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輕工

第28章 出攤

第28章 出攤

馬瑩所謂的出攤其實就是他們家業餘之外在鎮子菜市場門口支的一個鞋攤。這樣的鞋攤其實有很多,都是鞋廠的工人們通過鞋廠的邊角料做出來然後用來售賣的。

隻不過因為產量實在有限,一般來說這些工人們都是湊好十來雙鞋之後才會擺一次,否則一兩雙也不好出售。

然而這種私底下賣東西的事情畢竟上不得台麵,更何況楊立民還是技轉科的副科長,大大小小也算是一個幹部,如此一來馬瑩怎麽說的出口?

楊立民隻是一看,就明白了馬瑩的小心思,他笑道:“怎麽,不歡迎嗎?”

“我...”馬瑩越發的尷尬,她一時間真的不知道怎麽去向楊立民解釋,可是楊立民卻有仿佛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讓她尤為為難。

看著馬瑩尷尬的模樣,楊立民不禁感歎這個時代的姑娘就是淳樸,要是放在後世裏諸如一邊上班一邊做微商的都不知道有多少。

更何況這個馬瑩還是利用休息時間,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不合理。

於是楊立民笑道:“不就是做生意嘛,況且現在國家不也提倡當個體戶嗎?我看省城那邊就有不少!”

“可是...可是我賣的是鞋!”馬瑩終於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

“賣鞋?好啊!”楊立民卻沒有半分馬瑩意想中的嚴厲味道,他好奇的上下打量起馬瑩來,直到看的馬瑩臉都快要滴出水來了才說道:“咱們本來就是做鞋的,賣鞋正好專業對口。不過我到是沒有想到你決然會做鞋,真不簡單啊!”

被楊立民這麽一說,馬瑩終於鬆了口氣。

不過讓楊立民去幫忙,她自然隻當楊立民是隨便說說,於是道:“是我爸、媽,做的,我隻是負責去擺攤。要不趁現在還有點兒時間我先去幫你把勞保用品發了吧?”

馬瑩之所以說想要幫楊立民發放勞保用品最主要還是想打發楊立民走,在她看來拋頭露麵本就是個丟臉的事情,更何況還是廠裏的領導。

如果能利用勞保用品打發掉楊立民對她來說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楊立民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馬瑩的提議,隻不過他卻沒有答應不去幫忙擺攤。

於是兩人洗了碗筷便去了後勤部,而馬瑩也幫助楊立民領取了這個季度的勞保用品。

“楊科長,你是不是沒有給胡主任送禮啊!”或許是因為和楊立民一起吃過了飯熟悉了一些,馬瑩在楊立民領取了勞保用品之後小聲的問楊立民,說道:“今天上午的時候胡主任就交代了,你要是來領勞保用品不要按年發,隻能按照季度發放!”

“怎麽,按年發放和按季度發放有區別嗎?難道按季度發會少一些?”楊立民不由得有些好奇。

他本想著給胡勇軍送禮的,可是因為去馬向前家吃飯而耽誤了。他雖然並不反對送禮,畢竟中國是一個人情國家,禮尚往來也算是一大特色。

但是說出來肯定不好。

“東西自然不會少,隻是按年發的話就可以一次性領完!”馬瑩看楊立民不懂其中的關係,於是解釋道:“咱們廠因為是鞋廠,所以每季度勞保用品以線手套最多。按照規定一個工人每個季度可以領取30雙線手套,如果按年發就是120雙線手套。你想想,事實上這麽多線手套咱們根本就用不完,所以咱們就可以把這些線手套拆出來織毛衣。如果是按年領取,就直接可以織兩三件毛衣呢!可是如果按照季度發,像你這樣的身材一件毛衣都不夠呢!”

事實上這個年代工人們用線手套拆下來的線織毛衣這種情況非常普遍,而且不隻是線手套,有些雙職工家庭甚至還把新領取的工作服改小了給自己家的小孩穿。

於是走進一家工廠常常就能看見清一色的穿著工作服的人,無論男女老幼,體現出了真正以廠為家的特色。

聽了馬瑩的解釋,楊立民總算弄懂了她前先的意思。

他想不到這個胡勇軍還真是一個小氣的主,居然會想到從這些地方給自己找不自在,真是印證了那句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的老話。

楊立民可沒織毛衣的技術,他對於按年領或者按季度領取根本不用關心,不過他還是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對馬瑩道:“原來是這樣啊!馬瑩,你說如果現在我去給胡主任送禮,他會不會收回成命呢?”

“這個...我不知道!”馬瑩頓時就有些無語,他看著楊立民戲虐的笑容終於還是反應了過來,感情這個楊科長早就明白,現在隻是戲弄她而已,她頭一偏便不想去理楊立民。

“是嗎?”楊立民嘿嘿一笑,他自然知道讓一個下屬去評論自己的頂頭上司很是為難人,不過他卻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喜歡看著馬瑩這副吃癟的模樣,道:“以前在學校裏就聽工廠子弟的同學說什麽手.榴.彈、二十響的,一直不知道是什麽意思,馬瑩要不你幫我解釋一下吧?”

手.榴.彈和二十響同樣也是這個年代極具特色的叫法。

其中白酒的酒瓶上小下寬,看上去正是一個手.榴.彈的模樣,也是手.榴.彈名稱的由來。

而香煙一包也正好是二十根,則叫做二十響,通常人們送禮的標配就需要兩顆手.榴.彈和一條二十響。

這種叫法最初是誰最先叫出來的顯然是無跡可尋了,不過這種標配的傳統卻流傳了下來,更有蔓延到全國的趨勢。

馬瑩看楊立民都已經把名字說了出來,而楊立民又怎麽會不知道?

不過她被楊立民一通話弄的那兒還敢說下去,隻好想要匆匆告辭。

說實話,楊立民還真想去鎮上看看如今的商業。雖然省城已經一片春機盎然,然是鄉鎮上或許還並沒有吹到這股春風,從按需生產的分配製過度到自由生產的市場經濟製度,無疑是一個重大的改革,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作為一名穿越人士,從穿越後看到的滿地陳舊和荒涼,楊立民總覺得自己該做點兒什麽。這無關於國家,也無關於民族,有的隻是對前世不公平的一種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