也聽說過吧?你以為布爾什維克會放過你這個反革命?”

“……是啊!為了祖國母親,我們必須堅持戰鬥下去!不要泄氣,雖然收複巴黎的戰鬥失敗了,但我們還有半個法國作為後方,美國和英國也會給我們提供源源不斷的援兵和資助,就像上次大戰一樣……”

“……沒用的!再多的援軍也沒有用!蘇聯人有原子彈!英國人的艦隊已經被轟沉在荷蘭外海啦!”

“……而且,就算是要繼續跟蘇聯人戰鬥,我們也不會聽一群納粹走狗的發號施令!”

“……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啦!大家都是法國人,為什麽不能團結起來呢?”

“……笑話!巴黎的那些赤色分子也一樣是法國人啊!你怎麽不投靠過去?”

……

“……安靜!都給我別吵了!”

就在這個亂糟糟的時候,伴隨著一聲粗狂有力的爆喝,一個身材高大的上尉器宇軒昂地走了出來,然後挺胸收腹,精神抖擻的站到了廣場中央的一個噴泉池沿上,麵對著廣場上的眾人,中氣十足地高喊道:

“……看看你們身上的軍服!看看你們手上拿著的槍械!士兵們,要不了多久,凶殘的敵人就會來到我們的身邊,用他們的槍對著我們,用他們的飛機朝我們投炸彈!戰爭還遠遠沒有結束,而你們卻在這裏爭吵不休!在討論是否該團結!在討論什麽時候能夠逃離這裏!你們要在相互扯皮中倒在敵人的子彈下嗎?

懦弱,膽怯,自私已經完全主導了你們的神經,讓你們看不清未來的道路!試問,在場的人仔細想想,我們有退路嗎?沒有!那些紅腦殼是想要**整個歐洲啊!就算我們其中的某些人能夠逃脫又能怎樣?接下來迎接那些懦夫的,將會是更加慘烈的狂風驟雨和更加凶殘的敵人!我們已經退無可退!但是,也別太悲觀!我們是幸運的,正是由於這些苦難,正是由於這些戰爭的洗禮,我們才有被幸運之神垂青的可能!我們必須咬緊牙關,全力以赴!否則,我們將一事無成!我們應該奮鬥到最後一刻,未來必將屬於我們!”

“……”

整個廣場頓時被這個家夥中氣十足的聲音所震懾住了,一瞬間就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但是,正當這名維希法國政府軍的上尉得意於自己的演說口才,挺胸疊肚地準備再接再勵,把這些桀驁不馴的刺頭兒收入麾下之時,卻看到麵前的潰兵露出驚慌之色,紛紛四處逃開,一時間不由得怒了。

“……你們這些……”

話音未落,他就聽到背後傳來一陣詭異的呼嘯,剛要轉頭去看,就覺得自己眼前陡然閃爍了一下……然後在被掀飛到半空,失去意識之前的最後一刻,聽到了一聲劇烈的轟鳴。

“……轟~~”

如悶雷般的爆炸聲,讓地麵顫抖起來,本來聚焦在廣場上的潰兵都被摔在地麵上,伴隨著悉悉索索落下的土石,發出各種聲調的尖叫和祈禱聲。但緊接著,伴隨著一群從天而降的陰影,如雨點般的航彈劈頭蓋腦地落了下來,成片的爆炸開,四處橫飛的彈片把士兵們成片地擊倒,或者把某個運氣最差的士兵拋到了天上,製造出一地慘叫呻吟著的傷員和血肉模糊的屍體。就算是躲在屋子裏的人也未必幸運,因為衝擊波把窗戶的玻璃打得粉碎,凡是躲避不及的倒黴蛋,身上都被嵌進了好幾片碎玻璃。

但饒是如此,空中的蘇聯伊爾-2攻擊機群,似乎依然意猶未盡,竟又一次俯衝下來,用機炮在地麵打出一道道燃燒的火鏈,將許多僥幸未死的法國士兵撕成碎片……麵對這些突然來訪、無法抵禦的空中死神,已經失去指揮,手邊也沒有任何防空武器的殘存法軍士兵,隻能連滾帶爬地鑽進地窖和下水道裏,然後有的人連聲咒罵,用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最惡毒的語句詛咒著那些該死的布爾什維克。但更多的人則是抱著頭低聲抽泣,或者悲憤地緊緊握起了拳頭,還有人低聲念誦著經文,開始為那些陣亡的死者祈禱起來。

