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傳

八十六、十指連心

八十六、十指連心

黃靜玄也止住了腳步,歎了口氣道:“紫裳,你若是真幫了我這一回,我力所能及之事,絕不推辭。”不聽紫裳回答,韓一鳴歎了口氣道:“二師伯,咱們走罷。”隻聽紫裳冷笑道:“走?你再走四日,血腥之氣哪裏還遮得住仙芝香氣,到時候,又不知有多少木芝要葬身平波道人腹中。好得很呀,真是好得很。木芝雖不多見,卻並非隻是一個兩個,好吃得很呢!”

紫裳尖酸刻薄、幸災樂禍,韓一鳴氣憤難平,卻苦於口齒並不伶俐。況且師伯在身邊,也輪不到他說話,隻得咬牙忍耐。黃靜玄也歎了口氣,轉過身來,道:“紫裳,你若是能出手相助,我感激不盡。”隻聽屋內紫裳冷冷地“哼”了一聲,說不出的輕蔑。韓一鳴見紫裳不肯相助,二師伯也十分為難,咬牙道:“二師伯,咱們回去罷。”

黃靜玄抬起手來輕輕搖了兩下,又對著屋裏道:“紫裳,你就看在我的麵上,幫他一幫如何?”紫裳又冷冷哼了一聲。韓一鳴輕輕歎了口氣:“二師伯咱們回去罷。”黃靜玄歎了口氣,還未說話,隻聽屋中紫裳又冷冷的道:“你若想回去便回去罷,我倒可以看看你能如何。”黃靜玄道:“一鳴,你不要任性。”韓一鳴忍不住道:“二師伯,我不是任性。總之,咱們回去罷。”紫裳冷笑道:“好呀,你們就回去罷,恕不遠送!”

黃靜玄看了韓一鳴一眼,又歎了口氣道:“紫裳,請你……”話未說完,屋內紫裳已搶著道:“你不用請我,他不是挺有本事的麽?讓他自己了結好了。”韓一鳴也不理她,道:“二師伯,咱們走罷。”黃靜玄道:“一鳴,不要任性。”韓一鳴搖了搖頭:“二師伯,咱們走罷。不是我任性,若是我的兩根手指會葬送這許多數百年修行的木芝,這兩根手指,不要也罷。”

他話音一落,屋內傳來紫裳清脆的笑聲:“說得輕巧,若是胡吹大氣呢,還是省省罷。”韓一鳴淡淡地道:“都是修行,怎能因我一人,壞了這許多靈物的修行。靈山之上,最沒用的弟子便是我。少了我的兩根手指,也沒什麽相幹。”黃靜玄急道:“一鳴,不可如此任性。”

韓一鳴歎了口氣道:“二師伯,我知道十指連心,可我不願看著木芝被平波道長活活吃下肚去,我心裏實在……隻是可惜鳴淵劍不能見血,請二師伯借劍一用,我將手指切了便可。”黃靜玄搖頭道:“不可,不可,咱們再想別的法子。”韓一鳴歎了口氣,對著塗著幹涸血跡的兩根手指看了看,道:“畢竟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若有殘損,對父母不住。可是若是因為這兩根手指害死那麽多木芝,哪裏還顧不得了這些。它們不該死,不該死在平波道長口中,至少不該因要舔我的手指而死。”

話音剛落,眼前閃過一道亮光。那道亮光落在韓一鳴腳前,卻是一把小小的匕首,刃薄如紙,寒光閃閃。隻聽紫裳冷冷的道:“你若有這個心,我便借你這把匕首。鳴淵劍不可見血,難道劈風、碧水便可見血嗎?你是靈山弟子,不知靈山上的兵刃都不血刃嗎?倒不如我這把匕首好使。”說罷,道:“天也晚了,我不能留你們,你們回去罷。”

她說完這話,便不再言語。黃靜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韓一鳴道:“二師伯,靈山的兵刃都不能血刃嗎?”黃靜玄點了點頭,道:“靈山的兵刃,都有靈性,弟子們靈力不夠,血了兵刃,便會為兵刃所左右,而不是左右兵刃了。”韓一鳴對紫裳極為反感,本不想用她的東西,但聽了這話,對著匕首看了一陣,歎了口氣,還是彎腰拾起那把匕首來。匕首鋒刃長不過兩寸,刀柄也隻是一寸有餘,小巧玲瓏,刃邊閃爍寒光,甚是鋒利。

韓一鳴看了一看,小心將匕首收了起來,對著紫裳的茅屋道:“多謝紫裳道長。”隻聽紫裳冷冷地道:“不謝。不過,我的刀也是有靈之物,四日之後,月至頭頂方能用。早了,晚了都不可。”韓一鳴奇道:“為何?”

紫裳怒道:“哪來這許多為何?我為什麽要告訴你為何?你愛用不用。你愛何時用,便何時用,問我做什麽?”她猛然間劈頭蓋臉痛斥,韓一鳴摸不著頭腦、張口結舌,不知自己哪一句話得罪了她,隻得不再說話。黃靜玄看了看那柄匕首,道:“既然如此,多謝你了。告辭。”對著紫裳的茅屋拱了拱手,帶著韓一鳴又返回去。

韓一鳴跟在黃靜玄身後,走了一段路,再回過頭去,卻見又是小山崗,矮樹林,與來時一般無二,那無邊無際的鮮花早已沒了蹤影,紫裳的小茅屋也沒了蹤影。

他素來對紫裳便無好感,此時反感越發深了,回頭看了一眼,道:“二師伯,不必為我操心了。少了兩根手指,想來也沒什麽打緊。”黃靜玄歎道:“一鳴,你便不懂得,有些口訣,是須配合手勢的。你現在還沒學到這些,因而不覺著要緊,但到了將來,你便知這兩根手指的用處了。同樣的口訣,用錯了手指,比不對姿勢,結果都會大打折扣。若是這兩根手指可有可無,那我早早便不在意了。”

韓一鳴也知二師伯是一片好意,十分感激。私下裏頗有些希望紫裳所言乃是信口開河,紫裳毀了紫桃木劍,他心中頗有些排斥這個人。隻是他也曾想過,會不會當初便是自己看花了眼,怎麽一柄短劍,雖不知是銅是鐵還是精鋼異鐵而煉製的短劍,竟會在片刻之間就變成一柄木劍,甚而不知是自己先看到了幻象,還是後看到了幻象。

隻可惜當時情形十分混亂,及至後來木劍又毀得出乎意料的快。如今雖然學會了靜心而看,卻也無物可看了。對著兩截殘片,韓一鳴靜心看過無數回,但無論怎麽看,都是兩段殘片,再也看不出別的來,燒得漆黑、殘缺不全的小小兩段焦木頭,若是別人看了,隻怕早就扔了。可是一來少年曾經囑咐過他,二來,這也是他帶上靈上唯一的東西,無論如何都要帶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