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穿越時代

第116章 三戰時期的血色情人節(上)

一九四七年二月十四日,這一天是公曆上的情人節。

然而,在第三次世界大戰全麵爆發,全人類集體投入戰爭,再無任何中立國的殘酷背景下,縱然是這個理應充斥著巧克力、玫瑰花、絢麗煙花與浪漫愛情的節日,也被染上了一層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色……

——在這個血色的情人節,美國啟動了對蘇聯本土的戰略核反擊,除了中東這一路因為距離美國本土的航程過長,載著原子彈的軍艦還在海上漂著,尚未運抵波斯灣的前線機場,無法同時行動之外。冰島和阿拉斯加的美國戰略轟炸機群都做好了準備,帶著原子彈準點出擊,一東一西,直撲蘇聯本土而去!

首先出動的是阿拉斯加這一路,在勘察加半島的二月十四日中午時分,二百二十五架B-29“超級空中堡壘”戰略遠程轟炸機,從阿拉斯加州的南方,阿留申群島首府荷蘭港的美國空軍基地出發,攜帶四枚原子彈和大批燃燒彈、高爆彈,向西飛越白令海,跨過國際日期變更線,對蘇聯遠東地區進行了突然襲擊!

作為勘察加半島的首府,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港自然首當其衝。在地廣人稀、到處都是幾十萬平方公裏無人區的東北亞,即使是蘇聯這樣的超級大國,也沒法把防空體係布置到密不透風。更不可能在勘察加這種遠離歐陸戰火,一年裏頭有大半年被冰封的地方,部署太多的高射炮和航空兵——後勤能力跟不上。

因此,即使海邊山崗上的預警雷達和哆啦A夢位麵的偵察衛星,已經提前半個小時發來了警報,但在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港,能夠及時起飛迎敵的蘇聯戰鬥機依然寥寥可數——考慮到布置在勘察加的飛機都是過時舊貨,飛行員也是三流菜鳥,以及長期和平所必然帶來的怠惰等問題,能夠有戰鬥機起飛迎擊就已經不錯了。在來勢洶洶、火力強大、皮實耐打的美國B-29“超級空中堡壘”戰略轟炸機,這點抵抗實屬杯水車薪。

於是,在地麵上那些蘇聯人的茫然眼神之中,一枚粗大黑硬的原子彈被從機腹投下,隨即淩空爆炸!

下一刻,原子彈在離地麵二百米的高度爆炸,形成一個直徑三十多米的大火球。地麵的人們隻感覺到前所未見的耀眼白光和堪比太陽表麵的炙熱高溫,還有勝過超級颶風的衝擊波,一起相伴而至。旋即又橫掃過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並不廣闊的市區,把整個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港給夷為平地、燃成火海……

雖然原子彈起爆所產生出來的高熱隻延續了幾分之一秒,但其溫度之高,幾乎可達攝氏三十萬度!使得爆心半徑三百米內的花崗石瞬間溶化。而更遠距離內的屋頂瓦片也都軟化了,變成一坨坨黑色或棕色的粘稠物體,就像被加熱的瀝青一般。凡是靠近爆心的人們,在那一瞬間就被燒成了灰燼,而距離稍遠的人們也被燒成了焦炭,或者炙烤成了瞎子……再遠一些的地方,某些人沒有在核爆的閃光中立刻死去,但是等到他們恢複知覺時,就會發現四周的建築物已經蕩然無存,隻剩下一望無際的瓦礫。而他們身上的衣服也被燒得破爛不堪,甚至連皮膚都脫離了軀體,隻是搖搖晃晃地勉強吊著,令人驚恐萬狀。

——在爆心附近不留下任何生機的絕對死亡地區以外,一幢幢房屋都在磚瓦和屋梁的飛舞中轟然倒坍,宛如被狠狠踢了一腳的玩具屋。離爆心五公裏之內的地方,絕大多數房屋都被夷平,仿佛都是紙板所造。在房子裏的那些人有的當場死亡,有的由於某種奇跡得以幸免,但也被火焰和濃煙包圍。哪怕是少數掙紮著突破火海,到達平安之地的人,由於嚴重的輻射傷害,也有超過一半的人會在二十天之內死亡。

究竟發生了什麽?自己到底是怎麽落到這種狼狽狀況的?

