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去美國
第十九章 去美國
電梯在一樓停下的時候，依凡準備往外走。馮宇翔拉住她，“直接去停車場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一句話說得有氣無力。
“你這個樣子，一個人怎麽回去。”
依凡任由他牽著自己，不是不想掙脫，是根本沒有力氣，才邁開一個步子，腿又軟了，站穩都不容易。馮宇翔皺皺眉，猛地將她打橫抱起。速度太快，依凡瞬間覺得天旋地轉。
“你，你放我下來。”虛弱的話都說不完整。
“想早點回家，你就別掙。”
穩健的步子，厚實的胸膛，即使渾身無力，依凡依然能感受到不爭氣的越來越快的心跳。假的，都是假的，不要被那繁花似錦的外表迷惑了，陷進去，痛苦的是自己。不停地暗示自己，直到心口刺痛，直到鼻子酸楚。
隻是一想到，前一天晚上他還和別的女人激烈地滾床單，今天又對她裝溫柔，就忍不住地惡心，恰好車子發動，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趴到窗口又一陣幹嘔。
馮宇翔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變魔術似的拿出一包話梅。自從上次看到她孕吐，他就讓李錚準備了一下孕婦愛吃的小東西放在車裏。李錚聽說依凡懷孕的時候，嚇了一大跳。他才不相信老大是會認別人兒子的人，那這麽說，老大和依凡早就有了關係。可是是什麽時候呢？作為老大的私人秘書，這件事竟然不在他的掌握之中，真是太失職了。
這一邊，依凡也是盯著話梅愣了半天。這又是哪個女人喜歡的東西？她是決計不會把自己代入其中的。
“你不用這樣的。”
“什麽？”
“不用參加這種活動，也不用去單位門口接我，不需要讓我的同事們認識你。”
“我就這麽見不得人？”
“你讓我父母相信我很幸福就夠了，其他人，我不在意，你也不用委屈自己演戲。”
馮宇翔的第一反應是想大聲吼，我沒有演戲。可是這樣的答案是他自己也不願意相信的。挑挑眉，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你以為我演戲隻是為了你嗎？塑造一個好男人的形象，對公司未來的發展可是大有好處。我馮宇翔，從來不做虧本的生意。”
“那就好。”
真的好嗎？如果好，為什麽會發抖？如果好，湧上心頭的委屈是為哪般？如果好，那緊攥的拳頭，掐進肉裏的指甲又是因為什麽？
究竟誰傷了誰，誰負了誰？在愛情裏，似乎從來沒有是非對錯。如果不是害怕受傷，小心翼翼地縮在堅硬的外殼裏，如果彼此都能退一步，看清自己的心，或許，他們之間幸福的回憶可以再多一點。這是馮宇翔後來無數次回想的時候，最後悔的事。
那天之後，馮宇翔沒有再聯係過依凡。倒是李錚，打著辦理出國手續的名號，幾乎天天來找她，有時候是來取證件，有時候是送文書，有時候隻是提醒依凡做好工作交接，或者通知具體出國時間，很多隻是打電話就能完成的事，他也會親自跑一趟，實在想不到理由了，還會過問紅禦公司參加慈善晚會的事。
不過每次來，都會帶一壺湯，烏雞、排骨、甲魚……怎麽養生怎麽來。依凡本來就不好意思，加上口味清淡，有些太補的湯隻聞到味道就想逃跑。可是李錚的三寸不爛之舌有時候連馮宇翔都拿他沒辦法，臉皮更是厚的讓劉浩波望塵莫及，說什麽就算嫂子不吃他小侄子也不能餓著，說他百忙之中還抽時間過來嫂子一定要給麵子，非逼著依凡捏著鼻子把湯全部喝完。
