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穿越時代

番外的番外一明末大亂鬥副本大魔國篇之大聖出嫁上

番外的番外一、 明末大亂鬥 副本大魔國篇之 大聖出嫁 (上)

番外的番外一、《明末大亂鬥》副本大魔國篇之【大聖出嫁】(上)

西元1653年初夏,淮北,海州(連雲港)

自從大明崩滅,天下板蕩以來,海州就成了所謂“大聖國”的地盤,迄今已有十八年了。

當然,在海州以外的地方,則普遍給它改了個稱呼,將其貶稱為“大魔國”。

因為,即使在當今中原天下那麽多群魔亂舞、光怪陸離的割據政權之中,海州“大聖國”也絕對稱得上是最神奇,或者說最魔幻的一個:這個“國家”居然是按照《西遊記》進行政權架構的!

當年大明崩潰之際,明朝官軍、聞香教起義軍和滿清八旗在兩淮大地上彼此殺伐,最終清軍得勝,連聞香教主王可也一度兵敗被俘,之後才脫困逃回河北,在明末亂世之中建立起了“大乘國”。

與此同時,另一股聞香教餘孽則滯留於兩淮,擁戴“聖姑”徐馨兒為主,退守海州繼續抵抗。由於他們及時賣身投靠了盤踞海州港外花果山上的“澳洲人”穿越者,所在之地又頗為偏僻荒涼,所以總算是苟延殘喘了下來,並且逐漸形成了一個名義上共尊徐馨兒為女皇,實則全麵依附於穿越者的迷你附屬國。

當穿越者開始給這個附屬國建立製度的時候,卻發現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個國家都實在太小了,全境不過幾萬人口,僅僅相當於日本戰國的一個十萬石藩國。而且政權內部一盤散沙,名義上的女皇徐馨兒當時不過是一介蘿莉,被丟給花果山上的穿越者充當人質,毫無實權可言。下麵六個大首領各有一堆嘍,大致勢力相仿,不僅六人之間彼此不服,甚至對自己的手下也缺乏掌控力,根本捏不起來。

結果,這個先天不足的海州“大聖國”,隻好承認現實,采取了類似日本戰國大名的分封製。

偏偏“大聖國”的立國之地,又恰好是在傳說中石猴出世的花果山旁邊。於是在某人的惡趣味之下,有關部門在規劃這個半殖民地小國的時候,居然腦洞大開地使用了美猴王的套路來分封將海州的六位聞香教首領分別封了平天大聖(牛魔王)、覆海大聖、混天大聖、移山大聖、通風大聖、驅神大聖的名號,彼此平起平坐,地位不分高低。而常駐花果山的徐馨兒女皇,自然就是繼承孫悟空的“齊天大聖”名號了……然後在這些大聖們的下麵,同樣也按照《西遊記》的體製,封了一大堆的洞主、山主、壇主和寨主。

雖然聽上去很魔幻很恐怖,但歸根究底,其實也不過是把日本武家藩國的家老、奉行、地侍等等職位,都換了個富有《西遊記》色彩的稱呼而已,最多再加上藩主常年大權旁落、始終不能親政而已。

但是,在明朝的封建文人士大夫眼裏,這樣妖氣森森的詭異政權,依然是實在讓人無法接受,更別提這幫家夥還是“澳洲髡賊”扶持的傀儡,故而毫不客氣地貶稱其為大魔國。當時就有好事的書生專門寫了無數揭帖,給“大聖國”的諸位首領們,一個個都安上了妖頭、魔頭、妖女、魔女之類的貶損稱號。

接下來,等到關於“大聖國”建立的消息,經過了不知幾道手,傳入內陸各省之後,在以訛傳訛之下,結合民間傳統神怪故事,更是演變出了許多關於“海州魔國”的恐怖傳說比如海州魔國的妖頭喜好用人皮製作旗鼓,用人骨製作法器,整日修煉各種邪法以求長生不老,為此需要大批殺人攝取魂魄來祭祀邪神;而海州魔國的妖女則是為了永葆青春,每日都用童男童女的鮮血沐浴等等。差不多把海州形容成了《西遊記》裏妖魔當道的獅駝國。甚至前後引來了不少企圖“降妖除魔”的高僧和道長……理所當然的,這些高僧和道長來到海州“降妖除魔”之後的下場,不是被一頓棍棒當街打死,就是被請進了監獄裏吃牢飯。

不過,雖說上述這些荒誕不經的謠言,多半都是胡謅捏造。但要說海州的“大聖”們並非善類,倒也確實是沒有說錯為了牟取利潤和抱大腿,海州“大聖國”長期承擔著幫助穿越者招募移民的業務。但在當今這種殺伐亂世之中,海州能夠搞到的人口多半不是什麽正當來路,而是被各路軍閥土匪像奴隸一樣捕捉和押送過來的流民。每一股被販賣到海州的壯丁背後,都藏著無數被焚燒的城鎮和被屠殺的村落。

