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傳

二零五、再見

二零五、再見

秦無方道:“蕭逸與洛月若沒有後代,或許還能活下來。龍不與別族通姻,你也該聽說過罷?嗯,怕的就是通姻的後代,有龍所不能有的靈力。不過也確是如此,驍鰩那重生之術,與生俱來的,龍就不會。龍所落之地,是會有仙草長出,但它並不能片刻之間如此大片地讓枯草複生。因而驍鰩的出生,就注定了被追殺。連上它的父母,蕭逸與洛月,皆不能幸免!”

韓一鳴早已聽得呆了,他曾聽二師伯黃靜玄說過,小乖的父母是金龍與錦鯉。因而秦無方還未說出結果來,心中便已有些猜疑,此時聽得心潮起伏,更是默默不語。秦無方道:“蕭逸卻無悔意,它與洛月兩情相悅,情深意濃。凡俗之情,最是難以堪破,往往陷身其中,便無法自拔。龍與錦鯉聯姻,犯了大忌,更何況還有了驍鰩,更是忌上加忌,因而蕭逸帶了洛月和驍鰩,便四處藏匿。它斂了靈力,絕不用法術,洛月也不騰雲駕霧,它們變作人身,以欺瞞青龍。洛月便如一個普通的世間女子,用雙腳跟著丈夫四處奔走。可它是沒有腳的,魚尾隻適合用於劃水,那一路之上,都不知洛月是怎樣挨過來的。可是兩情相悅,你儂我儂。這點痛楚便微不足道了!”

秦無方輕輕歎了口氣,韓一鳴也是歎息,原來情之一字,可以讓它們如此無怨無悔。韓一鳴還年輕,可聽在耳中,也是十分傷感。過得一陣,秦無方道:“它們就這樣走了兩年,直至驍鰩出世。驍鰩出生之時,蕭逸原給它取名叫逍遙。你師祖後來與我說,這是因它們都十分拘束,不能逍遙自在,因而取這樣的名字。它們每到一個地方,都小心翼翼,藏匿於人群當中,絕不露出出色的一麵,便連容貌,都化為最普通的世人的容貌,讓人一眼看了記不住。從前蕭逸化為人身之時,可謂是風流倜儻,出類拔萃。洛月愛美,更是美麗非常,可到了後來,它們已以極為平凡普通的麵目示人,混身人群之中,不會令人注目了!”

韓一鳴心道:“不會令人注目,怎地還是……”秦無方道:“青龍帶了座下的白龍、金龍四處尋找,卻是圖勞無獲。它們都是聽見一點響動,看到些許異常,便飛速而去。常常隻在電光火石之間,便已撲至麵前。蕭逸與洛月起先幾次險些被抓住,好在它們也是修行有成,雖不見得是金龍、白龍的對手,但逃跑卻是十分迅捷。它們一向挨近水邊,青龍撲過來,它們就下水,借水遁去。洛月幾百年,所遇到的凶險也不少了,借水遁去原是它的拿手好戲,蕭逸更不需說,它本已接近成龍,並不比白龍、金龍遜色多少,也是奔走如風。因而青龍每每追到麵前總是差之毫厘,失之交臂。”

聽到這裏,韓一鳴忍不住道:“好聰明的洛月。”話一出口,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洛月早幾百年前,便已是幾百歲年紀,並且修行得道,這樣稱呼,不大妥當。秦無方見他不好意思,便道:“若是當年洛月能聽見別人叫它一聲洛月,它不知是多麽高興!”韓一鳴不解,向秦無方望去,秦無方道:“洛月修成女體,與蕭逸相遇,有了七情六欲,在它心中,對著自己的所愛,自身就是一個美麗的女子。凡人哪有不喜別人稱讚的?那時靈山還未成,你師祖帶我雲遊,也因此它們有了相見相識之緣!”

“我與你師祖總共與它們見過三回,第一回,還在它們最為得意的時刻,無論怎樣看,都是一對璧人。我們在野外露宿之時相遇,它們十分出色,但身上總有靈光流動。我那時修為還淺,隻知它們與眾不同,不知真相。但你師祖卻已知了,但看它們的樣子,便知它們所想,也不說破,邀它們一起歇息。蕭逸也知我們是修道之人,並且那時你師祖的修為已是極高,便是要與蕭逸為難,也不是什麽難事。蕭逸便留了下來,似乎便是想看看我們會對他們怎樣。”

韓一鳴忍不住道:“後來怎樣?”秦無方道:“沒有怎樣,我們就是毗鄰在荒野之中過了一夜,我還睡得極是香甜。”韓一鳴“哦”了一聲,秦無方道:“次日,兩相道別,便分開了。第二次相見,卻是幾年之後我們再次下山,在一個村莊裏過夜,前去尋人家投宿,敲開一家農戶的門,就遇上了它們。”韓一鳴道:“真是有緣。”秦無方道:“確實有緣。它們所住的屋子,與一般普通農戶無異。從來聽說靈物靈獸所居之處,都有靈光籠罩,大多還有所謂的障眼法。你也去過紫裳道長處,也知什麽是障眼法。而它們所居之處,這些法術一概沒有,連靈光都收斂得一幹二淨。”

秦無方道:“它們見了是我與你師祖在門外,也是十分意外。蕭逸記憶出奇驚人,我與你師祖又不曾用障眼法,倒是它們,已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樣子。蕭逸布衣粗獷,乃與一個中年農夫一般無二,而洛月也隻是農婦模樣。我自然不辯真偽,認不出來。但你師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但門既已敲開,便又是另一段緣了。你師祖也不說破,隻說借宿一晚,明日便起身。蕭逸便讓我們都進了屋內,但它實是起了疑心,隻當我們是前來試探。十分戒備,幾次三番想下手。卻被你師祖用言語彈壓住了。”

“到了夜裏,我睡了一覺醒來,見你師祖還在瞑目而坐,十分不解,便請他老人家也歇一歇。你師祖隻是微微一笑,讓我自己歇息,我睡了一覺,便有些清醒了,想陪你師祖說話,他卻隻是搖頭,執意不許我出聲。我直到如今了,都還記得那天晚間睡不著,便也在一邊坐下,忽然之間,那排山倒海的壓力便向我頭頂壓了下來。我立時便被壓在當地,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