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穿越時代

第721章 征服澳洲的最後一戰(下)

第721章 征服澳洲的最後一戰(下)

已經陷落的香克角西方十五公裏之外,摩林頓半島,索倫托鎮,盟軍在澳洲大陸上的最後一塊陣地

連綿多日的冬雨終於暫時停息,讓這片被海水三麵包圍的小小土地,重新展現出驚心奪魄的動人美景。

那從碧綠色到淺藍色連續變化的廣袤海麵,在燦爛的陽光下熠熠生輝,遠看著宛如最上等的絲綢一般光鮮與柔和,在清爽的晨風中微微蕩漾著漣漪,然後化作一道道浪花,朝向岸邊接踵湧來,撞擊著海邊的礁石,發出陣陣清脆的濤聲,噴濺著雪白的泡沫。一切都是那麽的讓人心曠神怡,教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然而,在這片壯闊美景的背後,卻是重重的殺機和陰霾。那令人心醉的細碎波濤之中,被擊毀的飛機和船隻殘骸正載沉載浮,在海麵上漏出大團黑色的油汙。而岸上原本寧靜優雅的小漁港和茂密樹林,也都早已被戰火給焚燒得慘不忍睹,隻剩下了成串焦黑醜陋、餘燼未冷的彈坑,在陽光下嫋嫋地冒著餘煙。

——伴隨著劃破空氣的呼嘯聲,又一隊兩側機翼上對稱畫著圓滾滾的太陽徽標的日軍俯衝轟炸機,從北方的天際邊展翅而來,對盟軍陣地開始了密集投彈,向已經滿目瘡痍的摩林頓半島,丟下更多的燃燒彈。

下一刻,地麵的木屋和樹林隨即迅速燃燒起來,一開始是一片一片,然後是一塊一塊,最後徹底陷入了一片火海。各種嚎叫聲、慘叫聲、爆炸聲連成一片,讓人聽得頭皮發麻。不時有幾個渾身著火的倒黴蛋跌跌撞撞地衝出樹林,摔倒在沙灘上,變成一堆焦炭或烤肉。或者僥幸撲進了海水裏,半死不活地久久哀嚎。

漁港小鎮索倫托被盟軍臨時征用的一家海灘旅館的地下酒窖內,搖曳昏黃的煤油燈下,澳大利亞聯邦總理約翰.卡廷閣下神情焦躁地在這片方寸之地來回踱著步子,好象一隻關在籠子裏的獅子。

此時的前線戰場上,再一次槍聲岑寂。但這隻不過是兩軍對峙之間的某種暫時休戰而已。一方是好整以暇、兵力充裕、給養充足的三個日本師團;另一方是無路可退,餓殍遍地,每天都在潰散、逃亡、自殺和零星投降的盎格魯撒克遜民族三國盟軍(美澳新聯軍),此時的總兵力已經不足一萬人,元氣大傷,技術兵器喪失殆盡。活下來的人也已因為飽嚐戰爭的滋味而筋疲力盡,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呢?實在令人不寒而栗。

在勢如泰山壓頂的日軍麵前,澳洲的盟軍已經是再也沒有任何反擊的力量了。海洋已經不再屬於他們——盟軍所有可以開航的機動船隻都被摧毀,連舢板剩下的都不多。天空也已經被敵人掌握——除了偶爾有那麽幾架美國飛機趁著濃雲天氣突破封鎖,匆忙投下一點象征性的物資,然後轉身就跑之外……敵人有森林般的艦艇,烏雲般的飛機,源源不斷的士兵,而盟軍卻什麽都沒有,連拚人頭都拚不過對手。

雖然日軍此時的攻擊力度並不大,最近的幾次地麵進攻都是淺嚐輒止——他們似乎還在打著繼續用轟炸、炮擊、毒氣和饑餓來“軟化”盟軍,以減小己方傷亡數量的主意。但摩林頓半島陣地上的盟軍已經再也撐不住了,人人都被炸得耳朵發聾,餓得手腳發軟,全身都被硝煙熏黑,被汙垢鋪滿,臉上多半還凝著血痂。士兵憔悴不堪,軍官狀同夢遊,他們幾乎吃不上飯,喝不上水,睡不上覺,彈藥也所剩無幾。如果要問此刻他們的願望,恐怕就是吃頓好飯,喝瓶好酒,然後兩腿一伸睡過去,直接搬家到上帝那兒去算了。