由於坐擁澳洲、美洲和非洲廣袤空曠領土的穿越者,對於中國本土移民的渴求可謂是無窮無盡,從來不吝於為引入移民而支付高價。相反,連年戰火災荒的兩淮大地,卻是民不聊生到了極限,年景一年不如一年。缺錢少糧的各路兵馬流寇為了生存和壯大,對於向海州大肆販奴的興趣,自然也愈發濃厚,結果使得海州的販奴生意規模越做越大,倒斃於被押往海州途中的老弱骸骨也越來越多。隨後在封建文人士大夫的抹黑潑汙水和以訛傳訛之下,就變成了“海州魔國”諸妖頭每年派遣嘍抓人血祭的恐怖傳說。

當然,在諸侯蜂起、兵馬縱橫的烽火亂世之中,海州大聖國(大魔國)本身也多次成為敵軍的攻擊目標。而海州大聖國這票兵微將寡的大聖們,在野外戰場上的表現,似乎也隻能用不堪入目來形容。

然而,他們雖說野戰很撲街,抱的粗腿卻實在給力,每次遇到強敵來犯,就放棄郊野,退到預先修築在海邊的堅固棱堡裏長期據守。中原大地上的各路軍頭都沒有艦隊,無法徹底包圍這些自帶碼頭的港口要塞。而海州守軍卻可以依靠海路從穿越者這邊獲得補給,最後把敵人的後勤活活拖垮,不得不撤圍退走。

一來二去之後,周邊各路軍頭都明白了海州這塊有靠山的硬骨頭不好啃,如果沒有把握拿下的話,不如老實做生意為好。諸位大聖們也明白了自己的分量,再也不敢妄想什麽宏圖偉業,而是很有眼色地滿足於各自的海濱一隅之地,甚至就連距離海岸線較遠的半個海州府,也被大聖國的諸位大聖們主動放棄了。

就這樣,依靠著抱大腿和識時務,這個小國終於在中原亂世的漩渦之中,磕磕碰碰地生存了下來。

然後,十八年的漫長時光轉瞬即逝,作為一個全球華人穿越者同盟在實力不足的情況下,對中國大陸控製區進行間接統治的臨時過渡政權,海州“大聖國”終於結束了它的曆史使命,走到了國祚終結的時刻。

不過,跟古今中外曆史上那一幕幕充滿了悲慘和血腥的亡國戲碼相比,明末海州這個極度奇葩的“大聖國”,卻是以一種異常和平甚至充滿喜慶的方式,平靜而又安穩地走向了末路……

海州府城,大聖國皇宮

雖然是皇宮,但作為一個迷你型的“縣級國家”,海州的皇宮自然也不可能有多大,從外觀上看,不過是一座尋常的兩層樓西洋別墅,外麵圍了草坪和鐵柵欄而已,也沒有什麽精心布置的園林花木、清泉池塘,隻是布置了最簡單的灌木和綠地,乍一看去,簡直跟後世美國的中產階級社區住宅相差無幾。

此時此刻,這座微型皇宮的主人,孫悟空名號的當代繼承者,被無數士紳罵作母猴妖婦的“齊天大聖”徐馨兒女皇,正身穿一襲素色旗袍,端坐在梳妝台前,由三位侍女輪流伺候著,對著鏡子梳妝打扮。

隨著十八年的歲月流逝,這位當初曾經被穿越者大姐姐各種玩弄,欺負得不要不要的小女皇,如今已經變成了一位氣質淡雅如大家閨秀,又嫵媚豐腴如熟透果實的美**人。隻是她依然沒能成為一位合格的君主海州小政權始終內外交困、夾縫求存的窘迫環境,實在不允許她真正掌握什麽權利。

不過,除此之外,她這半輩子基本上過得還算是安穩。而且,在今天,徐馨兒更是格外的心情雀躍。

因為,今天就是她出嫁……呃,確切的說,是作為寡婦再嫁的日子早在十四年之前,當時還是少女的徐馨兒就曾經有過一次婚姻,丈夫是奉命被派來給她當家庭教師的穿越者老師,由於師生單獨相處日久,居然教著教著就教到**去了……所幸雖然是“奉子成婚”,但結果基本還算圓滿。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八年之前,河北“大乘國”為了吞並同出聞香教一脈的“大聖國”,派遣大批刺客潛入海州企圖刺殺女皇。徐馨兒本人倒是安然無恙,但她的丈夫卻不幸遇害,於是女皇從此成了寡婦。

