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飛帶我走

第8章 請別叫我灰姑娘 (1)

時間是治療傷口的最佳良藥。

但小歐老師的事讓阿芳對愛情充滿了疑惑,彬彬見她不開心,主動提出要帶她去溜冰。

溜冰主要靠平衡,阿芳平衡不太好,整個人搖搖晃晃地,那種緊張和刺激暫緩了她心裏的難受,她笑了,風吹拂著她的長發,使她顯得十分嫵媚。

“啊——”

她怯生生地溜著,一不小心整個人往後一仰,眼看就要跌倒。

彬彬見狀,趕緊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了她。

二人四目相交,似有無限柔情。

忽然,阿芳掙脫開他,滑向另一邊,看神情似乎有點迷惘。

“你怎麽啦?”

“兩個人相愛,是不是一定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才能夠成就一段愛情?”她悠悠地道。

彬彬執起她的手親了一下:“我和你之間不存在什麽代價。我始終相信彭斯的那首詩——我一見到你就愛上了你,愛上你就愛你到永遠。”

“但是,我相信,李國慶也跟小歐老師說過類似的話,可是老師最後還是死了。”

“這隻是上天對情侶們的一種考驗。他們失敗了,但並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會失敗。假如有一天,我們也麵臨這種情況,我一定跟你走。”

彬彬定定地望著阿芳,毫不猶豫地承諾著。“但願這種情況,永遠都不會發生在我們身上。”“相信我!”

第二天,阿芳幫母親去水果市場進貨。

在回來的路上,她忽然問敏珍:“媽,你能不能跟我講講你和我爸的故事?

敏珍一邊踩三輪一邊拭汗。

“怎麽忽然想起問這個?

“我想聽嘛。”

“我和你爸沒什麽故事,我們是在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到浙江的時候認識的,後來大家都回了城,你爸又找到了工作,我就嫁給他了。”

“那—你們之間有愛嗎?

敏珍笑著搖了搖頭。

“愛是你們年輕人說的,活到我這麽大的時候,你就知道,這世上其實沒什麽愛,有的隻是柴米油鹽醬醋茶。”

"這是你現在的想法,我說的是你跟我差不多大的時候。”

敏珍凝住了,時間的隧道忽然把她拉得好遠,她仿佛看到,那個年輕的她,穿著一件紅棉襖,奔馳在綠色的曠野裏。

她神色恍惚地道:

“那時候,很天真,比你現在還天真,什麽事都不想……我記得,那時有個男孩子老是幫我幹活,他每次看我的時候,我的心都會跳得好快。”

“那個人是爸爸嗎?

敏珍不答,她已經完全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

阿芳看了看時間,一驚,趕緊從車上跳下來。

“媽,我要上學去了。”

“路上小心。”

一車的水果使敏珍顯得有些力不可支。忽然,一個顛簸,地,她趕緊刹車,跑過去撿。

車輛來往很多,好幾個水果都被汽車壓扁了。

水果掉了一地,敏珍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正在這時,一隻手伸過來,幫她把地上的水果一一撿起來。

“謝謝!”抬頭之際,她怔住了。

眼前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曾經牽動了她所有的思想,即使幾十一年過去了,這份悸動也依然沒有燃燒殆盡。

霎時,她的腦海裏閃過一個畫麵,年輕的他拉著她在麥浪翻滾的大地上飛奔,穿梭,她記得那時候她喊他永其——潘永其。

“敏珍,好久不見!”永其微笑地望著她。

敏珍回神,衝他點了點頭,順手整理起車上的水果。

十年生死兩茫茫。眼前人昨是今非,永其忽然有點傷感,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好隨口問了句:“你在賣水果?”

這時,路口的綠燈亮了,永其的司機擋住了車道,引得後麵一陣**。

永其看了看身後,輕歎了一聲,塞給她一張名片。

“我要上車了。有時間我們好好聊聊。”

永其轉身離開,車開了。

敏珍不由自主地向他揮手作別,那情景就像當年他去城裏考大學,她送他的時候一樣,為什麽人一生中總要不停地重複過去的場景,為什麽每一個場景的心境是那麽不同……

敏珍無法回答,她隻知道潘永其跟她今生無緣。

晚上入睡的時候,福生想跟敏珍談談跟人借錢做生意的事,敏珍一直心不在焉。

福生察覺她的異樣,關心地問:

“嘿,怎麽啦?”

