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婚禮
第二十五章 婚禮
依凡看著鏡子裏的人，好一陣恍惚。
年幼的時候，小夥伴們常常會把圍巾、毯子圍在身上玩結婚之類的過家家。你是新郎，我是新娘，我們要相親相愛地生活在一起。
長大後，看多了言情劇，也會幻想自己穿上嫁衣時的模樣。想象著來迎接自己的王子，忍不住嬌羞。
真正經曆過愛情後，終於了解披著陽光向自己伸出手的白馬王子最多也就出現在夢裏，甚至夢裏也不曾有過。於是明白，或許有一天，隻是如所有普通的夫妻一般，隻要和挽著自己走上紅毯的人是相愛的，那麽婚禮上，也會是幸福的。
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為一個不能愛、不敢愛的人，或者說是為他的母親，披上嫁紗。
鏡子裏的人真的很漂亮呢。沒有明顯的化妝痕跡，好像什麽都沒做，可是隻是在幾個小地方做了些修飾，原本普通的樣貌就變得光彩照人了。果然是好萊塢最棒的造型師。
雖然參加婚禮的隻有幾個親朋，為了不顯得空蕩蕩，也隻選擇了一個小教堂。可是馮宇翔依然花了大價錢，安排了最好的造型、攝影以及婚慶布置，她身上的婚紗，也是著名婚紗設計師的最新之作。應該會是個不錯的回憶吧，雖然這一切都是為了他母親。真是好笑呢，他們結婚，一切卻是做給別人看。
孟曉彤走進化妝間，慢慢地走近安靜地端坐著的新娘。今天的依凡真好看，潔白的婚紗襯著她恬淡的氣質，柔和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撒在她身後的紗裙，遠遠看著，就像畫兒一樣。
“真美。”禁不住感歎。鏡子裏的人對她微微一笑，看向窗外。
有爸爸媽媽，還有曉彤，這個婚禮，我也不是什麽都沒有的。
老天似乎也很照顧他們。前兩天下過雨，今天陽光普照，空氣特別好。小小的教堂在茂盛的樹林間若隱若現，白色的外牆上爬滿了藤蔓，生機盎然。教堂內外全部以白色的玫瑰花裝點，入口處，還搭了白玫瑰和白色細紗製成的拱門，等待新人穿向幸福的未來。遠遠望去，一片墨綠中透著潔白，清新淡雅。
鮮紅的地毯從門外一直延伸到耶穌像前，白色玫瑰花瓣點綴其上，俏皮可愛，滿是浪漫。教堂多少留下了一些歲月的痕跡，卻總能被白色、粉色的細紗折疊成的蝴蝶結恰到好處地遮蔽。小小的教堂，時尚的裝扮下，隱藏著古老的氣息，溫馨而和諧。
馮菁菁坐在輪椅上，微笑著看著周圍的一切。本來醫生不同意她出院參加婚禮。為了治療需要，她身上一直安插著很多儀器。雖然婚禮的時間不長，但是對於她這樣的高危病人是非常危險的。
可是馮菁菁隻說了一句，“我要去。”然後就深深地看著宇翔。半晌，宇翔終於鬆口。他和她都知道，她的時間不多了，如果看到他幸福是她最後的願望，為什麽不滿足她呢？
此刻，身在一片玫瑰花海中，馥麗的芬芳縈繞鼻尖，深入腦海。銘海，三十年前，我們也是在這樣的花海裏許下誓言的呢。也許那誓言對你來說，是一生的負擔，可我真的是用我的靈魂承諾對你的愛。為你披上嫁衣的我，虔誠地感謝上蒼。即便後來在不知道真相的尋找裏，我都沒有埋怨過。哪怕你說“我願意”的時候，並沒有發自內心，我依然高興，你給了我如此美麗的夢。、
我們沒能相守一生，我不怪你。隻要我愛你就足夠了。何況，你還給了我那麽美好的禮物。你的孩子沒有死，你看，我們的宇翔多好啊。他一定是除了你之外，最英俊的新郎。當年，如果沒有我們的婚姻，你一定會成為TMS的元老。我知道你喜歡那份工作，可惜，你來不及實現自己的抱負。現在，宇翔做到了，他替你完成了夢想。你看到了嗎？
“鐺鐺鐺——”教堂的鍾聲響起，婚禮開始。
穿著白色西裝的新郎站在耶穌像前的台階下，等待他的新娘。嘴角洋溢著淡淡的笑容，如陽光般溫暖。隻是在沒人注意的地方，緊握的手心已經布滿了汗珠。真是丟人，堂堂TMS集團董事長，麵對幾十億的合同都能巍然不動，卻在迎接自己新娘的時候緊張的呼吸急促。
原本計劃的不是這樣的，就在半個多月前，他還以為自己會漠然地挽著陌生女人，完成所謂的人生大事。他或許會應景地笑，卻從沒想過會緊張。婚禮本來也是由李錚全權負責，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大大小小的事他都會過問，還會融入自己的想法。教堂、禮服、現場布置的材料，全是他親自敲定。哦，對了，紅地毯上的玫瑰花瓣，也是他一瓣一瓣摘下，親手撒上去的。
