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傳

八十四、山蚑

八十四、山蚑

杜青峰笑道:“我隻聽說過山蚑,今番算是見著了,原來是這般模樣。”司馬淩逸笑道:“好了,咱們也休息罷,明日還要上路呢。”說著自懷中摸出一樣東西來,月光下閃著淡淡的白光,如三寸來長的針,正是秦無方遞給他的定心針。

司馬淩逸將定心針在右手手指間舞動了幾下,定心針在他手中泛起淡淡白光,司馬淩逸手指一彈,定心針化為一道白光,向山蚑飛去。隻聽山蚑大叫起來,聲音尖利,如同小兒哭啼,哇哇不絕。那道白光飛到它的頭頂,便化為一道屏障,將它牢牢扣在其中,連它的叫聲都隔絕其中。

山蚑在其中掙紮號叫,雖說聽不到它的聲音,其狀卻十分可憐,韓一鳴心中一軟,道:“大師兄,放了它罷。”司馬淩逸微微一怔,道:“師弟,山蚑生而性惡,咱們也不要它性命,隻是將它拘束其中,等天明了,咱們走的時候再放它出來。我此時放了它,哪裏還有安寧?”韓一鳴心中不忍,又向山蚑看了一眼,歎了口氣。又見眾人都走開了,隻得回大石邊坐下。不多時,眾人都又睡了過去,韓一鳴哪裏睡得著,眼看著山蚑在屏障之中翻來滾去,似是十分痛苦,不由得又歎了口氣。

忽然想起秦無方交與他的無相寶鏡來,自秦無方交了給他,一直沒有拿出來看過,不禁伸手輕輕摸了摸。他將無相寶鏡揣在懷中,此時極想拿出來看上一看,但想著秦無方也不會用,自己也要用些時候來摸索它的用途,想要拿出來一看,卻又不敢。他視平波道人如鬼魅一般。平波道人對寶物都是想要據為己有的,他對木芝如此,那麽對無相寶鏡,也是如此。韓一鳴生怕自己拿出來一看,便被平波道人看見,強行搶了去。

以平波道人的修行,搶走了寶鏡,韓一鳴別說搶回來,隻怕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因而隻是伸手摸了一摸,便又壓住了念頭。便是要看,也隻能在遠離平波道人之際,偷偷拿出來看。他累了一日,上半夜又被山蚑擾得睡不安生,此時睡意朦朧,打了個哈欠,正想入睡,卻見山蚑在那屏障之中翻滾,心中頗為不忍,抬頭看司馬淩逸已在一邊合眼睡去,猶豫了片刻,悄悄挨近他身邊,小聲道:“大師兄,大師兄。”

司馬淩逸睜開眼來,輕聲道:“師弟,什麽事?”韓一鳴小聲道:“還是放了它罷。”司馬淩逸笑道:“看來為了它,你還真要睡不著了。也罷,不過須得警告一回。”兩人來到山蚑身邊,司馬淩逸道:“我可以放你離去,不過你卻不得再來騷擾我們。”山蚑呲牙咧嘴,露出一口黃牙來,揮舞拳頭,十分凶狠。司馬淩逸笑道:“它不聽我的,我怕這一放,後患無窮。”

韓一鳴道:“不會罷。”也學著司馬淩逸,對山蚑道:“你若是不再來打擾我們,我師兄便會放你走的。”他說這番話,本來想著也沒什麽效用,山蚑也不見得聽得懂。哪知他話音未落,山蚑已轉身蹲向他,對著他連連點頭。韓一鳴大吃一驚,幾乎不敢置信。

司馬淩逸也愣了半晌,笑道:“難得呀,我可是初次聽說頑劣不堪的山蚑會聽人言語。”韓一鳴忙道:“師兄,既然它已應承了咱們,咱們便放了它罷。”司馬淩逸無奈,搖頭笑道:“好,依你。”抬手一招,困住山蚑的屏障又變做一根銀白色的長針,飛回他手中。

山蚑一得自由,哪裏還敢再停留,隻見它向下一蹲,便向林中躍去。悄無聲息,十分快捷,幾個起伏,它小小的身影便消失得無蹤無影。韓一鳴轉回頭來,見司馬淩逸還站在身邊,忍不住悄聲道:“師兄,這便是大師伯給你的那件東西罷,好厲害。”司馬淩逸笑道:“定心針是白龍骨煉就的,自然是好東西。”韓一鳴立刻縮口,向平波道人那方看了看,怕他聽見起了不良之念,不敢再問。

一連向南走了十來日,這日傍晚,來到一座小鎮上。這十來日,每日晚間,都聽平波道人炫耀般地說起當日如何大展神威,鎮住了幾個妖邪。黃靜玄與趙浩洋都隻是淡淡相對,敷衍而已。這日傍晚來到鎮上,黃靜玄對趙浩洋道:“師弟,我帶一鳴離開些時候。”韓一鳴本已有些疲累,在一邊歇息,但聽黃靜玄說起他的名字,便過來站在一邊。趙浩洋愣了一愣,四周一望,道:“師兄,你們莫非……”黃靜玄點了點頭,道:“你們自己小心,我們去去便來。”說罷,轉身對韓一鳴道:“一鳴,咱們走罷。”

韓一鳴跟著他自鎮內出來,順著大路走了一裏多,已來到一座小山麵前。那座小山不過幾十尺高,山勢也十分平坦,黃靜玄也不禦劍,帶著他向山上走去。山上樹木茂密,樹木之下,是青青綠草,在上麵行走十分舒適。偶爾還可見草間生長著黃、白色的小花。韓一鳴道:“大師伯,咱們來找什麽人?”

黃靜玄道:“一鳴,你切莫出聲,跟著我走就是。”韓一鳴不敢再問,跟在後麵,向山頂走去。這山本來不高,不多時已走到山頂。韓一鳴環顧四周,西邊還有一抹霞光,東邊已是暮靄沉沉。山頂有一棵矮鬆,枝幹扭曲,樹冠有如華蓋。黃靜玄走到那棵鬆樹前站住,站了片刻,道:“紫裳道友,黃某遠道來訪,懇請相見。”

說完這句話,黃靜玄站了片刻,便向前走去。隻是他向前一走了一步,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將韓一鳴獨自一人扔在了山崗之上。韓一鳴愣了一愣,黃靜玄對他也是十分關照,但此時不僅不與他招呼,連頭都不回便沒了蹤影。舉目四望,側耳傾聽,除去林濤陣陣,風聲入耳,周遭再無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