在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港擔任戰俘營看守的雷澤諾夫少尉捂著滲血的額頭,艱難地從一堆差點兒把他活埋的落雪之中鑽出來……事實上,一直到現在為止,他還沒弄明白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正如他在蘇德戰爭爆發前夕被派遣到勘察加半島,於是錯過了整場第二次世界大戰一樣。這一次美國轟炸機群核爆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港的時候,他也恰好請了假在野外鑿冰釣魚消遣,故而逃過了一劫。

眼下這個年代,自然不可能有手機這樣的玩意兒,而一個人請假出來的雷澤諾夫少尉,也不可能一邊背著沉重的單兵電台一邊鑿冰釣魚……結果,當尖利到足以震破行人耳膜的空襲警報聲,在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港的街頭回蕩之際,站在十幾公裏之外一條冰凍小河岸邊的雷澤諾夫少尉,卻依然對此突變一無所知。

結果,一直到天空中傳來了一陣陣飛機引擎的轟鳴聲,還有遠方地麵高射炮開火發出的咚咚聲,雷澤諾夫少尉才隱約感到了似乎有些不對,趕緊從河邊收拾起了東西準備歸隊,誰知才剛剛爬上河岸邊一座覆滿積雪的小土丘,就被一陣劇烈震動給炸得摔了下來,然後就被劈頭蓋腦落下的積雪,給差點兒活埋了……

幸好,覆蓋在雷澤諾夫少尉身上的積雪不算太厚,他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內暈過去,而是掙紮著爬了出來,雖然被震蕩得有些糊塗的大腦,依然無法進行理智的思考,但他至少可以確認,肯定是有什麽壞事發生了!

難道是山頂挨了敵機的炸彈,然後引發了雪崩,所以才讓自己滾落坡底,並且差一點被雪埋了嗎?

可是這裏距離城市和軍營都還很遠,剛才根本沒看到頭頂上有什麽飛機啊!

他一邊渾渾噩噩地如此想著,一邊隨手撿了根樹枝充當拐杖,一瘸一拐地朝著坡頂走去,然後就看到了充滿震撼性的一幕:一朵貫穿天地的明亮蘑菇雲,正在從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港的方向冉冉升起!

而在蘑菇雲下麵的情景,則讓人想起了一鍋正在沸滾的瀝青,他再也想不出更恰當的譬喻來形容它。城市和港口都已經看不見了,變成了一片翻滾的黑色煙霧,上麵帶著一層積雪揮發之後形成的水蒸汽。

頓時,雷澤諾夫少尉“啪嗒”一聲坐倒在了雪地裏,頭腦裏隻剩下一個念頭:戰爭……終於降臨了!

而且,從一開始就是以核爆這種最恐怖的形式出現!

然後,他便忍不住哭了起來:“……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上帝啊……這不是真的……”

在裹挾著雪花和輻射塵埃的狂風之中,雷澤諾夫少尉雙眼飽含著熱淚,一步一個踉蹌地朝著尚未消散的蘑菇雲走去,艱難地走向已經化為廢墟的城市,想要親眼看看戰俘營和市區內如今的狀況。

雖然明知道越往前走就越危險,但心中的執念還是催促他盡快回到那裏去

又過了不知多久,一直到天色都黑了下來,雷澤諾夫少尉才跌跌撞撞地回到了他任職的戰俘營。

雖然冬日的勘察加半島晝短夜長,黑夜來得早,不過雷澤諾夫少尉倒是完全不必擔心走夜路的照明問題。因為原子彈的爆炸不僅摧毀了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的市區,伴隨而來的高溫熱浪還點燃了附近的森林,引起了可怕的山林大火,映得夜空一片通紅,然後這火光又反射在雪地上,一時間簡直是亮如白晝……

非常幸運的是,由於跟市區之間尚有一些路程,距離美國原子彈的爆心稍微遠一點兒,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郊外的戰俘營,倒是沒有被核爆的光輻射直接燒成灰燼。但戰俘營裏那些不夠牢固的木屋,還是被核爆掀起的衝擊波給吹倒了一大片,而戰俘營外麵的木柵欄和鐵絲網,也都變成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垃圾。還有許多黑乎乎的輻射塵埃和灰燼,紛紛揚揚地從半空中飄下來,灑落在潔白的雪地裏,顯得分外醒目。