幸好,在全球華人穿越者同盟持續多年的文化滲透之下,守寡和貞節牌坊這種事情,在“澳洲化”的本位麵明朝土著之中,也已經變得並不流行了。沒過幾年之後,寡婦徐馨兒就在澳洲京師中華城(珀斯),成功邂逅了自己的人生第二春因為對花草的愛好而認識了澳洲首都植物園的園長,一位中年喪妻的穿越者鰥夫,隨即很快熟絡起來。接下來又經曆了幾年的愛情馬拉鬆之後,如今終於到了修成正果的時候。

“……媽媽!你還沒打扮好嗎?我這邊可是連回澳洲的行李箱都收拾好啦!”

伴隨著上述嘹亮的話語,一位身穿藍色連衣裙的高挑少女,就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後麵還跟著一個滿臉苦笑的中年女仆她就是“齊天大聖”徐馨兒女皇的獨生女,“大聖國”的小公主金雪珠。

似乎是得益於穿越者父親的優秀基因,還有“澳洲飲食”的充足營養,再加上“新式學校生活”的適當鍛煉,這位未成年的金雪珠小公主,遠比她的母親更加高挑健壯。而且金雪珠從小在澳洲學校社團裏學習跆拳道,在同齡人之中堪稱是打遍全校無敵手,以至於得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綽號“孫悟飯”……

(能夠弄懂這個梗的,都是看過《龍珠》的複古派動漫愛好者。)

按照明朝封建士大夫那種喜歡平胸蘿莉和畸形小腳,講究“弱柳扶風”、“步步生蓮”的審美觀,這位牛高馬大的金雪珠小公主,簡直就是不堪入目的奇行種。但是在澳洲這個穿越者的大本營裏,擁有模特兒身材的運動型元氣少女金雪珠,卻是學校中的風雲人物,靚照經常登上校刊雜誌的封麵女郎,在校內和社會上都是粉絲擁躉無數。所以每次跟著母親回海州都是老大的不情願,待不了幾天就抱怨這地方太無聊。

幸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次就應該是她最後一次不得不跟著母親回海州了……

“……小妮子又皮癢了是不是?這麽大了都一點不穩重!才過來了幾天,就又想著回澳洲了?”

徐馨兒沒好氣地扭頭白了女兒一眼,“……仔細再瞧瞧海州地麵上的風景吧!以後可就看不到了!”

自從丈夫遇刺身亡之後,成了寡婦的徐馨兒就搬離了海州,常年帶著女兒寓居澳洲的華盟首都中華城(珀斯),每年最多也就回來住上一兩個月。反正作為一個傀儡女皇,她也沒啥實際政務需要處理的。

但盡管如此,當她真的要將這片“帝王基業”拱手讓出的時候,心中多少還是會有點兒惆悵。

“……這破地方有啥可看的啊?再說你也不讓我跑到皇宮外邊,連沙灘上都不讓去,說是不安全!”

金雪珠小公主撇了撇嘴,“……幾位叔叔伯伯(其餘幾位大聖)的家裏也沒啥可玩的,每次過去弄不好還會被他們家裏那些奇形怪狀(指裹小腳和明朝貴婦打扮)的女人指指戳戳,要不就是被一幫自作多情的公子哥擁上來獻殷勤,實在是讓人家感覺憋悶啊!花果山島上倒是風景不錯,但是咱從小到大在島上住了這麽多年,連每一塊石頭每一棵樹的位置都背熟了,該拍照留念的地方也早就拍過了,還有啥可看的?媽,你還是快點跟新爸爸結婚,然後咱們一家人一起回澳洲,去大堡礁度蜜月玩潛水看熱帶魚好不好?”

“……你……哪有你這麽說話的啊!真是沒大沒小的!唉,都怪我把你給寵壞了……”

聽了女兒這麽嘮嘮叨叨的一通抱怨,徐馨兒不由得又羞又氣,自己這個女兒啊,在澳洲待了幾年之後,當真是從頭到腳都變成那種不知尊卑的真正澳洲人了!隨即卻又是無奈苦笑正如小公主說的那樣,在她名下這個隻有貓額頭大小的大聖國境內,確實是沒有什麽值得一看的風景。

從皇宮的窗口往外望去,隻要把視線一移出庭院的鐵柵欄外,就呈現出一副破敗髒亂的景象。除了遠處有一座還算氣派的教堂,以及郊外“澳洲人”開辦的鹽業公司,多少還有點兒現代城市的模樣之外,整個海州府城基本上就剩下了各種奇形怪狀的貧民窟和棚戶區,乍一看簡直跟難民營似的……

