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傳

九十、眼

道魔傳

那男子道:“你躲在這裏,意欲何為?”他聲音並不高,也不響亮,卻伴隨著一股十分強大的壓力,韓一鳴如聽到了怒吼一般,頭暈眼花,兩耳轟鳴,強自支撐了好一陣,才將那陣眩暈忍了過去。卻見那男子兩眼對著自己胸前道:“你懷裏揣著什麽?”

韓一鳴一驚,禁不住伸手按住揣在懷中的無相寶鏡。那男子右手輕輕一揮,一招,意態瀟灑,韓一鳴按在胸前的右手不由自主放開來,胸前一輕,不知為何,那男子手中多了一麵銅鏡,正是無相寶鏡。韓一鳴大吃一驚,這麵寶鏡是大師伯交給他的,他還不曾拿出來看過,便被別人拿了去,將來如何向大師伯交待?忍不住對著那男子叫道:“你,你不能拿我的銅鏡,還給我。”

那男子鄙夷一笑:“我才不想要你的這個銅疙瘩,我不過看上一看。”說著拿起銅鏡對著其中看去。他看了一看,笑道:“珩妹,你來看,竟然會有這樣的東西。”隻見那女子輕輕走過來,站在他身邊,也對著銅鏡看了一看,道:“咦,果然是好東西,聰明得很呢。彌補不足之招術,不過如此了。”

那男子笑道:“是呀,從前我總是不明白為什麽總會有魚想修行之後得道,現下我倒是有些明白了。魚眼能看見什麽?別的眼就不一樣了。當然他們的眼絕比不過咱們的,可是有了這些東西,倒也相差不遠了。”韓一鳴見他對無相寶鏡讚不絕口,十分擔憂。他先想站起身來,哪知不知為何,身上竟是十分沉重,連動一動都十分困難,眼睛看向身上,卻見身上並無變化,連微風吹拂,身上的衣裳都為之輕輕飄動,絕不是從前被那青衣少年變成石頭時的模樣。那男子忽然又道:“這又是什麽?”

韓一鳴勉強抬起眼來,向他看去。他手中多了一把匕首,這把匕首玲瓏剔透,月光之下刃邊閃出一道寒光,是韓一鳴揣在懷中的那柄匕首。這男子不過隨手一招,便將他懷中的東西都招在了自己手中。隻見他將那柄匕首拿在手中,輕輕抖了兩下。那柄匕首忽然間便沒了蹤影,韓一鳴本就吃驚,此時更是驚異得說不出話來,他已看明白男子手中拿著的不再是匕首,而是一條長長的紫色葉片,葉片狀若蘭葉,葉尖上居然長著一個未放的蓓蕾。

那男子微微一笑,道:“珩妹,這朵花你喜不喜歡?”那女子柔聲道:“咱們要來也無用,還是還給他罷。也許他拿著有大用處呢。”那男子笑道:“依你。”對韓一鳴看了一眼,伸手對他招了招。

他一招之下,韓一鳴隻覺身上一輕,坐了起來。那男子對他道:“這兩樣東西你都好好收著罷。”將無相寶鏡和那片紫葉一起遞了過來。他沒有據為己有的念頭,韓一鳴便放下心來,先接了銅鏡揣在懷中,又接過那條紫葉來。他一接過來,那條紫葉便沒了蹤影,手中拿著的依舊是一柄匕首。韓一鳴用力眨了眨眼睛,手中依然是那柄玲瓏剔透的匕首。但他也不發問,放入懷中。

他站起身來,那男子忽然道:“你背的是鳴淵劍嗎?給我看看可好?”韓一鳴又是大吃一驚,鳴淵寶劍連眾位師兄都不認識,他居然識得。那男子也不待他回答,左手兩指對擦,“啪”的一聲響過,右手對著韓一鳴一抓。韓一鳴自覺麵前一暗,接著背上一輕,鳴淵寶劍脫鞘而出,伴隨著一聲悠長的鳴叫,已被那男子抓在了手中。

那男子右手握住劍柄,左手在劍身上拂過,兩指在劍身上輕輕一彈,整柄長劍都亮了起來,散發出淡黃的光澤。韓一鳴得到鳴淵寶劍以來,都隻用來施禦劍術,劍身也十之七八都被銅綠所覆蓋,並未見過劍身透出這種明亮的光澤,此時得見,目眩神迷,對著鳴淵寶劍呆呆凝望。那男子左手在劍身上一引,又是一聲悠長的鳴叫,劍刃上虹光閃爍,越發明亮起來。此時光澤與先前又不相同,十分耀眼,劍刃明亮到了極點,竟有些隱隱透明,連棱紋格都閃爍紫色光華。那光芒雖是明亮,將四周照得纖毫畢現,卻不刺眼,韓一鳴對著劍刃看去,隻見其中似乎有一股金色在緩緩流動。

那男子突然將左手在劍身上一按,明亮的光澤瞬間消失,周遭又是一片昏暗。韓一鳴剛看了那耀眼生輝、流光溢彩的明亮光澤,乍然間眼前一黑,便什麽都看不見。呆了片刻,眼前才模模糊糊現出周遭的景象。

隻見那個女子身上依舊流轉著淡淡的黃色光暈,男子身上也有淡淡的白色光芒。兩人各自望著一個方向,過了片刻,那女子笑道:“你還給人家吧,小心再把他們招引過來,到時候又是一場麻煩。”那男子也笑道:“是了,是我好奇心重,險些把他們引了來。好在我先就留了個界結,不然這番定會被追上。”說著將鳴淵寶劍遞了過來。

韓一鳴伸手接過劍來,那男子對他問道:“你修行了多少時候了?”韓一鳴老實答道:“我還沒有修行。”那男子搖了搖頭,對著他又上下看了兩眼,似是探究。韓一鳴不禁想低下頭去,避開他的目光。隻是他的頭才低下去,便又抬了起來,迎著那男子的目光看去。那男子瞳孔中兩點晶瑩的光芒,讓他不能回避。那男子看了看他,又道:“你知不知道要引動這柄劍,須要多少年修行?”韓一鳴搖了搖頭,那男子道:“千年道行,方能引動鳴淵。”

韓一鳴大吃一驚,疑心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回想片刻,確實不曾聽錯。囁嚅道:“我,我引不動鳴淵寶劍。我隻是會用禦劍術。”那男子哈哈一笑:“引不動它,如何能用禦劍術?”又對他上下打量了兩眼,道:“你是沒有絲毫道行。”抬頭看了看天色,道:“珩妹,咱們走罷。”那女子微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