此刻,在翻滾的火光和濃煙之中,隱約可以看見戰俘營的廢墟之中,散落著許多橫七豎八的屍體——由於距離爆心還遠,所以基本沒有直接被核爆閃光給燒死的,主要是被坍塌的房屋和牆壁給砸死的。

還有更多僥幸活下來的人們,帶著茫然和呆滯的表情,在廢墟間和雪地裏茫然地遊蕩——時間過去半天之後,很多幸存的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市民,已經陸續從市區的瓦礫堆裏鑽了出來,漫無目標地朝著郊外逃亡。其中就有很大一部分沿著公路,慢慢地來到了戰俘營的附近。影影綽綽的火光之中,可以看到不少人的頭發已被燒掉,皮膚被灼成焦黑,衣服也燒成了爛布條,渾身上下都是觸目驚心的血汙,但他們還是在零下十幾度的風雪之中,好像夢遊者一樣到處晃蕩,直至毫無征兆地撲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但終究還是有一些人保持了清醒,並且試圖努力做些什麽事情來幫助別人。在戰俘營的門外,雷澤諾夫少尉看到了剛入伍不久的新兵維克多,這個小夥子的半張臉都被灼傷了,走起路來也是一瘸一拐。但他還是掙紮著從廢墟中找出糧食、燃料和炊具,煮了一大鍋的熱粥,分發給前來避難的市民們充饑。戰俘營的軍醫也幸存了下來,在一堆燃燒的木屋旁邊搭了帳篷,用搶救出來的一些藥品和器械給傷員們消炎包紮。

戰俘營裏的美國人也有一部分活了下來,互相幫助著從瓦礫下鑽了出來,然後就茫然地蹲在坍塌的營房旁邊,卻又不敢逃跑,也不知道該幹什麽才好——雖然此時已經沒有看守來阻止他們離開,但東北亞地區極端嚴酷的大自然本身就是最好的獄卒,他們都沒有信心能夠在冬天的勘察加荒野之中獨自生存下來。

於是,等到越來越多幸存的蘇聯市民從城裏湧來,這些美國佬就成了泄憤的目標,被一個個憤怒的毛子大漢或俄國大媽揮以老拳,就算是那些看上去猶如金絲雀一般纖細嬌嫩的金發小姑娘,也會擠在人群之中,撲上去揍幾拳踢幾腳,打得那些美國戰俘們嗷嗷叫……燃燒的火光之中,雷澤諾夫少尉認出了一個名叫塞西爾的美國戰俘,這家夥會說幾句俄語,相貌也很英俊,但此時卻被揍得鼻青臉腫,腦袋腫得好像豬頭。

作為戰俘營的管理者,雷澤諾夫少尉似乎有職責阻止市民們對戰俘的暴行,但此時此刻,已經又累又冷的他,隻覺得心神俱疲,什麽都懶得做。所以,他隻是瞟了那些挨揍的戰俘幾眼,就轉過身去,心情煩悶地找了塊石頭坐下,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盒卷煙,抽出一根叼在嘴裏。又從褲兜裏拿出一個打火機,熟練的點上煙,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個煙圈。然後用食指和中指夾著煙,看著漫天的火光和被毀的城市發愣。

在過去的無數個日夜裏,雷澤諾夫少尉不知多少次抱怨過自己一腔熱血無從發泄的憋屈,對這種遠離戰爭的無聊生活感到無限厭煩……但是當戰火終於燒到勘察加的時候,他才發現,這絕對不是他夢想中的戰爭!

現在的戰爭,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嗎?沒有悠長的軍號、急促的鼓點、激昂的戰歌和高亢的呐喊,沒有揮灑鮮血與汗水的近身搏殺,沒有任何能夠令人熱血沸騰的**和榮耀,隻有令人無限絕望的毀滅和死亡。

對於他這樣的職業軍人來說,這個樣子的戰爭……可實在是……讓人提不起勁啊!