沒辦法,大明崩潰之際的頻繁戰亂,早已將昔日的海州府城夷為廢墟。等到“大聖國”建立之後,諸位“大聖”也不肯掏錢修繕殘破的海州府城,反倒是經常拆卸海州府的城磚和梁柱,用來修築自家的莊園棱堡,於是弄得市容更加破敗。而在正式吞並海州之前,穿越者也沒興趣越俎代庖,給大聖國搞什麽基礎建設,隻是專心經營位於海外離島的花果山租界,最多再加上跟諸位“大聖”合資開辦的鹽業公司而已。

如今除了自備發電機的皇宮、碼頭區和鹽業公司之外,整個海州府城都沒有自來水,沒有電力,沒有行道樹和街邊公園,沒有遊樂場和圖書館,更沒有少年少女們喜歡的購物廣場和電影院,甚至沒有水泥路和柏油路,連壓密過的煤渣路,也隻在港口碼頭到鹽業公司之間鋪設了一條,其餘都是未經硬化的坑坑窪窪的泥土路,一刮風就漫天塵土,一下雨就變成泥潭,還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騷臭氣息。

眼下是海風強勁的初夏時節,從黃海吹過來的清新海風,還能驅散彌漫在城市裏的汙濁空氣。等到了秋冬時節,嗆人的煤煙和難聞的臭氣就會從城區倒灌過來,哪怕置身於皇宮之中也讓人難以忍受。

既然城內的市容環境如此破爛,治安狀況自然也一塌糊塗,甚至連警察這玩意兒在大聖國都是不存在的,全靠黑幫維持地下秩序,基本上就跟現代的巴西貧民窟差不多,“上流社會”的人如果闖進去隨便亂逛的話,接下來幾乎十成十會被當成肥羊搶劫和綁票。所以徐馨兒哪裏敢同意女兒出宮去街上逛?

“……罷了罷了,看來海州這地方,確實是沒什麽可留戀了。等到待會兒你媽媽簽字把國家贈送給華盟政府之後,就把這座皇宮也作價賣了,從此就一輩子待在澳洲,再也別回來了吧!”

“齊天大聖”徐馨兒女皇略顯惆悵地歎了口氣,隨即又對著女兒展開了笑顏,指著身後的一溜兒衣架問道,“……來來,快幫媽媽看看,這裏麵哪一種款式的婚紗看起來更漂亮?……”

另一邊,在“齊天大聖”出嫁的婚禮慶典會場,華盟駐軍基地的大禮堂裏,早已是一片張燈結彩。此時距離婚禮的時辰還早,大部分賓客都還沒到。不過海州本地的幾位“大聖”,倒是早早兒地過來了。

十八年的歲月流逝之後,如今的海州“六大聖”也陸續有了新舊交替,相繼傳到了第二代甚至第三代。但在此期間,穿越者對海州大聖國的滲透和控製程度也在不斷加深。時至今日,海州的各路頭領們,早已被穿越者逐步遣散了兵馬,又以“合股開公司”的形式收走了鹽田和大半耕地。除了頭上這個不倫不類的“大聖”名號之外,他們就隻剩下了各自的莊園和鹽業公司的股票,外加若幹店鋪作坊而已。

對此,自然有人不太願意,怎奈胳膊擰不過大腿,最終也隻得捏著鼻子認命。其中跳得最高的一夥人,曾經勾結河北“大乘國”作亂,企圖“驅逐髡賊”,結果眨眼間就被碾平屠盡了。眼下這些“大聖”們和他們手底下的“洞主”、“山主”之中,其中幾個有心氣的,還在利用跟穿越者的關係做些買賣,或者在華盟的新朝廷裏鑽營位置。而那些胸無大誌的庸碌之輩,索性憑著父祖的遺產坐吃山空,當起了富貴閑人。

而在過了今天之後,他們頭上這個早已淪為笑料的大聖名號,也要跟大聖國本身一起消失了。

“……黃兄,多時不見,你又清減了嘛。莫非是生意上有什麽煩心事?”

會場一角的圓桌旁,剛剛從日本做買賣回來的“移山大聖”貓疲,先是跟通風大聖戴舒、驅神大聖張永龍等老熟人寒暄幾句,就對不知為何消瘦了許多、看著貌似愁眉苦臉的黃海諾好奇地開口問道。

這“移山大聖”貓疲,本名乃是毛疲,因為留著兩撇很有個性的貓胡子,臉蛋又圓圓胖胖的好像貓臉,被市井閑人呼為貓大人,故而又稱貓疲。久而久之,倒是讓人把他的本名給快要遺忘了。

隻見移山大聖貓疲先生一邊慢條斯理地如此說著,一邊伸手提起桌上的澳洲玲瓏壺(透明玻璃茶壺),往平天大聖黃海諾麵前的茶杯裏滿滿地斟上了一杯紅茶,隨即又給自己也添上了一杯。

“……唉,這個……貓疲兄,實在是一言難盡呐!說不得,說不得啊!”

