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飛帶我走

第38章 情到深處無怨尤 (1)

不知不覺來到海南已經三個月了。

雖然沒有太多的錢,阿芳和彬彬也漸漸適應了這裏的生活。日子過得清貧,卻也其樂融融。

清晨,像往常一樣,阿芳早早起來到菜場買菜。

“阿芳——”

一個甜甜的聲音從阿芳身後傳來。

阿芳放下手中的西紅柿,回頭一看。

“小甜甜,嗬嗬,聽聲音就知道是你。”

小甜甜則故意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氣呼呼地說:

“虧你還認得我,居然給我假地址,害我到處找不到你。”

阿芳頭一低,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搬家了,因為那兒的房租實在太貴了,哦,對了,你找我什麽事?”

小甜甜看了阿芳一眼,有點不好意思。紅著臉說道:

“三文魚和我說了,你們是故意裝情侶氣我的。我承認那天是我不對,我太衝動了。你就原諒我一次,回去工作吧,最多以後我不偷懶了。”

看著阿芳沒有反應,小甜甜繼續撒嬌。

“這幾天,你不在,我一個人都快忙瘋了,你看看,你看看——”邊說邊把手伸到阿芳麵前,“洗碗洗得我手都粗了。”

阿芳聽到又可以回去工作,心裏一下子興奮起來。

“我真的可以回去工作嗎?你沒有哄我吧!”“誰哄你啦!走,我們先去買菜,然後一起回海鮮館。”

海鮮店的生意有點冷清,阿芳和小甜甜早早地收拾起來準備下班。匆匆回家的阿芳,趕忙做飯。天漸漸黑了,還不見彬彬的影子。阿芳隻好邊洗衣服邊等彬彬回來。好一會兒,彬彬提著公文包慢慢朝家走來。

彬彬看上去顯得很疲憊,但他還是勉強地擠出一絲微笑對著阿芳點了點頭。

阿芳指了指屋裏桌上的飯菜,對彬彬說:“飯菜給你留在桌上了,你快進去吃吧。”

說完就轉身去洗衣服了。

彬彬走進屋子,但是他並沒有坐到餐桌邊,而是一頭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洗完衣服的阿芳拿著臉盆進屋。看這桌上沒有動的飯菜和在沙發上熟睡的彬彬,阿芳連忙在一邊放下臉盆,輕輕地走到沙發邊,微微地推了推彬彬。

彬彬睜開迷蒙的雙眼回答道:

“什麽事啊?”

阿芳看見彬彬紅紅的眼睛,心疼地說:

“你怎麽連飯都不吃啊,是不是太累了?還是先去隔壁洗個澡,換了衣服再睡吧。”

彬彬好像沒有力氣回答,懶懶地點點頭,順從地拖著拖鞋去洗澡了。

阿芳見彬彬去洗澡了,就開始收拾起彬彬的衣服,準備幫他洗了。

突然,她發現一件奇怪的事。

彬彬穿在外麵的西裝和襯衣,除了皺一點,幹幹淨淨,沒有一點汙漬。反而他的內衣卻沾滿了泥土、汗漬和不知名的汙垢。

阿芳想了好久卻想不到為什麽。

於是下定決心,明天悄悄地跟在彬彬後麵去看個究竟。天邊漸漸泛紅,清晨的第一道陽光灑進小屋。彬彬悠悠醒來。早已起來的阿芳見彬彬醒了,便把熨好的衣服放到他的床前,說

“你醒啦,今天的早飯是油條和豆漿,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彬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著手表點了點頭。接著就趕緊梳洗完畢,吃完早飯,準備出門。

這時,阿芳看見彬彬的領帶有點歪,便走上前去,幫他係好。說: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把你打扮得精神點,客戶見了你也會有信心一點。”

彬彬點點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就匆匆離去。阿芳見他離開,也立刻拿上包,緊隨著他。

走了好久,彬彬走進了一個建築工地。

工地裏已經有三三兩兩的工人在工作了,他們推土的推土,砌牆的砌牆,忙得不亦樂乎。

阿芳剛想跟隨著進去,突然有一個工頭出來問道:

“這位小姐,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阿芳怕被彬彬發現,便搖了搖頭。

“沒事的話,請你離開,這兒是不能隨便進來的。”工頭繼續說道。

阿芳點了點頭,走到了一邊。

從圍欄縫隙望著彬彬走進建築工地臨時搭建的瓦棚,忽然看見彬彬穿著內衣出來,加入到建築工人的行列中。

阿芳怔住了,淚水慢慢地往下掉,她連忙捂住嘴,飛快地逃離了建築工地。又到黃昏,彬彬今天回來得比較早。

彬彬也開始幫忙收拾屋子,突然他看到牆上的日曆,便問阿芳:

“阿芳,你還記得這個月的二十八號是什麽日子?”

“你還記得啊——”

阿芳聽見彬彬還記得她的生日,心裏的感動無言以表。

彬彬自豪地說:“當然,你的生日對我而言,意義非凡,我們一定要好好慶祝一番。”

說完,彬彬拿起筆在日曆的二十八號寫上“老婆大人生日”。並畫上了一個心。廚房裏的阿芳再一次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讓淚水流了出來。

次日,彬彬工作的建築工地,工頭拍手召集眾人說道:

“大家聽我說,下個月老板會過來看旁邊那幾間樣板房,但是最近我們這裏人手不太夠,沒有時間去那兒粉刷,所以我決定從我們中間挑出一個人,在這幾天裏,利用下班時間把它粉刷好。如果誰願意留下來粉刷房子的,我給他加三百塊錢的粉刷費,誰願意?誰?”

工人們議論紛紛,誰也沒有站出來。

突然,彬彬的腦海中閃過掛曆上的二十八號。於是就站了出來說道:

“我,我來粉刷。”

工頭一臉難色。

“你剛做不到一個月,而且都是推土拉車,你行嗎?”

“包在我身上。”

彬彬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三百塊賺到。

工頭雖然懷疑,但是還是勉強點了點頭,因為實在是沒有其他人願意做了。

下班後,彬彬一個人來到樣板房開始了他的粉刷工作。

他先把刷子往漆筒裏浸了浸,揮起來,在牆上寫了“阿芳”兩個大字,又畫了一個心。

望著自己的傑作,他笑了,他揮著刷子開始工作起來。

可是因為第一次做粉刷,刷子老是不聽他指揮,一會兒滑向左,一會兒滑向右。

一個不小心,藍漆染到了他臉上,頓時整張臉成了標準的“藍人”。

辛苦工作了整個晚上,彬彬才勉強把樣板房粉刷好。

這樣大的工作量對於一個大富之家出生的貴公子實在是太累了。不一會兒,彬彬便躺在地上,酣酣入睡。

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

工頭帶著工人們來到樣板房一看。雖然房間已經全部粉刷好了,可是深一塊,淺一塊,弄得亂七八糟。

工頭低頭看見地上呼呼大睡的彬彬,便伸腳踢了踢他。234

“喂,你醒醒,你醒醒_”

彬彬茫然地睜開眼睛,看到工頭正虎視眈眈地望著他,有點不知所措。

工頭怒了,一把把他揪起來,指這牆壁罵道:

“你看看,你看看,你粉刷的是什麽東西?”

“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這把刷子不好,每塗一層,它的厚度都不一樣,我已經盡力了。”

工人們看著一臉無辜的彬彬哈哈大笑起來。

工頭卻氣得臉色發白,繼續罵道:“還說自己是大學生呢!連這點活都幹不好,我看你簡直就是個廢物。”

彬彬頓時無地自容。

“滾,我們這兒不需要你這樣的廢物!”

彬彬實在聽不下去了,向工頭衝了過去,大喊:“我不是廢物!”

工頭一把揪住他,破口大罵:“你就是廢物!哪有大學生幹這個的?來幹這個,就表示你幹不了比這更好的工作,你已經走投無路了。現在你連這裏最簡單的刷牆都刷不好,你自己說,你不是廢物是什麽,啊?”

