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傳

十四、歸派

十四、歸派

韓一鳴用力閉了閉眼,將滿腦江魚子的笑臉甩開,再睜開眼來,隻覺得滿眼都是金光耀眼的“去”字,“去”字後麵有兩個熟悉的身影,模模糊糊的輪廓已讓韓一鳴心情起伏。那些“去”字爭先恐後地向他湧來,韓一鳴用力向那些字後麵看去,可是總有一個大大的“去”字擋在他們的麵目之前。一個細細的聲音道:“說出來,說出來你就可以看見他們了。”

那個聲音極盡**,韓一鳴張了張嘴,“去”字已來到嘴邊,他抬起頭來,對著江魚子,正要說出來,卻又看見江魚子那得意的麵容。一看見這張麵容,韓一鳴立時便清醒過來,眯起了兩眼,對著適才看見熟悉身影的那一方看去。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心裏明白江魚子對他施了法術。一時間憤怒不已,明白地道:“我不去。”

江魚子麵色一變,但當著眾人的麵,也不好就真的發作,哼了一聲,走開了去。韓一鳴剛吐出一口氣來,一張麻臉湊了近來。這麻臉坑坑凹凹,十分可怖,韓一鳴不禁向後一縮。天花道人笑道:“小朋友,先借你的桃木劍看一看?”韓一鳴下意識地握緊了紫桃木劍,道:“你已看過了,還看什麽?”

天花道人左右看了看,笑道:“我門下沒有弟子,也沒有傳人,你也未必會跟我去。我這點微末手段,施展出來也沒什麽意義。你把你的劍再借我看上一看,我反正要走啦,看一看又不會吃了它。”韓一鳴一怔,天花道人已將他手中的紫桃木劍拿了過去,細細看了幾回。

隻聽一個聲音冷冷地道:“天花道兄,你的弟子、傳人到哪裏去了,不說也罷。咱們彼此之間都是深知端底的,你就不用再這般矯情掩飾了。反正這個小朋友,是怎麽也不能跟你去,去了反正也會化為烏有的,咱們也不能讓他跟你去送死。”說話的人正是陳如風。他麵帶鄙薄之色,對天花道人說不出的厭惡。

天花道人笑道:“陳道兄,我不過就是多看兩眼,並不是要據為己有。可惜咱們來得慢了些,不然分了他的修為,人人都會大有進益,何必爭這點小東西,可惜,真是可惜。”??韓一鳴雖聽得半懂不懂,但聽他如此說來,還說得堂而皇之,心中也是無比厭惡,忍不住道:“你,你怎能如此無恥。”見紫桃木劍還被他拿在手中,便道:“還我的劍來。”

天花道人麵上一紅,將紫桃木劍遞還他,幹笑兩聲,道:“還你,還你。說笑罷了,此事既已了啦,在下便先行告辭了。”說罷,騰空而起,左手向前一指,一柄長劍自他背上飛了出來,托著他化成一道白光,便向所指的方向而去,不多時消逝不見。

場中一片寂靜,過了一陣,靜軒道人笑道:“天花道兄就是這樣,這麽多年了,還是口無遮攔。”他話音未落,眾人都又附和起來,紛紛道:“是呀,是呀。”“他向來說話都是信口胡謅。”靜軒道人轉回頭來,看了韓一鳴一眼,眉頭一皺,道:“你的右手給我看一看。”韓一鳴將桃木劍交在左手中,抬起右手來,掌心中央有一個花瓣般白點。正是昨日接住那個女子遞來的花瓣時留下的。

韓一鳴明明記得這個白點昨天已變成一個空心花瓣,不知為何,此時又顯現出原來的樣子。靜軒道人道:“原來是白櫻道友的標記。”話音未落,韓一鳴手心的那個白點一亮,慢慢從他掌心飄了起來。果然是一片花瓣,輕盈柔軟,在他手掌上空輕輕旋轉,越轉越高。漸漸的,那片扁扁的花瓣充盈鼓脹起來,鼓成一個小球,又轉了一圈“啪”的一聲,爆了開來。

隻聽有人笑道:“我來晚了。”眾人都回頭去看,隻見數丈開外一個人影顯現出來。他初來的時候,身形麵貌都有些模糊,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趕來,片刻之後,清晰起來。他向這邊走來,越走便看得越分明。韓一鳴一見他身上那身素色衣衫,與那個救他的女子的素色衣衫十分相似,愣了一愣。轉眼,這人已來到麵前,神清氣朗,身形挺拔。

靜軒道:“盧老兄,你不見白櫻的標記,是不會出來的。”那素衣人一笑,也不理他,徑自過來,對韓一鳴道:“讓我看一看你的手心可好?”韓一鳴自己也向手心看去,卻見那個白點又已變成一個白色圓圈。

素衣人道:“你怎麽會有這個標記?”韓一鳴心道,他們說的白櫻,就是救我的那個女子嗎?不由得對他多了點好感,道:“她救過我。”素衣人笑道:“是了。緣起於此。”靜軒道人也笑道:“如此說來,你盧月清也要收徒不成?”盧月清對他道:“你不收他,我便收得。我問他一問,如若有這個機緣,收下他也未嚐不可。吳道兄收的人難道少麽?”吳靜軒道:“好好好,咱們既然講究緣法,這裏大家便都問問他,看他願隨誰而去,如若他誰也不跟,我便帶他回去。這總可以罷?”

盧月清笑道:“可以,諸位道友都沒有異議,便這樣辦罷。現下到哪位道兄問了?”眾人都相互望了望,吳靜軒笑道:“咱們也沒有論先來後到,你現下便可以問他。”韓一鳴一連拒絕了兩人,眾人都有些猶豫起來,想上前問他,又怕自己也被拒絕。可是不上前問他,最後卻是吳靜軒撿到一個天大的便宜,眾人心中又都有些不情願,正在遲疑之時,盧月清插了進來,便都道:“你先問,你先問。”

盧月清轉回頭來問道:“你家住哪裏?家中還有何人?”韓一鳴歎了口氣,道:“此地便是我家,我家中沒有別人了。”盧月清道:“你可願隨了我去?”韓一鳴愕然,隨了他去,去往何處?他又是什麽人,自己都一無所知。他從未離開過家,這次不過離開了幾十裏地,便慘遭家變,哪裏還敢胡亂答應。正在想著,耳中卻已聽到自己的聲音清清楚楚答道:“我隨你去。”一言既出,他自己都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