平天大聖黃海諾雖然接過了茶杯,但依然支支吾吾不肯說實話,然而接下來,卻架不住通風大聖戴舒一句話戳穿了他的老底,“……還能是什麽說不得的事?自然是咱們這位牛魔王家裏的葡萄架又倒了唄!”

(平天大聖就是西遊記裏的牛魔王。)

“……沒錯,貓疲老弟,你是回來得遲了一步,沒看見前天早上老黃被他夫人抄外宅的場景!誒呀,咱們這位牛魔王,可是跟兩個嬌滴滴的波斯胡姬一塊兒光著膀子在城裏亂竄,被鐵扇公主提著鞭子追了三條街!那場麵可真是……嘿嘿,也不知道老黃後來怎樣伏低做小,跪了幾個時辰的搓衣板,才熬過這一劫!”

坐在另一邊的驅神大聖張永龍也嘿嘿地笑著,不顧平天大聖黃海諾漲紅的臉色,添油加醋地向貓疲描述著這貨的醜事事實上,差不多類似的事情在海州已經是家喻戶曉、司空見慣了。這位“平天大聖”黃海諾,之所以會如此夫綱不振,三天兩頭挨那河東獅吼,乃是因為他的“平天大聖”頭銜和莊園產業,都是從嶽父兼師傅那裏繼承來的,偏偏又改不了貪花好色的浪蕩性子,總是想著家花不如野花香。

而他老婆胡廣燕,在跟著嶽父造反之前就是跑馬賣解的江湖女郎,不僅練得一身好功夫,擅長各種奇門兵器,而且殺人如麻、性情霸道剽悍,屬於女漢子的女漢子,什麽女德之類一概不知,人稱“鐵扇公主”。

黃海諾原本是他嶽父收養的孤兒和徒弟,乃是被胡廣燕這個小師妹從小揍到大的,婚後在老婆麵前如何硬氣得起來?於是,“鐵扇公主暴打牛魔王”就成了海州民間最讓人津津樂道的街頭一景。

“……哎,黃兄,你在外頭養女人被老婆抓住又不是第一回了,怎麽還是把外宅安在府城裏呢?”

聽完了前因後果,貓疲不由得笑道,“……海州府城裏頭就這麽點兒地方,稍微有點兒風吹草動、閑言碎語,哪裏瞞得住有心人?這不是等著被抄外宅麽?難道黃兄就不會在鄉下弄個小莊園金屋藏嬌?”

“……唉,實不相瞞,這鄉下的外宅,在下也是置辦過。可惜才過了一個月,就被淮上不知哪夥馬賊流寇給趁夜偷襲,殺掠一空,燒成了白地。花費重金買來的兩個西湖船娘,也都不知去向了……”

平天大聖黃海諾苦笑著說道,“……府城裏再亂,好歹還有點秩序。外頭可就當真是弱肉強食了。”

聽得這話,諸位大聖也都沉默了。作為一個非常撲街的半殖民地小政權,海州大聖國的有效控製範圍,從來沒有超出過距離海岸線二十裏以外的範圍。出了城牆的咫尺之外,就是無法無天的人間煉獄……由於大片耕地拋荒成了草原,在這華夏腹地的淮河兩岸,居然出現了宛如蒙古騎兵的馬賊團夥和野馬群……

但是,若是跟更西邊的豫東、皖北地麵比起來,哪怕是海州附近的蘇北地區,也已經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了。尤其是豫東的開封一帶,自從在二十年前被清軍水攻開封扒了黃河大堤,到現在都還沒能堵上,形成了一片綿延千裏的黃泛區,幾十個曾經人煙稠密的府縣,如今都隻剩白骨森森,處處荒無人煙。若是曹操複生於這個年代,看著他老家的模樣,恐怕也要再含淚長吟“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了。

南麵的兩淮,曾經是清軍和大順軍多年廝殺的主戰場,大明王朝強盛時期沿著運河星羅棋布的眾多繁華城市,如今隨著戰火摧殘和運河淤塞,早已全部蕩然無存。尤其是最為繁華富庶的揚州,更是在清軍內訌之中被亂兵縱火付之一炬,期間依然是一片焦黑的殘垣斷壁,著名的“揚州瘦馬”也從此斷了傳承。