彬彬腦海裏忽然閃過以前做的兩份工作,一時受不了打擊,慢慢地蹲了下來,使勁揪著自己的頭發,痛苦地大叫:“啊——”

“你馬上給我滾蛋,別在這兒礙手礙腳!”

工頭說完就帶著工人們往外走,邊走邊吩咐旁邊的工人重新粉刷樣板房。

彬彬慢慢冷靜下來,他對快要出門的工頭說:

“要我走可以,給我這個月的工錢。”

工頭聞言,冷笑一聲,停下腳步,轉身對彬彬說:

“我沒讓你賠錢就已經不錯了,你居然還想要工錢?”

工人們聽了哈哈大笑。

彬彬站起身來,走到工頭麵前:“給我工錢——”

工頭重重地給他一拳。惡狠狠地說道:“我給你工錢!”

彬彬爬了起來,拭了拭嘴角的血,又走到工頭麵前說:“給我工錢。”工頭還是給他一拳。如此反複幾次,彬彬站起來的時候已經沒有力氣移動腳步了。他喘著粗氣說:“給我工錢—”

工頭再也打不下去了,隨手甩出三百塊錢,說道:“哎算我怕了你了。”

說完便揚長而去。

彬彬實在站不住了,倒在地上,抓起一張張錢,失聲痛苦起來:

“我是個廢物,我是個廢物,我是個廢物……”

晚上,彬彬拿著新買回來的錄音機回到家中。一進家門就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他趕忙跑進廚房,看見煤氣灶已經著火。彬彬趕緊把火熄滅。

早已靠在客廳桌子上睡著的阿芳被驚醒,慌亂地抬頭看著彬彬,不知所措。

還沒有等阿芳開口,彬彬就開口罵:“你怎麽搞的?煮東西也睡覺!要知道這樣你被燒死,也沒有人知道!”

阿芳看著一臉怒氣的彬彬,頓時被嚇壞了,一個勁地說“對不起”,委屈的淚水慢慢地流下兩頰。

彬彬看著阿芳哭了,立刻清醒過來。

他知道剛才把阿芳嚇壞了,不應該把一腔怨氣發泄在阿芳身上。

他扶著阿芳走到桌子邊,指著剛買的錄音機說:

“對了,你的生日快到了,桌子上是你的生日禮物。”

“啊!是錄音機和周傑倫的帶子。彬彬,你真是對我太好了。”

阿芳抱住彬彬,想去親他,不想卻碰到了彬彬的傷口。

彬彬痛得跳了起來。

看到彬彬臉上的傷,阿芳剛堆起的笑容立刻凝住了。

“彬彬,讓我看看。”

“這是打的嗎?誰打的,你告訴我,我找他去。”

阿芳猛地站起來,想要出去。

彬彬一把抓住阿芳的手說:

“總之,是我沒用,我不好,不關別人的事。”

“彬彬——”

小夫妻倆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經過這一次打擊,彬彬好像變了一個人,整天悶頭睡覺,人也一天天頹廢起來。236

阿芳終於忍不住了,對彬彬說道:“彬彬,我知道你心裏不痛快,可是你總不能老這樣下去,你總要找點事做才好!”

彬彬漠然地看了阿芳一眼,沒有說話。

“我不是要你出去賺錢,我隻是要你出去活動活動。彬彬,我們還年輕,有什麽邁不過去的坎呢?”

“像我這樣的廢物,還能幹什麽!”彬彬終於說了一句。

聽到這裏阿芳實在氣不過來,衝上去拉他,踢他,扯他,掐他。

可彬彬還是無動於衷。阿芳氣極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托著額頭痛哭起來。

一會兒,她抬頭看了彬彬一眼,說道:“你告訴我,那天究竟是誰打了你,你說啊,我要去找他算賬,我要讓他把一個健康的丈夫還給我。你說啊——”

彬彬還是像植物人一樣,不說話也不動,臉上毫無生氣。

“你不說是不是,好,我自己去找,那個建築工地我知道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