事實上,如果對麵的敵人並非日軍,而是來自歐美“文明國家”的軍隊,他們恐怕早就已經投降了。

這樣晦暗的現狀,讓約翰.卡廷總理變得愈發消沉,再也沒有心思發表什麽激昂的演說、或者歇斯底裏的咆哮。在轉移到索倫托鎮之後,他就整天躲在密不透風的酒窖裏,避不見人。前線士兵的哀嚎和節節失利的噩耗,他已不願去多加理會。而軍民們偶爾見到他時那種呆滯麻木的眼神,更是讓卡廷總理陣陣心酸。

——如果說,在剛剛撤出墨爾本、退守香克角的時候,約翰.卡廷總理閣下還多少有些心存僥幸,指望著強大的美國盟友可以救他一把的話,那麽到了困守索倫托鎮的現在,他已經徹底地絕望了。

但是,即便如此,約翰.卡廷總理依然不斷地向華盛頓白宮的杜魯門總統發電報,祈求他們看在英語國家特殊關係的份上,無論如何也要好歹拉澳洲人一把,絕望哀求之意躍然紙上:“……華盛頓是不是已經決定,澳大利亞戰場對於這場戰爭的最後結果無關緊要,因此眼下這裏不必指望援助,或者至少在抵抗力量消耗淨盡以前不必指望援助?如果真是如此,希望你們能夠給我一個準確的答複,因為我對我自己的同胞負有責任。如果我不能帶領他們拯救家園、贏得勝利,那麽至少還能和他們一起為了這個國家去死……”

於是,盡管已經將澳洲視為棄子,但杜魯門總統還是派出“白鯧號”潛艇,送來了埃文思.卡爾迅上校……

這簡直就是又一個巴丹半島……或者說,一個被死亡和饑餓所籠罩的人間地獄!

踏上澳洲大陸的盟軍最後陣地之後,臨時擔任總統特使的埃文思.卡爾迅上校就產生了上述觀感。

在這片飽受戰火**的方寸之地,到處都彌漫著一種絕望和壓抑的氣氛,簡直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沿途所見的士兵,無論是美國人、新西蘭人還是澳大利亞人,幾乎各個都是渾身邋遢、麵黃肌瘦,甚至瘦得隻剩下皮包骨頭。而平民更是瘦得宛如骷髏。聽陪同接待的那個澳大利亞少校介紹,摩林頓半島的食物儲備眼下幾乎告罄,平民已經完全沒有口糧可以分配,而士兵也隻有一天一頓飯的配給。

所以,這些平民已經是個個餓得眼神發綠,為了弄點兒吃的東西,早已顧不得體麵,甚至不惜豁出性命。卡爾迅上校就親眼看到幾個女人為了爭奪一條被炸上岸的魚而廝打,還有一群瘦得脫了型的小孩子蹲坐在垃圾堆上,用手指仔細地扣著丟棄的空罐頭中的食物殘渣。然後仔細地、小心地舔掉手指上沾到的食物……

接下來,卡爾迅上校又遇到了幾名眼神麻木的美國士兵,正拖著一輛裝滿屍體的板車往海邊蹣跚而行。隻見他們把屍體卸載到海邊的懸崖上,然後脫去死者身上的衣服和鞋子,留給活著的人保暖,最後把屍體直接丟進海裏——在長期饑餓的折磨之下,這些活著的人也是虛弱得搖搖欲墜,再也沒有體力來挖坑埋屍了。

事實上,這些處理屍體的人,看上去也已經宛如行屍走肉,毫無半點生氣……但是,當他們注意到卡爾迅上校和跟在上校身後的水兵之時,眼眸中就立刻又閃耀起了希望的神采,甚至激動得歡呼起來!

很遺憾,孩子們,潛艇上的空位子有限,我恐怕救不了你們……卡爾迅上校黯然地低下了頭,快步離去。

再接下來,在索倫托鎮上,卡爾迅上校又去看了看被征用為傷兵醫院的該鎮教堂,觀察到的情況更是令人想要落淚——教堂的屋頂早已被敵機炸飛,淅淅瀝瀝的雨水傾瀉而下,數百名衣衫襤褸的傷兵隻能躺在肮髒的泥漿裏,各個都是那麽的肮髒,憔悴,瘦弱,目光無神……如今連自己都被餓得半死的護士和醫生,已經是既沒有藥品也沒有力氣來對付他們,所以這些家夥隻能躺在這裏等死,用飯盒從屋簷和牆角接一些肮髒的雨水喝,連最起碼的護理都得不到。許多患著痢疾和傷寒的病人,因為已經是又餓又病,虛弱得根本走不動路,沒法出去上廁所,隻能就地解決,弄得全身糊滿了自己的大便。而這無疑會進一步加速疾病的傳播……

