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LOLI遇見大叔(畢業了,嫁人吧)

雨夜

今天天氣預報說,傍晚時分有雷陣雨。囡囡原本的課程串到下周去上,一下午都無所事事的趴在桌子上發呆。

寧浩然邁步剛走進體育組辦公室的大門,就看見徐老師擺出一副我家裏煤氣沒關的恍然大悟表情,匆匆為傳說中有情的兩個人單獨相處提供了便利空間。

“你們忙。”她到門口拍拍寧浩然的肩膀,那眼神滿是鼓勵。

“您也忙。”寧浩然看她,那眼神很是無奈。

“忙忙就好了。”徐老師萬分鑒定的再拍拍他的肩膀。

“就怕越忙,越忙。”寧浩然苦笑,送走了徐老師的背影,一回頭就看見囡囡半死不活的樣子,不禁皺皺眉:“還疼嗎?”

“疼不疼和寧老師無關,反正你也不會送我雲南白藥。”小氣的囡囡當然還記得寧浩然在沙坑旁的口出惡言。

其實囡囡那幫狐朋狗友損起人來,比寧浩然遠遠高杆上幾十倍,但她偏偏就記得他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諷刺的話,一句都不能忘。那些人是她的朋友,愛怎麽損怎麽損,他是她的什麽?

顯然他對她的斤斤計較已經習以為常,並不再勸,隻是坐在自己辦公桌前,開始工作。囡囡縱然不忿,也沒了對手,悻悻摔了本子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突然,咳嗽聲打破寧靜,囡囡睜開眼瞥了瞥他端正坐姿的背影,翻個身繼續閉眼,沒過多久又被咳嗽聲驚醒。雖然她還在生他的氣,但善良還是她做人的基本原則,於是口氣不善的甩過去幾個字:“喝水,吃藥。”

“哦,知道了。”嘴上這麽說,寧浩然卻沒動地方。

囡囡這輩子就看不得別人虐待自己的身體,虐待身體就等於虐待她。所以猛的推開座椅走向飲水機,用紙杯倒了熱水嘭的一聲墩放在寧浩然麵前,狀似豁達的說:“喝!”

還沒等他回話,有人敲辦公室門,囡囡尋聲抬頭,剛剛測試過的一位女生站在門口,正猶疑的縮頭縮腦往裏麵看。

“進來,是問測試成績的是吧……暫時還沒統計出來…….”囡囡揚聲回答。

“不是,我是來做別的。”那小女生扭著手指,嘟囔著小嘴,身子左右搖晃表示並非是囡囡說的那個目的。

那是?

隻見她忸怩的走到寧浩然辦公桌前,摸索了半天才從兜裏掏出一瓶黑乎乎的藥來。

“寧老師,這瓶是枇杷止咳糖漿,我咳嗽的時候我媽買的,不,不,我還沒吃,他們說很管用,您趕快吃吧。”

囡囡下巴頃刻摔在辦公桌上,手上狠狠抓著辦公桌麵。

這群孩子們阿,讓她說什麽好!追誰不行,為什麽偏偏挑上這麽沒良心沒道德的男人,別的體育組男體育老師也不少啊,論身高,寧浩然比不上籃球組的組長,論身材,比不上跳水隊的“索普”少帥,論相貌,比不上交際舞的主教老師,她們憑什麽對他有這麽大的好感,難道平時寧浩然不正經上課專門放電勾引小女生,這不是糟蹋祖國未來幼苗嗎,太沒師德了!