被火光映紅的勘察加夜空之下,雷澤諾夫少尉苦笑一聲,再次惆悵地吐出一個嫋嫋的煙圈……

當第一架攜帶原子彈的美國B-29“超級空中堡壘”戰略轟炸機,在勘察加半島南端的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港完成了投彈,並且掉頭向著阿拉斯加勝利返航之際。剩下的機群依然沒有結束任務,而是繼續沿著千島群島,向著蘇聯遠東地區的第一大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全速挺進——這才是本次核打擊的關鍵性目標!

——若是將符拉迪沃斯托克的目標價值跟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相比,簡直猶如黃金比之於黑鐵。

然而這趟轟炸注定不會順利,之前對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展開的空襲,已經給蘇聯方麵提供了足夠的預警時間。當美國的B-29戰略轟炸機群剛剛飛越勘察加半島,還在鄂霍次克海上空飛行的時候,就遭到了蘇聯戰鬥機和從北海道起飛的日本戰鬥機的層層截擊——因為有空中的偵察衛星隨時保持密切監視,無論美軍如何飛散機群,改變航線,玩弄怎樣的小花招,都無法擺脫敵方的追擊堵截,隻能不停地硬碰硬廝殺。

於是,龐大的B-29戰略轟炸機群就像是被草原狼不斷獵殺的野馬群一樣,一路上被打得越來越少,還有一些因為漏油或故障而中途折返。當成功跨越鄂霍次克海的時候,整個機群已經隻剩了大約一百二十架。

但接下來的航程更加難走,因為前方就是以終年濃霧密布而聞名的庫頁島和韃靼海峽,雖然美國氣象學家預報今天的庫頁島上空應該是晴天,然而殘酷的現實卻並非如此……結果,B-29戰略轟炸機群就這樣跟前來截擊的蘇聯戰鬥機一起紮進了霧團裏,繼續在濃霧中展開了一場蒙著眼睛的黑暗大亂鬥。相當一部分飛機被擊落或迷航,甚至還有一些特別倒黴的B-29轟炸機,居然出現了互相碰撞的惡**故。

總而言之,整個美國戰略轟炸機群,在庫頁島上空綿延近千公裏的濃霧中徹底散了架。其中一架攜帶核彈的B-29戰略轟炸機尚未來得及投彈,就被擊落在了韃靼海峽上空,帶著核彈一起沉入了海底。另一架攜帶核彈的B-29戰略轟炸機則在混亂之中慌了手腳,稀裏糊塗地把飛機上的核彈投擲在了庫頁島的無人森林裏,雖然確實成功地騰起了一朵明亮得蘑菇雲,但炸死的狗熊恐怕比炸死的人還多……最後一架攜帶核彈的B-29戰略轟炸機,總算是帶著滿身彈孔,成功衝出了迷霧籠罩的範圍,又向西繼續飛過了日本海,但機組人員也已經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把飛機開到了哪兒,而且跟其它的轟炸機也失散了,眼看著油箱被打穿泄漏,引擎就要熄火,隻得隨便找了個看起來還算比較大的港口城市,投下了原子彈……

事後又過了好幾天,美國方麵才得到證實,他們的核爆目標,其實是朝鮮東北部的清津港……

——至此,東北亞的中日朝三國一個不漏,統統都在三戰前後品嚐過了被核爆和種太陽的殘酷滋味。當真可謂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實在不愧為一起站在紅旗下,並肩走向社會主義大家庭的好兄弟。

在這一天的遠東戰線上,蘇聯和朝鮮合計挨了三枚原子彈,損失飛機二百零五架,軍用艦艇十一艘,死傷近三十萬人。尤其是蘇聯本土自從開戰以來首次挨了核彈,對於軍心和士氣而言,實在是一場巨大的打擊。

而美國方麵也為了這次核打擊,被迫付出了相當沉重的代價——二百二十五架從阿留申群島起飛出發的B-29“超級空中堡壘”戰略遠程轟炸機,最終僅有四十五架飛機成功返航,其中又有十一架飛機受創嚴重,被迫在返航之後就地宣告報廢,僅機組人員就有兩千多人傷亡或被俘。

當然,比起同一天的稍晚時候,從冰島基地起飛東征,核爆蘇聯本土歐洲部分的美國戰略核打擊轟炸機群,遠東前線的這麽一點兒小場麵,就顯得不值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