至於北麵的山東,同樣是城邑化為廢墟、運河徹底淤塞,曾經肥沃的耕地,變成了鬱鬱蔥蔥的榆樹林,甚至有一支上萬人的農民軍割據榆樹林稱王,光靠吃榆錢作為軍糧就足以果腹,對外號稱“榆園軍”。

雖然聽著似乎很有趣的樣子,但要知道,當年山東省西部那片綿延數百裏的榆樹林還是耕地的時候,可是足足能養活上百萬人……但時至今日,誰也說不清楚那麽多消失的人都到哪兒去了……

“……嗬嗬,黃兄真是受苦了。想來等到今日削藩完成,改土歸流之後,就會有澳洲大兵登岸進駐,整肅治安,海州地麵上也會太平一些。我這次去日本剛好收購了些尼姑回來,不妨送兩個給你消消火吧!”

片刻之後,貓疲才勉強一笑,岔開話題講起了他不久前在日本的見聞原來那信奉天主教的毛利家連番鏖戰二十餘年,先後戰死了兩代家督,才終於在今年春天碾碎了佛門和關東豪族的拚死抗,攻滅了昔日舊主德川家,將其滿門老幼斬殺殆盡,如今正在日本大肆反攻倒算,毀廟滅佛,不僅把大批佛寺改為教堂,還用繩子拖著和尚尼姑到市集上發賣。貓疲看著價錢便宜,就買了二十多個年輕尼姑試試水……

“……這麽說來,整個日本眼下都已經成了天主之國?哦,真是感謝萬能的上帝……”

原本坐在一旁半聲不吭的混天大聖烏鴉道人,聞言卻不由得眼神一亮,在胸口連連劃起了十字。

這位所謂的烏鴉道人,當然不是什麽烏鴉成精的妖怪,甚至不是道人。隻是因為長得又黑又瘦,故而從小就有了個烏鴉的綽號。後來又不知怎麽地皈依天主教穿上黑袍當了教士,試圖在海州傳教,於是被不明就裏的土著喊做烏鴉道人。然而,這位“烏鴉道人”的信仰雖然虔誠,交際能力卻甚是糟糕,再加上一副好似破鑼的沙啞喉嚨,願意聽他傳道的閑人寥寥無幾,在海州的傳教事業始終打不開局麵。

不過,雖然他的傳教事業頗為不順,個人的財運卻是頗為不錯。八年前,一度擴張到山東的河北“大乘國”為了吞並同出聞香教一脈的“大聖國”,派遣刺客潛入海州,不僅企圖刺殺女皇,還對其他幾位大聖也動了手。結果前任混天大聖因為心腹手下背叛,導致自家棱堡被攻破,全家老小盡數被害,無一幸免。而原本隻是旁係庶子的烏鴉道人,卻在事後一步登天,繼承了混天大聖的名號和剩餘家產。大喜過望的烏鴉道人立刻先是感謝上帝,隨即更是揮金如土,拿出繼承的絕大部分遺產,在海州蓋了一座豪華大教堂。

然而,氣派的海州大教堂雖然造起來了,烏鴉道人的傳教事業卻依舊毫無起色,弄得他整日愁眉不展。

對於這樣一位神神叨叨的狂信徒,其餘諸位大聖顯然跟他沒啥共同語言,隻是勉強附和了幾句,就又轉到了別的話題,比如在大聖國撤銷之後,他們這幾家人究竟何去何從,是繼續留在海州安家立業,還是搬到嶺南、台灣之類更加遠離戰火的太平地界……正當眾人各抒己見、說得興起之際,貓疲卻突然注意到了某個不對勁的地方,“……誒?怎麽好像少了個人啊?咱們那位覆海大聖浪翻天呢?”

“……你說浪翻天?他正在碼頭上伺候澳洲來的首長呢!”平天大聖黃海諾撇撇嘴答道。

與此同時,海州新港的碼頭上,特地趕來觀禮的華盟第三任國家主席,出身北美的齊建軍老先生,正笑容可掬跟即將迎娶“齊天大聖”徐馨兒女皇的新郎官劉道駭連聲道賀,讓這位華盟首都植物園的園長一時間受寵若驚雖然作為華盟首都中華城的植物園長,劉道駭先生不大不小也是個體製內的官兒,但跟國家主席這樣的大人物相比,就真是天壤之別,能夠被接見一次,就足夠劉道駭園長興奮上半個月了。

在打發走了前來迎接的新郎官之後,齊建軍主席轉過身來,就看到一隊隊穿著淺藍色夏季作戰服的華盟海軍陸戰隊士兵,正在踩著跳板陸續走下運輸船,然後在碼頭邊的空場上一批批地集合整隊,各種哨子聲、口令聲、汽笛聲連綿不絕。而同樣前來觀禮兼巡視的國防部長黃石元帥,則乘坐一輛吉普車緩緩駛來。