囡囡越想越生氣,越想越惱火,表麵上還要裝出很理解的模樣,放著冷嗖嗖的話:“這位同學,我們學校對老師的醫療照顧還是不錯的,校醫院的小護士已經送過止咳糖漿了,暫時用不到太多。你這瓶先拿回去,我們當老師的也不好多占你們學生的便宜。”

“可是,我看寧老師病情不見好轉阿。是不是那瓶不是正宗的,我這個是念慈庵。”那個女生甜美可愛的聲音讓人聽上去皮酥骨麻,從腳後跟癢到頭頂。

姥姥,我還同仁堂呢!囡囡真想罵人,但礙於身分和地點,壓了半年才露出惡狠狠的笑容,“同學,你要知道,還有很多女生送了更好的,他藏著不給我們看呢。”

寧浩然眉尾揚起,但沒對她隨口捏造的謊言表示反駁,隻是埋頭端起囡囡送來的那杯熱水,深深抿了一口,嘴角上揚。

擺著臭臭臉的囡囡和可憐兮兮等待回應的學生兩個人對立相麵,一時間難解難分,寧浩然抬頭淡淡笑答:“沒錯,還有人送我包治百病的白開水,我很感激。”

那個女生聽聞有人捷足先登,粉紅的小臉泫然欲滴,囡囡趁機半推半送的將校女生一起弄出辦公室,又狼外婆般安慰了幾句,確定孩子沒有輕生念頭,爾後才回到寧浩然麵前,本想奚落他兩句,可一眼又瞥到桌上放著的那瓶止咳糖漿,氣憤之餘,從他手裏抽出水杯,嗖的扔到垃圾桶裏,笑眯眯的把藥瓶推到寧浩然麵前,字從牙縫裏一個一個蹦出來:“寧,老,師,請,吃,藥!”

寧浩然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對她的態度並不計較。

囡囡被他笑毛,戒備的看了他一眼,生怕中計,立即跳出三步,狐疑的走回自己辦公桌,再狐疑的偷瞄那個人臉上奇怪的笑容。

難道,他被她強行送走他的仰慕者的事氣傻了?話說,剛剛她的反應是過分了點,但看見那個女學生滿臉羞色的樣子就讓她想起高中時寧浩然被圍追堵截的時候,五年過去了,他從青年變成大叔,居然還沒改變暢銷的行情,眼看還有祖國花朵遭到他的荼毒,怎麽能讓她不氣憤?有她一個倒黴就好了,不能再搭上別人,絕對,不能!

所以她狠狠的拽開椅子,憤怒之下把辦公桌上的東西弄的很響,在電話響起的時候,她居然差點下意識摔了電話。

可,很快,接通電話的她立即喜笑顏開:“什麽,一起吃飯……可是我今天沒有準備阿,那晚上怎麽辦……睡你家?不好吧……不如這樣,晚上我們去開房……好,就這麽辦!”

寧浩然麵前的記分冊已經變成了碎紙。

他沒聽見電話那頭人的話,活該如此倍受折磨。

對方說話真實再現:“哥幾個要出去打CS戰隊,你小子一起來吧,胖墩包飯……沒準備不怕,我們幫你多帶一個本本……晚上睡我們家阿,你又不是沒睡過……開房也行啊,找個能無限上網的,我們戰隊集體過去,……好,就這麽辦,你小子快點來哈!兄弟們到時候都等你了!”

囡囡對一臉陰霾的寧浩然展露出得意的笑:你以為你有女學生我就沒有兄弟們了嗎?我的人緣也是棒的不得了呢!

寧浩然對一臉雀躍的囡囡展露出陰森的笑:居然當著我麵就敢商量開房的事,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hellokitty嗎?

於是男人幾個大步繞過椅子走過來,胳膊用力,一把將女人的領子拎起來,而後下一秒,就被人強行拉入懷裏,雙臂狠狠鉗製住她的肩膀。

囡囡覺得自己骨頭都要被扭碎了,咯咯直響。她悶在他的胸口喊道:“士可殺不可辱,用勒這種手段不光榮!”