看著自己為婚禮勞神勞力，李錚一直曖昧地笑個不停。可他也就瞪了他一眼，卻沒有反駁。他承認，他想為依凡舉辦一個能回味一輩子的婚禮，即使參加的人不多。他承認，他想真正地迎娶這個新娘，即使他們對彼此都不夠了解。他承認，他心動了。也許未來會受傷，可是如果從來不曾嚐試，就連獲得幸福的資格都沒有了。
依凡挽著她父親走上紅毯，從他的角度看，正好逆著陽光，仿若是從那朦朧中走出的仙子。她今天穿著修身的白色婚紗，前麵以旗袍為主體的部分，修飾著她玲瓏的身材。雖然懷孕，不過暫時還不顯肚子，倒是最近喝多了補湯，人圓潤了不少，更顯雍容。
又走近了一點。她今天很隨意地把頭發編在腦後，額上橫戴著銅色的裝飾，深入發梢。禮服的後麵部分，拖著極地的白紗，剛進門的那一瞬間被風吹起，輕輕飄蕩。
嘴角一點一點上揚，這就是我的妻子啊，美得像女神一般不可褻瀆。也許好好愛一場，我不會後悔。
查仁和還是第一次走紅地毯。雖然旁邊沒幾個人，可還是緊張的很，依凡都能感覺到她挽著的手一直發抖。沒辦法不激動啊，那麽多人盯著呢——其實大家隻看到新娘子。何況，這好不容易拉扯大的閨女就要送給別人了，這心裏就是堵得慌。
徐玉潤倒不覺得，雖然也有點哽咽，但那是為女兒高興。在她看來，那可是賺了個頂好的女婿，不吃虧。
所以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一點不假。
兩隻手終於交疊，觸碰的那一刹那，似乎有什麽東西從相連的手瞬間傳遞到胸膛。心髒越來越快的跳動，好像要從嗓子裏蹦出來一般。已經打開心結的人為感受到愛情的節奏而欣喜若狂。
“新郎，你願意娶查依凡小姐做你的妻子，並對她承諾，從今天開始，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貧窮，健康或疾病，你將永遠愛她、珍惜她直到地老天長嗎？”
“我願意。”毫不猶豫地肯定。
“新娘，你願意嫁給馮宇翔先生做他的妻子，並對他承諾，從今天開始，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貧窮，健康或疾病，你將永遠愛他、珍惜他直到地老天長嗎？”
一陣沉默。依凡，沒得選了，不是嗎？“我，願意。”
“新郎新娘，互換戒指。”
那套在無名指上的，是幸福的花環，還是無形的枷鎖？
“新郎，現在你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不斷靠近的臉，兩顆緊張的心，微笑的神父，滿室的祝福……
銘海，你看見了嗎？宇翔找到他的幸福了。我不要宇翔跟我們一樣，為了某種目的不得不結婚。賀泉告訴我，他和一個姑娘簽了婚姻契約的時候，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他重蹈我們的覆轍。對了，賀泉，你還記得他嗎？應該是不記得了吧 ，當初你們一起進的公司，你負責業務，他負責法律。後來，我們的離婚協議書，我也是托他帶給你的。這些年，他對我的心意，我一直都知道。你才不會吃醋呢，對不對？因為你知道的啊，我的心早就滿了，回應不了其他人了。
可是你看，宇翔現在是真的願意呢。我們沒能嚐過的幸福，老天一定會雙倍還給他的。不過，看新娘子的反應，他以後的路不好走呢。可是，我怕是幫不了他了。
今天天好亮，亮到我都有些睜不開眼了。嗬嗬，銘海，我又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了，你穿著打了補丁的中山裝，微笑著對我說，“你好，我叫趙銘海。”你的笑容那麽明亮，照亮了我的世界，照亮了我的一生。
這一世，我欠你的，你欠我的，都還不清了。來世，把你的愛留給我，好不好？不再有痛苦和傷害，不再有無盡的等待，隻有幸福，好不好？
我累了，我不後悔，可是我真的累了……
再見了，宇翔，再見了，依凡，再見了，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