“……黃元帥,海州這邊的情況看起來如何?”看著黃石跳下吉普車,齊建軍主席笑著問道。

“……海州這邊的海灣水文條件還可以,比後世的連雲港都要好一些。但是港口設施遠遠不足,陸上道路狀況也很惡劣,至少需要四個月的趕工擴建,才能支撐十萬以上正規化軍隊長期作戰的補給需求。”

已經兩鬢斑白的華盟國防部長黃石元帥,抬手向齊建軍主席行了個軍禮,淡淡地答道,“……當然,以我軍的工程能力和運輸能力,想要克服上述麻煩根本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在於,政府真的下定決心了嗎?這一回可不是什麽短促快捷的外科手術式打擊,而是切切實實的征服和治理,甚至是泥潭般的治安戰!”

在過去的這些年裏,華盟鑒於己方地廣人稀,物質力量雖強,人力資源卻捉襟見肘的實際狀況,在中國戰場上采取的總體方略,一直是“中國大陸海岸線封閉作戰”。簡而言之,就是以海上入侵的方式,從中國傳統版圖最南端的紅河口和北部灣,一直到最北方的遼東半島和海參崴,以直接統治和間接控製相結合的方式,建立一道囊括了整個中國沿海地區的隔離帶,把中國內地的對外貿易和交流渠道統統掌握在穿越者手中,防止其它的西方海外勢力介入中國戰局,造成什麽計劃外的變數。

雖然由於各種原因,還有天津衛和鬆江府(上海)的兩小段海岸線,未能被華盟掌握,但在控製了山東半島、遼東半島和長山列島之後,任何未經批準的西洋船隻都無法進入渤海,而天津港也就失去了作用。而鬆江府北麵的崇明島也駐紮了華盟艦隊,使得這個被清廷控製的出海口,同樣陷入了囚籠之中。

除此之外,華盟陸軍卻滿足於占領沿海,避免向人口稠密的中國內陸地區過度深入,以節省兵力,減輕治安壓力,同時挑動內陸軍閥諸侯彼此廝殺,這樣就可以通過戰爭的破壞和頻繁的天災,從華夏故國的土地上“擠出”大量流民,以供盤踞沿海的穿越者招募吸納,用於對全世界諸多荒涼地區的墾荒和開拓。

總的來說,這是一種相當冷酷而理智的戰略,讓立足海外的華盟前後獲得了兩千多萬的中國移民,又經過這些年的繁衍生育,以及其它民族移民和歸化民的補充,使得華盟的總人口達到了四千萬之巨,徹底擺脫了過去空有版圖卻缺少人口的窘境。但在這一切“戰爭財”的背後,卻是中國本土社會的毀滅性浩劫。

每一個走出國門,奔向廣闊天地的中國移民背後,都有至少兩三個人倒斃於饑餓和刀兵之下。

就像山東省東營市的黃河三角洲的迅速形成和擴大,必然意味著上遊的嚴重水土流失一樣。

很顯然,鑒於人類的成長更替周期是如此的漫長,這一吸血過程絕對是無法長期持續的。

而現在,之前那套隻吸人力、不求土地的戰略,似乎就已經到了徹底叫停和更新戰略的時候……

“……元帥,你應該明白的,隻要我們還把自己當成是中國人,胸中還跳著一顆中國心,那麽除非實際情況真的不允許,否則光複中國大陸,征服華夏故鄉這一仗,就肯定是要打的!尤其是現在的我們,已經有了這樣做的資本!二十年前,我們隻有三百萬人口,大明卻有兩億人,光靠技術優勢並不足以讓我們以小博大,即使占領了廣大的中國內地,也沒有足夠的基層幹部來進行社會改革。而現在,我們有了四千萬人口,明朝故地的人口卻下降到了五六千萬。在這二十年的時間裏,華盟也教育出了一支擁有新式知識,足夠承擔地方治理和改革的基層公務員隊伍!即使還有其它戰線的牽製,我們也能放手一搏了!

此外,根據情報部門的評估,在持續了二十多年的混戰和災荒之後,隨著中國大陸人口的急劇減少,以及全國土地的大麵積荒廢,中國本土社會蘊藏的戰爭誘因和破壞能量,都已經快要耗盡了。自從李自成的大順朝崩潰以來,中國各地的戰爭頻率和烈度都在大幅度下降,我們能夠招募到的流民卻越來越少。”

齊建軍主席如此說道,“……也就是說,中華大地已經不再是人煙稠密,而是地廣人稀了。即使各路諸侯還想再打下去,也已經是筋疲力盡,無兵無餉。既然如此,我們也就能夠下定決心進場參戰了。

中國本土的亂世持續了那麽多年,中原的諸侯和軍閥們曆經多年的混戰、災荒和瘟疫,軍力財力都被削弱到了極限,民心也不怎麽支持他們。我們卻開拓了美洲、澳洲和非洲的萬裏沃土,實力遠非昔日可比。就連曾經把持著輿論和民心,一門心思跟我們作對的封建文人士大夫,在經曆了這麽多年的戰亂之後,也被殺得差不多了,沒法再惡心人。這麽好的局麵若是還不敢打的話,那麽要拖到何時才能光複中華?”