而在遙遠的街道盡頭,某座大教堂的尖頂上,一麵滿是彈孔的紅旗,已經隱約在硝煙中緩緩升起。

——雖然已是強弩之末,但至少在此刻,紅色的洪流依然在歐洲大陸上不可阻擋地緩緩推進……

意大利,羅馬

這座曾經是歐洲文明中樞的羅馬帝國古都,如今被人為地分割成了兩半,蘇聯的紅旗與美國的星條旗同時在這座城市裏飄揚,而意大利人卻仿佛已經淪為了被征服者,再也無法主掌這片土地的前途和命運。

——在意大利法西斯政權的末期,南方的美英聯軍不僅奪走了意大利的北非殖民地,還通過一場摧枯拉朽的登陸戰,控製了意大利南方的西西裏島,窺視著亞平寧半島,蓄勢待發。而蘇軍也在東南歐各國紅色遊擊隊的配合下,一口氣橫掃整個巴爾幹,並且迅速突入了克羅地亞和奧地利,從而叩響了意大利的北大門。

於是,在柏林被蘇軍攻陷、希特勒服毒自殺的消息傳來之後,惶恐的意大利人就發動了一場軍事政變,推翻了因為屢戰屢敗而人心盡喪的墨索裏尼,然後宣布退出戰爭,希望獲得一個“體麵的和平”。

但非常遺憾是,再接下來,這些天真的意大利人並沒有等來“體麵的和平”,而來迎來了美軍和蘇軍的南北對進——蘇聯迅速成立了北意大利方麵軍,在科涅夫元帥的指揮下,翻過阿爾卑斯山大舉南下;而駐歐美軍司令艾森豪威爾,在得到消息之後,也帶著美英聯軍,從之前占據的西西裏島渡海北上。

麵對來勢洶洶的盟軍,沿途的意大利軍隊已經因為羅馬的政變和投降聲明,而宣告自行瓦解,根本未作任何抵抗,就紛紛解散或投降。盟軍的進攻變成了和平接管與武裝遊行,直到雙方在羅馬“會師”。

——翻開詞典,“會師”一詞,是指幾支獨立行動的友軍部隊在戰地會合。但在羅馬“會師”的蘇軍和美英聯軍,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是友軍的架勢。雙方剛一遭遇,就爆發了小規模的武裝衝突,隨後雖然沒有讓衝突擴大化,但也各自搶占據點,隨時保持著戰鬥準備,劍拔弩張地在意大利的土地上互相對峙。

然後,意大利就以羅馬為中心,被蘇軍和美英聯軍給分割成了南北兩半。蘇聯在北方扶植意共,組建北意大利的紅色政權。美國則在南方籌集“自由意大利政府”。原來的意大利國王被廢黜,墨索裏尼被押送到了倫敦,準備審判其戰爭罪行……雖然這樣任人宰割的局麵,讓意大利人感到很是沮喪,但是,能夠不用讓家園化為焦土,就這樣告別戰爭、恢複和平,似乎也算是一種小小的確定的幸福了。

然而,就連這樣小小的確定的幸福,眼下似乎也有淪為泡影的可能——再接下來,隨著蘇軍和英軍為了法國紅色政權的生死存亡,在法國和低地國家大打出手,意大利半島的空氣也陡然變得緊張。

雖然因為科涅夫元帥的克製和艾森豪威爾將軍的彈壓,並且刻意將英軍都調出了羅馬附近的對峙線地區,駐紮在羅馬的美蘇兩國占領軍,目前暫時還勉強保持著和平,就連那個喜歡放狠話的巴頓將軍,也沒有做出什麽實際的挑釁舉動。但事實上,就連街邊賣報的老頭大嬸都知道,隻要雙方一旦徹底談崩,白宮下定決心要跟克裏姆林宮反目,那麽羅馬就會瞬間變成戰場,在各國占領軍的炮火中化為灰燼。

悲哀的是,在這場隨時有可能在意大利爆發的戰爭之中,卻根本沒有意大利人出場的角色。

在意大利軍隊已經被解散的現狀之下,美軍和蘇軍似乎都認為,意大利人的意見根本不重要,他們所要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協議書上簽字蓋章。

此時的意大利人,忽然間就體會到了,若幹年之前那場慕尼黑會議上,捷克斯洛伐克人胸中的心情。

總之,所有人都帶著忐忑的心情,各自翹首以盼,等待著莫斯科、華盛頓和倫敦的最終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