寧浩然被懷裏的女人已經氣到滿漲,他原本以為她會突然明白點什麽,結果放出這麽一句話來,憤怒之下更加不肯放手。

囡囡覺察出他的雙臂越勒越緊,為了避免被這種招數謀害致死,趕緊奮力自救,於是雙手用力來了一個泰山開頂式,用腦袋頂著他的胸膛,雙手卡住他的腰,正準備掙脫被勒死這種非人的虐待,隻聽見門外酥軟軟的聲音再次響起:“寧,寧老師,難道你的女朋友是她?”

正在糾纏的兩個人互相望了一眼,默默數了三下,霎那分開身子,假裝誰都不認識誰。

隻見那位女生手裏又添了二斤鴨梨,孤零零,可憐巴巴的站在門口,剛剛兩個人曖昧的動作全部落入她的眼底。

寧浩然想:不錯,算你有眼力,也省得我跟你解釋了。

囡囡想:大姐,你是啥眼神阿,我差點被勒死你看不出來嗎?

女學生想:難怪寧老師對女生都不屑一顧,原來,他好耽美這口!為了世俗的偏見,他隻能找一個外表符合的來兩全其美!

作者想:你們仨還有完沒完,快點折騰,我還要去買菜呢!

帝都的大雨從來都不按套路出牌,尤好下班時,曬太陽時,晾被子時洋洋灑灑的飄落,凡是躲閃不及的人,隻能自認倒黴。

囡囡早上沒聽天氣預報,忘記帶傘,又因為惦記兄弟們的CS站隊,為了不耽誤時間,索性在腦袋上蒙塊塑料布,下班時間一到,立即撒丫子衝出辦公室。

雨真不小,整個街道在灰蒙蒙的雨霧若隱若現,豆粒大的雨點砸在臉上,有些痛,眼睛幾乎睜不開,連帶著什麽都看不清。學校門口屋簷下躲滿了避雨的人,可她不能避雨。

哥們都等著呢,遲到失信一貫不是她的作風,所以抖抖精神準備咬牙再往前跑,可被雨浸濕的運動褲和裏麵已經可以抓魚的運動鞋都限製了奔跑速度,使得她用力奔跑的姿勢變成了太空漫步。

大爺看不過眼,善意的喊了一句:“小夥子,過來避避再走吧!”

囡囡步子趔趄,差點摔倒。無可奈何的報以微笑:“大爺,沒事,不大!”

雖然此時,她倒立的短發已經耷拉在額前,晶瑩的水珠從發梢滾落在臉頰上南流北淌,但絕比不上心中的抽搐。

大爺,您回家等雨停了,配副老花鏡吧,不用給咱大娘省錢……

再走一會兒就快到公交車站,隻是不知道人家售票員讓不讓全身濕嗒嗒的她上車。

“哥們,要不我帶你一程?”背後有個二十多歲的騎車男子,用力拍著囡囡的肩膀,好心邀請。

囡囡一時間悲從中來,憤然朝他喊了一句:“我是女人!”

隻見該名男子聽到她開口時,立即驚嚇過度,摟過二八破車子在茫茫大雨中瘋狂逃竄,邊逃還邊喊:“我CAO,今兒我算是終於開眼了,哪都有人妖阿!”

黑線如雨下,劈哩又啪啦。

如果不是為了及時趕到狙擊站隊,囡囡在學校南門當場自盡的想法都有。不過被打擊了第二次,她稍習慣了許多,除了在原地憤然瞪眼三秒目送那位被驚嚇到的哥們遠去外,步子幅度還是未變。

好不容易等到公交車,欣喜若狂的囡囡爬上去,往後看去,居然座滿,她隻能站在乘務員旁邊的欄杆處,抱著發呆。

剛剛風吹雨打產生的冷意都被車內濕悶驅散,隨著汽車晃晃悠悠的緩慢前行,她幾乎要在來回搖擺中沉沉睡去。

真愜意,這世界多麽美好……

突然,公交車司機驚叫一聲,“會不會開車阿!”,霎那緊急刹車,隻見說時遲那時快,一位站在後麵的中年婦女用火星隕石墜落地球的速度向公交車前廂慣性倒退奔來。

刹車是挺猛,但猛不過這位大姐二百多斤的體重!