依凡很無奈，李錚其實更無奈。他那習慣了被人伺候的老大，不知道最近抽了什麽風，每天洗手作羹湯，一個多禮拜愣是沒重複過。雖說以前可能廚藝是不錯，可是許久不做，有些湯的材料準備起來也很繁瑣，手上多了好幾處傷口。他本來是怎麽也不願意每天送湯的，可是看到老大傷痕累累的手，原來準備好的軟磨硬泡都發揮不出來了。
不過他實在不明白，明明為嫂子做了那麽多，老大為什麽不自己過來，而且還要說湯是他在外麵買的。真是個別扭的男人。不願意相信愛情，就把自己藏起來，這種掩耳盜鈴的做法就算騙過了所有人，騙得了自己嗎？對嫂子是這樣，對馮阿姨也是這樣。就要去美國了，可能是最後的相處時光，不知道他們的相處方式會不會有所好轉。馮阿姨了解自己的兒子，可是嫂子不一定知道啊。希望老大以後不要後悔才好呢。
轉眼就到了去美國的日子。馮宇翔本來可以跟依凡一起走，可是一想到之前依凡說的話，就怎麽也拉不下臉來，不能讓她覺得自己很重視她。於是，隻提前了一班飛機，去了洛杉磯。
當然，從李錚這裏傳達的版本就變成，老大為了更好地籌劃婚禮，提前幾天就啟程了。
直到飛機起飛那一刻，依凡還是覺得這一切很不真實。現在她跟李錚的關係都比對馮宇翔熟悉，兩周前他們也不認識，後半輩子裏應該是最重要的人就這樣倉促地決定，而且她還懷著別人的孩子。這整件事，怎麽想都覺得像是一個夢。伴隨著孩子而來的噩夢。
可是，窗外海綿般漂浮的白雲，時隱時現的如墨的海水，還有身邊帶著她去見她丈夫的李錚，這一切又無不提醒著她，她確實是在去洛杉磯的途中，她將在那裏完成人生的大事。這個噩夢，似乎是醒不過來了。
下了飛機，還來不及領略洛杉磯的繁華，車子就開向郊區的別墅。聽李錚說，那一片都是頂級人物的生活區，馮宇翔的母親就在那裏最好的醫院住院治療，他們的婚禮也將在附近的教堂舉行。
總結起來就是，她第一次出國，基本就要在這個人煙稀少的富人區度過，目的隻是在馮宇翔母親麵前結婚。
果然是有錢人，在洛杉磯附近搞那麽大的莊園，那綠化，比富蘭的城市公園都好。車子駛進莊園外圍的大門，又在裏麵開了十多分鍾，才看到所謂別墅的影子。等車開近，依凡更是瞠目結舌。這哪裏是別墅，說城堡都不為過。眼前五層的建築，白牆紅磚，呈半弧形，圍繞著中間的豪華噴泉。目光所及，大到房簷，小到路燈，無不以精美的雕花裝飾。匆匆一瞥，依凡隻想感歎，這是在拍韓劇嗎？
還沒仔細看夠，穿著藏藍色裙子，係著白色圍裙的女傭已經列隊走出“城堡”，清一色的打扮，八字形排開，異口同聲：“歡迎夫人。”全是中國人。
這仗勢依凡以前也就在電視裏見過，沒想到現實中真的存在，自己還正經曆著，要不是李錚扶了一把，她差點要跟她們一樣鞠躬了。咬咬下唇，定了定神，做了一個深呼吸，才抬腳往裏麵走去。
站在二樓落地窗前的馮宇翔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抿了抿嘴。“這個沒見過世麵的女人。”隻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麽想的時候，不再是不屑，而是覺得她單純得可愛呢？
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能控製住自己，不在她進入莊園的時候到樓下等她。想見到她，又不願意走進愛情的陷阱，他覺得腦子裏有兩個聲音在不停地吵架，甚至很多時候，理智的聲音越來越輕。清醒的時候，他對這樣的現狀感到恐慌。可是見到依凡的一刹那，似乎一個星期以來的焦躁都不見了。仿佛花變美了，草變綠了，空氣變清新了，天空變明朗了。
很久以後再回想起這一刻，他終於知道這是愛情的魔力，可是那個能安撫他內心的天使，卻不知所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