然而,就是這些衣衫襤褸、又餓又病、缺吃少穿的家夥,硬是在孤立無援的澳洲大陸上,頂住了殘暴日軍的輪番猛攻——敵人有遮天蔽日的飛機,有堅甲利炮的巨艦,有源源不斷的補給,而澳洲的盟軍卻什麽都沒有,但他們還是懷著對故土的熱愛,硬生生地戳在這裏。雖然屢戰屢敗,但依舊死戰不退。

遺憾的是,人類的精神力量終究還是有極限的。當戰爭的前景已經徹底絕望,毀滅的末日就在眼前之時,再怎麽樣百折不撓的勇士也會感到心灰意冷,絕望和恐懼會重新占據他們每個人的心頭……

——屬於西方白人的澳大利亞聯邦,如今已經是命中注定,馬上就要從曆史長河中落幕了。

當卡爾迅上校在索倫托鎮的一間地下酒窖裏,見到澳大利亞聯邦總理約翰.卡廷的時候,他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一個疲憊,沮喪,精神憔悴,表情頹廢的枯瘦老人。連日的苦戰顯然已經把他折磨得落了形。

但是,在得知卡爾迅上校乘坐的潛艇成功突破了日本海軍封鎖線,給自己送來了大約三十噸的糧食、彈藥和藥品之後,約翰.卡廷總理還是一下子變得精神了起來,緊緊握著卡爾迅上校的右手猛搖個不停,仿佛看到了拯救自己的天使降臨在麵前一般……然而,再接下來,當卡爾迅上校拿出杜魯門總統的親筆信,邀請約翰.卡廷總理去美國組建流亡政府的時候,心情大起大落的他一下子呆若木雞,隨即便怒了:“……這不可能!我絕不做貪生怕死的懦夫!我們還能繼續戰鬥!隻要我們一息尚存,黃皮矮子就別想奪走這片土地!”

“……如果貴軍士兵的槍膛裏一直有子彈,腳上穿著鞋子,肚子也能夠吃飽,頭頂還有飛機掩護的話,那麽這個半島或許還能守上一陣子。可惜上述的這些前提連一項都不存在……我承認,閣下的部隊確實打得很英勇,但若是繼續像現在這樣,讓小夥子們光著腳餓著肚皮打仗,是必定無法取得勝利的!”

卡爾迅上校毫不客氣地反駁說,“……像現在這樣用潛艇進行的水下偷運,每一次根本沒法給你們帶來多少東西,隻能說是聊勝於無,而且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所以你們注定是耗不過日本人的。請麵對現實吧!總理閣下,堅守在這裏的下場就隻有白白送死,您應當去華盛頓,去倫敦,為你的國民做更多有意義的事!”

“……不!我絕不離開!哪怕這個國家的未來已經完全絕望,我也要和信賴我的人民共存亡!我已做好和我的部下一起殉國的準備。包括那枚和敵人一起爆炸的手雷。”約翰.卡廷總理指了指身旁的抽屜。

“……但這又有什麽意義呢?對於像您這樣地位的人來說,自殺並不代表勇氣,隻能證明您的懦弱,說明您沒有勇氣麵對過去的失敗,更沒有信心和毅力克服重重困難、反敗為勝……”

聽著卡爾迅上校這番夾槍帶棒的斥責,約翰.卡廷總理反倒是漸漸平靜了下來,不再堅持留在這裏,但也沒有立刻同意流亡去美國——畢竟他多少還是要點兒麵子,表現自己有著殉國的勇氣的。

“……好吧,我承認,繼續留在這裏已經沒有多少意義了。但即便如此,澳大利亞聯邦的版圖也還沒有全部陷落……為什麽不後撤到塔斯馬尼亞島,在那裏就近組織抗日救國政府呢?”

——後撤到塔斯馬尼亞島?這能頂什麽用?您該不是自我感覺太好了吧?

聽了約翰.卡廷總理嘴裏說出的這個提議,卡爾迅上校頓時就皺起了一張苦瓜臉。

——塔斯馬尼亞島,位於澳洲大陸的東南方,隔著二百四十公裏寬的巴斯海峽,與墨爾本遙遙相望。全島麵積約九萬平方公裏,相當於台灣島的兩倍多,以出產鴨嘴獸和大龍蝦著稱。粗看起來,這座島嶼麵積不小,物產條件也還不錯,似乎可以充當反攻基地。但問題是,這年頭連澳洲大陸本身都是遍地荒野,地廣人稀。八百萬平方公裏的土地上,隻住了區區七百萬人,人口密度跟後世的中國西藏相差仿佛。

