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飛帶我走

第30章 反反複複糾纏 (1)

好不容易,天氣放了晴。一大早,彬彬就急匆匆地趕著出門,今天他和嘉俊約好,要去圖書館查資料。彬彬跑下樓梯,不經意間,瞥見書房裏的傳真機上留著一張傳真。

他一陣納悶,父親似乎很少把工作帶到家裏來做,而且這麽早,誰又會發傳真過來呢?於是,彬彬跑過去,匆匆地掃了一眼。

他起先沒有在意,隻是覺得這個筆跡很眼熟,像是哪裏見過一樣。

突然,彬彬又別過頭去,一看,竟愣住了——

傳來的竟是阿芳的保證書!

“潘太太,由於多方原因,我感到非常抱歉,我保證不再和彬彬有任何往來,跟他斷絕一切關係!”

保證書底下,赫赫然簽著阿芳的名字。

彬彬用力地撕下傳真紙,又仔細地看了一遍,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切。

“給我,給我!”

彬彬回過頭,看見母親正站在樓梯上,厲聲地衝著他要那張傳真紙。

他似乎已經猜到了幾分,狠狠地看著母親,眼底裏滿是憤怒。

“不——”

母親一把奪過彬彬手裏的紙,看了看,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被人覺察的微笑。

“你也太狠心了!”彬彬扭頭衝出門外。“彬彬——”

嘉俊來不及躲閃,差點被迎麵而來的彬彬的車撞上。

他是來等彬彬一同去圖書館的,可沒料到,彬彬竟自顧自地開車跑了。

嘉俊無奈地上了樓,想順便看望一下凱西。

“喝杯咖啡吧。”

凱西遞了杯咖啡給嘉俊。

“謝謝!噢,你的傷怎麽樣了?

嘉俊看著凱西額角還包著塊紗布,不免有些擔心。

“醫生說還要多觀察一段時間。”凱西想了想,輕輕摸了摸傷口,緩緩地在床邊坐下。

“不過我很快就要回美國去了。如果到時候傷口發炎的話,就在美國接受治療好了。”

嘉俊低著頭結結巴巴地問道:“那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動身?”

“等彬彬的簽證辦好,我們就可以走了。”凱西一臉的幸福。

“彬彬已經決定和你一起走啦?

嘉俊有些吃驚,心裏一陣難過,竟是酸酸的,忙急切地問道。

凱西幸福的微笑瞬時凝住了,她回過頭冷冷地盯著嘉俊。

話一說出口,嘉俊就覺得說錯了,於是想緩解些氣氛,低下頭尷尬地笑了一下。

兩人一時無語。

嘉俊環顧四周,看到屋裏有一幅用布蓋住的畫,從旁邊零亂的畫筆和顏料來看,很顯然還沒有完成,他借機問凱西:

“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大作?”

“咳畫得不好。”凱西立刻回答。

“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謙虛?”嘉俊低頭一笑,回憶起他初次遇見凱西的情景,臉上不經意地露出一絲幸福,“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嗎?你說你說我畫的是垃圾。”

凱西微笑著轉過臉聆聽著。

嘉俊繼續說:“你自己還拿起我的畫筆作畫。那時候你不是挺自信的嘛!”

凱西這時收住了笑容,望著窗外,若有所思:“有時候,過分的自信反而是一種諷刺,尤其是當一件你以為理所當然的事忽然發生改變的時候,這種諷刺就更強烈了”

嘉俊勉強一笑,說道:“好好的,怎麽又那麽多人生感悟?”

嘉俊轉過身,掀開蓋在畫上的布,仔細地欣賞起來——畫上是一座山,一座巍峨挺拔的高山。

“這不是寫生啊,上海根本就沒有山。”

凱西看著嘉俊,淺淺地一笑。

“我喜歡畫山,因為山永遠停在那裏不會離開。它不像建築,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拆掉重建。山似乎是永恒的,你明白嗎?”

嘉俊雙眼直視凱西,鄭重其事地說:

“既然如此,你幹嗎寧願選擇建築,而不選擇山呢?你應該知道你要的那幢建築現在已經不屬於你了。”

凱西看了看嘉俊,回過臉。

“我知道,可我本來就是一座山,山在哪裏紮了根就很難再移動了。”凱西想了想,又道,“你所說的那座建築,曾經也是一座山。它隻是被人開采了而已。”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疲憊,歎了口氣。

“如果現在要我重新開始,我會覺得很累。就讓事情順其自然,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吧。”

嘉俊聽出凱西的弦外之音,愛情確實是要時間去證明的,這一點他也無從反駁,他淡淡地笑了笑,假裝不在意。

“這幅畫——你眼睛有傷,現在畫畫太傷神了。下麵就讓我替你代勞吧。”

凱西疑惑地看著嘉俊,嘉俊覺察到了。

“怎麽,你對我的畫技沒有信心嗎?拜托啦,給我一個挽回麵子的機會嘛!到現在畫技比以前又進步不少,真的。”

凱西流露出信服的眼神,靜靜看著嘉俊作畫。

“嘉俊,你是我的好朋友。”

凱西望著嘉俊,無限感慨。

她知道嘉俊喜歡自己,可是自己喜歡的又偏偏是彬彬!愛情裏,陰差陽錯—為什麽自己所愛的人卻並不愛自己,而愛自己的人,自己又不愛他?假如,假如她愛的是嘉俊該多好。至少,自己不會顯得像現在那麽卑微——愛情是不平等的,愛人的人總要顯得卑微些。