“……唉,隻要華盟中央能夠達成共識,並且堅持到底就好,其餘的技術問題都不是什麽麻煩。”

聽了齊建軍主席的闡述,黃石元帥歎了口氣回應道,“……說實話,我也是每天都在盼望著能夠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裏,親手讓破碎的華夏河山重歸一統啊!否則總有種成了曆史罪人的感覺……”

正在這時,碼頭外圍一陣喧鬧,原來是一群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的土著壯丁,在棍棒皮鞭監督之下,被當地大聖國“民兵”用繩子拖著一串串,強行驅趕到碼頭上。然後被軍醫好像牲口一樣掰開嘴巴查看牙齒,然後捏腿上和手臂的肌肉,並用竹竿拍打他們的腿彎和腋下,強迫做出一些跳躍和翻滾的動作。完成這些基本檢查之後,這些壯丁們才被分門別類地驅趕到幾個不同的營區,安排他們剃頭洗澡和吃飯休息……

而在這幫邋遢流民的後麵,海州本地的地頭蛇,“覆海大聖”褚日船,正搓著手滿臉諂笑地湊到黃石元帥和齊建軍主席,“……兩位首長,你們要求征集的壯丁苦力,我都已經湊齊了,看著應該還行吧?”

這位覆海大聖褚日船,綽號浪翻天。曾經是華盟香港海軍學校的優秀畢業生,最高晉升到少校巡邏艦長。之所以會有這麽個霸氣的綽號,倒不是因為他有多麽的擅長航海和海戰,而是因為他在當上艦長之後,居然喪心病狂地在軍艦上藏了兩個印度女奴,以便於出海巡邏之後也能隨時享樂,結果被紀檢部門查出來抓了典型而遭到革職,他船上的水手同樣因為知情不報而背了處分,連帶著他的直屬上司也吃了掛落,此外還引發了華盟海軍的一場紀律嚴查行動,前後導致兩百多名軍官落馬或降職……因為這個好色混賬的一次作死,導致海軍上下幾百號人倒了大黴,褚日船的“浪翻天”大名頓時不脛而走、聞名遐邇。

接下來,被海軍開革出門之後,褚日船隻得灰溜溜回到海州,繼承了老爹的“覆海大聖”頭銜,還有在海州的莊園和產業。但盡管受此挫折,褚日船對功名仕途的向往依然不減,總是琢磨著想要在華盟政府裏謀個官職。可惜這貨的“浪翻天”事跡實在過於臭名昭著,這麽多年來愣是沒有哪個衙門敢錄用他。

就在“覆海大聖”褚日船四處鑽營,圖謀起複卻無門可入的時候,卻突然聽說華盟準備趁著“齊天大聖”徐馨兒女皇出嫁的機會,正式撤銷“大聖國”改土歸流,連國防部長和國家主席都來觀禮視察了……於是這位“覆海大聖”褚日船頓時就仿佛打了雞血一般興奮起來,主動湊上來想要效力,為各位中央來人鞍前馬後地效勞。從征集壯丁、勘察地形、征用土地,不管什麽事情都主動往前湊,異常積極。而另一方麵,齊建軍主席為了在接下來的大陸攻略中招攬地方實力派,也準備豎立一個“千金市馬骨”的典型標杆。

就這樣,齊建軍主席一邊保持著和藹微笑的表情,聽著這位“覆海大聖”褚日船絮絮叨叨地表功勞,一邊挑起眉毛對黃石元帥使了個眼色。而黃石雖然不太喜歡這個管不住下半身的家夥,但也隻得服從政治要求,歎了口氣踱步上去,語氣略帶冷硬地說道,“……褚日船同誌,非常感謝你對我軍的幫助,國家永遠都會記得你的貢獻。然後,出於對未來中國大陸戰事的需要考慮,國防部打算在海州成立一個隨軍勞工公司,不知你可有興趣出任第一任總經理之職?嗯,如果你現在就任的話,我可以立刻給你授予臨時上尉軍銜,日後看表現好的話,還有轉入正規工程兵部隊,獲得正式軍銜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