“我,我今天看見永其了。”

敏珍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

“永其?潘永其啊?”福生有點意外,他坐起來,點了一支煙,不無醋意地道:“他現在過得怎樣?一定混得比我好吧?”

“他有私家車,還有司機,看上去好像挺有錢的。”

福生吐出一串煙圈,不動也不說話。

敏珍知道他聽不得這些,趕緊解釋:“不過人家有錢是人家的事,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福生點點頭,想了想又不甘,他望定敏珍問:“敏珍啊,你現在看到他這個樣子,是不是有點後悔啊?如果你當初跟的是他不是我的話,現在你也許就是穿名牌、住洋房的闊太太了!”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是那種人嗎?”

福生的自尊心得到了滿足,心頓時好了不少。

“睡吧。”福生轉了個身,一個人睡去。

敏珍望著丈夫酣睡的模樣,輕輕一歎。

咖啡廳裏彌漫著蔡琴的懷舊歌曲。麵對永其,敏珍顯得有些局促。

她顫抖著端起咖啡,嚷了一口,想借此來掩飾自己的不安,但不經意間還是露出了局促的表情。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還不錯。”

“福生他——”

“福生他也很好,我們一家都很好。”

這是敏珍最不願意觸及的話題,她不願意讓永其覺得她當初選擇福生是錯誤的,她必須保留自己最後的尊嚴,而事實上她也從來沒後悔過。

永其點了點頭:“孩子們都很大了吧?

“女兒已經進大學了,兒子還在讀高中。”

兒女是敏珍最大的驕傲,他們的存在提醒著她,她是幸福的,敏珍抬頭看了永其一眼,臉上漸漸鬆弛下來。

“你呢,你怎麽樣?

永其苦笑了一聲:“我現在自己開一家公司,每天累得半死,回到家就睡覺,起床就工作,太太忙太太的,兒子忙兒子的,根本就沒人理我!”

“瞧你說得那麽可憐!看你的氣派,好像賺了很多錢,有錢還那麽多煩惱?”

永其搖搖頭,大吐苦水。

“以前年輕的時候,以為有了錢就有了一切,所以才用盡畢生的精力去追逐金錢,等到了這個年紀再回過頭來看看,才發現這一路走來,錯過的事實在太多了。”永其望著她,目光中充滿了無限的追憶,“敏珍,你知道嗎?最近,我老做夢,夢見我們的過去,夢見我們下鄉時的情景。”

敏珍把頭轉向了窗外,神思飄得好遠。

珊珊一向言出必行。

她使出纏功,磨了三天,母親終於同意讓阿芳來美容院幫忙。剛來那幾天,老板娘隻是覺得阿芳家裏窮,看在珊珊的麵上接濟接濟她,沒有指望她做事,想不到阿芳為人勤快又好學,沒幾天就成了店裏最好的幫手。

這天下午,阿芳在老板娘的指導下幫珊珊敷麵膜。

一個風姿綽約的中年女人走過來。

老板娘一見她,頓時眉開眼笑地迎上去,表示要親自為她做臉。

珊珊咬著她的耳朵道:“她就是你那位的媽媽。”

阿芳有些意外,她偷偷地往前看了一眼,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去。

“小姑娘的手真是嫩,卸個裝也這麽舒服。”

潘太太名叫施婕,以前也是苦過來的,所以一朝得勢,就顯得有點暴發戶的味道,還好她很會掩飾,她知道真正有涵養的人是不會張牙舞爪的,所以常常會在一些她心目中的下等人麵前,適當表現一下她的平易近人。

但事實上,她很自卑,尤其在同學方文秀麵前,更是覺得矮那麽一截,有錢沒錢可以通過努力來改變,可是出身卻永遠也改變不了。

阿芳當然沒她那麽複雜,她很開心,單純地因為受到彬彬媽媽的誇獎而開心。

這也許就是所謂的愛屋及烏吧!

街道上,彬彬和阿芳快樂地追逐著。

忽然,阿芳停下來。

“達芙妮”門口的那雙紅色高跟鞋還在,它似乎專為阿芳定做,等著阿芳存完錢來取。

彬彬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

“你喜歡這雙鞋?”

阿芳點點頭。

“才一千二百塊,不貴,我幫你買。”

“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