“最好的朋友!”凱西肯定地補充道。

嘉俊的手不由得停在畫布上,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深夜,巷子裏格外安靜。

阿芳低著頭,慢慢地往家走去。

路燈下,阿芳一個人走著,顯得格外形單影隻。

自從她被酒店停職後,阿芳幾乎每天都偷偷地出去找工作,以免母親操心。

平時,阿芳不會這麽晚回家的——

今天,她沒有去找工作,隻是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著,心裏難過得想哭,而且堵得慌——一大早,她就把保證書傳真給了彬彬母親,那是她昨晚流著淚寫完的,雖然是短短的一紙保證書,卻寫了一夜。

忽然,阿芳抬起頭——

彬彬的紅色跑車正停在巷子口。阿芳猶豫了下,急忙緊走幾步,想盡快離開。忽然,她發現彬彬竟然倒在紅色敞篷跑車裏,睡著了。冬夜,空氣異常冷冽。穿堂風不時地吹過來,阿芳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望著彬彬像個孩子般安靜而又無瑕的臉,阿芳一陣不忍。她拿起車後坐的上衣,替彬彬蓋上。

彬彬突然驚醒,即刻緊抓住阿芳的手不放。

“阿芳——”

阿芳甩開他的手,淡淡地說:“你這樣是沒有用的,又何必要折磨自己呢?回去吧,以後別來了。”

彬彬搖了搖頭。

“我不走,我要在這兒等。一直等到你回心轉意為止。”

“你為什麽這麽傻?好——我告訴你,我又有新的男朋友了!你不要再來這兒妨礙我!你很討厭你知不知道啊!”阿芳狠狠地說道,語氣堅決。

她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她必須遠離他—因為弟弟的事,她答應過彬彬的母親,不再跟彬彬有任何關係。

彬彬撇過頭,不敢相信。

“你騙我,我不相信。”

“是真的!”阿芳一臉肯定,她不想再被彬彬說服,也害怕再被彬彬俘虜和征服。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彬彬大聲地向阿芳喊道,很是痛苦。

“你是不是要親眼看見才肯死心!好啊,如果是這樣,我會讓你看見的,你放心!”說完,阿芳狠下心,轉身離去。

彬彬望著阿芳遠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麥克在芬妮的幫助下,終於順利地踏入了股票市場。每天,他幾乎都在證券市場裏忙忙碌碌,賣力地邊學邊炒股。現在,麥克正信心十足地操作著,遊刃有餘。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麥克,我是阿芳。你今天晚上有空嗎?”

“有有有當然有!”

麥克心頭一喜,急切地答道。

“我媽說,謝謝你幫我們家粉刷了房子,想請你吃頓飯。”

“好,我一定準時到!”

麥克爽快地回答。

晚上,麥克如約來到阿芳家。

敏珍、阿芳、阿風和麥克宛如一家人般,坐在一起吃著晚飯。

飯後客廳裏,隻剩下麥克和阿芳兩個人,氣氛一陣尷尬。

“酒店的事我早就知道了。隻是沒有機會跟你聊。怎麽樣?有沒有找到新工作?”麥克打破沉默,關切地詢問阿芳。

“你輕點。我媽還不知道我被開除了,我告訴她是暫時離職的。”

“工作嘛,沒關係。大上海有的是。等過幾天,我再幫你看看。”

麥克安慰阿芳道。

阿芳不停地擦著桌子,隻是漠然地點點頭,臉色顯得很沉重——

她並沒有為工作擔憂,她的心裏想著的卻是那紙保證書,那紙要和彬彬分手的保證書。

看著阿芳還是自顧著低頭擦著桌子,麥克忍不住問:“阿芳,你是不是討厭和我說話啊?”

阿芳緩緩抬起頭看了看麥克,想了想說:“麥克,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嗎?”

“當然可以!”

麥克心頭一喜,但又感覺有些突然。

幽靜的小巷裏,麥克和阿芳並排並地走著。

“阿芳,我們去蹦迪好嗎?”麥克建議道。

“不了,就在附近走走吧。”阿芳依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神色恍惚。

“聽你的。”

今晚的月色很美,銀色的月光靜靜地鋪灑在小路上。

兩人一陣沉默。

“阿芳,我記得你小時候挺喜歡跟在我後麵跑,你老是叫我麥克哥哥,麥克哥哥,叫得我挺不好意思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你長大了之後,反而不太愛跟我接觸了,是不是因為我已經沒有以前那麽吸引你了?”

麥克打破沉默,回憶往事道。

阿芳看看麥克,笑了笑:“沒有的事,隻是叫麥克哥哥太老土了,我叫不出口,如果你喜歡我這麽叫你的話,以後我就這麽叫你好了。”

“別別別,我隻是這麽說說,而且那也不像你了——”

麥克急了,他可不想做阿芳的哥哥。

這時,彬彬的紅色跑車,突然橫在他們麵前。

阿芳心頭一顫,一把抓住麥克的手。

“麥克,我有點暈,借你的肩膀靠一靠。”阿芳輕聲說著,隨即就靠在了麥克的肩上。

麥克順勢伸出手,摟住她。兩人儼然一對情侶。

彬彬看呆了,急忙下車。

他緊皺著雙眉,按捺住心中的怒火,看了看阿芳,轉而向麥克喝道:“放開她,我叫你放開她,你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