而在地理位置更加偏遠、氣候環境條件更加惡劣的塔斯馬尼亞島,當時的人口更是少得可憐,常住居民才剛剛突破二十萬,到處都是原始森林——這地方其實就跟美國的阿拉斯加一樣,僅僅是在地圖上看著挺大而已,實際上要工業沒工業,要農業沒農業,在被真正開發出來之前,根本就是什麽用處都派不上。

雪上加霜的是,在過去幾年的戰爭之中,為了維持前線的消耗,澳洲政府已經從塔斯馬尼亞島這個唯一較為安全的後方,巧立名目地征發了大量壯丁,抽調走了幾乎能夠壓榨出來的一切戰略物資。現在的島上差不多是除了孤兒寡婦就一無所有,連耕地都荒了,並且人人都跟墨爾本的市民一樣餓——在澳洲大陸上,盟軍好歹還能湊出一批從十四歲到四十歲的大兵,拿著美國援助的武器,跟來犯的日本人玩命。若是繼續後退到塔斯馬尼亞島,那麽約翰.卡廷總理恐怕就隻能讓一群手無寸鐵的童子軍和娘子軍去抵抗日軍登陸了……

更何況,按照美國太平洋艦隊司令部最近的幾次戰棋推演,在太平洋艦隊的實力重新恢複之前,日本海陸軍在西南太平洋戰區幾乎是可以為所欲為,並且所向無敵。就連遠在兩千公裏之外的新西蘭,在日軍的這一波進攻之中,都多半要淪陷易主,更不用說那座位於巴斯海峽對岸,近在咫尺的塔斯馬尼亞島了。

簡單來說,從墨爾本後撤到塔斯馬尼亞島,就相當於從一個死地跳到另一個死地,毫無意義可言。

不過,還沒等總統特使卡爾迅上校想好該用什麽樣的措辭,來打消約翰.卡廷總理這個異想天開的念頭,頭裹繃帶、臉色臘黃,看上去象骷髏似的澳洲軍司令托馬斯.布雷米上將,就捏著一份電報闖了進來,“……十萬火急!閣下!又有新的壞消息!一支日軍剛剛渡海登陸塔斯馬尼亞島!攻入了島上的首府霍巴特!”

卡爾迅上校與約翰.卡廷總理:“??!”“!!!”

就在墨爾本戰局大勢已定的時候,熱衷於冒險的山下奉文大將不顧尚有殘敵負隅頑抗,就又派遣了一個師團的兵力繼續南征塔斯馬尼亞島,借助聯合艦隊震天炮火的掩護,成功登陸並攻入了首府霍巴特!

麵對海陸夾攻、來勢洶洶的日本侵略者,塔斯馬尼亞島上的澳大利亞聯邦地方當局表現得極度無力,因為澳軍的最後一點有生力量都陷在了墨爾本,此時的島上既沒有兵力,也缺乏武器,海防工事也是聊勝於無。最後隻能讓青壯年女人拿著淘汰下來的舊式步槍,到灘頭和鄉野間阻擊敵人……這樣微不足道的抵抗,用“螳臂當車”來形容都是客氣的,隻能說是放個響裝裝樣子,給自己人壯膽,在戰術上僅具有象征性意義。

因此,在數十艘日本戰列艦、巡洋艦和驅逐艦的震天炮聲之中,塔斯馬尼亞島的首府霍巴特僅僅抵抗了不到一天就宣告陷落,那些臨時拿起步槍的女人們,多半不是倉皇逃走,就是麻木地認命投降——雖然由於該島麵積太大,初來乍到的日軍無法立刻就有效占領那麽大的一片土地,故而有一部分最頑強的家夥趁機逃出城市,分散成小股部隊,潛入鄉野和山間繼續打遊擊,但這已經無法扭轉整個戰略上的敗局了。

——事實上,也正是因為要分兵掩護陸軍渡海登陸塔斯馬尼亞,導致菲利普灣出口外海域的日本艦隊被抽調走了相當一部分艦艇,封鎖力度暫時大為削弱,卡爾迅上校的“白鯧號”潛艇才能夠溜進來……

總之,在塔斯馬尼亞島陷落的噩耗傳來之後,澳洲軍政高層的最後一點信心也被擊碎。卡爾迅上校總算是成功執行了他的使命。帶領著澳大利亞聯邦總理約翰.卡廷、澳洲軍司令托馬斯.布雷米上將等幾位澳洲政府高官,以及他們的家眷和心腹親信,乘著夜色登上了“白鯧號”潛艇,永遠地離開了澳洲大陸。

而在他們身後,隨著澳洲盟軍領導層的逃離,掙紮了數年的澳大利亞聯邦,也隨之走向了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