隻見她四處手張牙舞爪抓欄杆,妄圖挽救前奔的慣性,但,沒一個成功。收不住腳步的她眼看就要四腳朝天跌落在地,囡囡飛起身形,連奔幾步將她攬腰抱住,因為被救者體積龐大而不得不倒轉了半圈來緩衝的動作,猶如浪漫言情大戲中的經典鏡頭,恰似王子對公主那般深情專注,在耳邊輕輕淺淺的說了一句:“你,沒事吧?”

啪!囡囡脆弱的小肩膀被該婦女推了一把,好懸沒當場斷掉,也許她隻是天生神力,我忍,囡囡這樣想。

可對方隨後補來的一句話徹底毀滅了囡囡心中僅剩的安慰:“你別想趁機占我便宜!”

姐姐,你不是吧,且不說您的年紀沒比我老媽小多少,單說您這體積來看,我想占便宜都找不到重點!

囡囡很悲催,從那個眼神不濟給寧浩然送止咳糖漿的甜美小妞開始,今天下午一連串的打擊近乎讓她咬碎銀牙。

她很想扒開運動服給大家看看,拜托,有男人穿BRA的嗎,有嗎?(答,有了,日本現在流行男人穿BRA,小囡,你落伍了。)有男人皮膚這麽細膩的嗎,有嗎?(答,有了,現在妮維婭的男士護膚品賣的比女士還好,小囡,你OUT了。)有男人有這麽明顯的女性特征嗎,有嗎?(噗,大姐,不帶這麽睜眼說瞎話的,說你一點沒有是委屈了你,但我堅決認為葡萄幹絕對算不上女性特征!)

事實證明,囡囡的默默腹誹不敢開口狡辯的弱受氣勢導致對方的強攻,她認為這小夥子占了便宜後被她一針見血的指出,不敢頂撞的理由是心虛。所以更加不依不饒,句句挑戰囡囡的忍耐底線。

囡囡不願和她降低到一個層次,對她的步步緊逼,並不開口反駁,隻是掏出紙巾擦擦,再把手狠狠甩了兩次。這個動作在那位二百斤重的大姐眼睛裏變成了對她體重的嘲諷,於是更加聲嘶力竭。

獨腳戲罵了十餘分鍾,囡囡一直充耳未聞,站在一旁的售票員都看不下去,她從座位站起來勸說:“人家小夥子也是為你好,剛才就讓你仰八叉摔地上好看嗎?你怎麽這麽得理不讓人呢?人家占你什麽便宜,難道是想占摸一把一個月不想吃肉的便宜嗎?”

事實證明,兩個四十幾歲的大媽罵起來架來的精彩程度遠遠超乎囡囡的想象。很快,兩邊被她幻想成街頭霸王中的角色,隻見頭戴白條寫著囡囡我愛你的售票員阿姨就是英俊瀟灑的白人,她飛起一腳踹在相撲大姐肥碩的身體上,正想舉拳得意,隨後又被相撲大姐狠狠的摟在懷裏緊緊勒住,差點窒息。

“你是不是看上他小白臉了,怎麽這麽替他說話,這麽大歲數了也不莊重點,他的年紀都夠當你兒子了……”相撲大姐的一句話再度點燃血雨腥風,一時間躲在你來我往唇槍舌戰下的囡囡幻想個天馬行空,一塌糊塗。

可惜阿,要到站了。不然這樣的真實版街頭爭霸還真讓人賞心悅目。

她想揮揮手跟二人道別,卻發現人家兩位大姐根本就沒空搭理自己,繼續交鋒。

落寞,人生真是無邊的落寞!

於是無人注視下的她默默貓腰下車,目送公交車漸漸離去。今天下午已經很倒黴了,難道還會有更倒黴的事情嗎?她欣慰的安撫自己僅剩的,為數不多的情緒,繼續冒雨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