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傳

二一二、白霧茫茫

二一二、白霧茫茫

下方跪著的眾弟子中,有一名弟子已暈倒在地,韓一鳴歎了口氣,霍然發現那名弟子背上背著的,寬闊的寶劍,那樣眼熟,呼吸都凝住了,目不轉睛看著,那的確熟悉,那是鳴淵寶劍!那名弟子是他!韓一鳴驚異得張大了嘴,向那名弟子身邊看去,他身邊跪著的是顧清泉。那確實是他自己了,可是他分明又站在這裏。

抬頭一望,隻見頭頂之上,天地之間,還有一個白須白發的大師伯,回頭一看,身後還有一個大師伯。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幾乎不敢置信,又向下看去,另一個自己,依舊躺在地上,旁邊的顧清泉跪在地上,身軀微微發抖。再向頭頂上看去,望向頭頂之上,高高空中,飄舞著白須白發的大師伯秦無方。

幾乎不敢相信,回頭一看,身邊的大師伯還在,這片刻之間,有了兩個大師伯,也有了兩個自己,一時之間驚異到了極點。身邊的大師伯對他點了點頭,伸手向前一指,韓一鳴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隻見那道峻峭無比的山梁已現出身來,冰瀑縱橫,遠遠的一座雪山尖頂顯了出來。韓一鳴霍然發現,他對著哪裏看,哪裏就顯得無比接近,他對著山梁看,山梁便近在咫尺,但四方周的景色,依就遙遠得看不分明。又對著雪峰看去,雪峰本是無比遙遠,卻是驟然間就來到眼前,無比清晰,連山上的被雲霧遮住的地方,都有些隱約看得分明。

怎會如此?韓一鳴呆了片刻,向身邊的大師伯看去,隻見秦無方兩眼盯著已飛近雪峰的青龍。青龍身上的深青色,已近乎於墨色,背鰭的金色和龍腹的金色即便在灰色的天空之下,也是燦然生光。此時韓一鳴反而沒有了先前的感受到的巨大壓力,兩眼看著青龍,心裏憂急不堪。小乖雖說也是龍,也是厲害非常,但韓一鳴認定,它絕不是青龍的敵手。青龍若要對付它,易如反掌。可是自己卻催不出聲來,師伯與諸位師尊都站在一邊,莫非真要袖手旁觀麽?不禁焦急起來。

青龍轉眼已飛到了雪山之巔,離眾人越遠,身軀越顯得龐大,它琉璃般深青色澤的身軀圍繞著那座雪峰,輕易便圍了一圈,雪峰透過它隱約透明的身軀,越發顯得得寸筆直陡峭。青龍忽然張口一吹,韓一鳴耳中全是淒厲到了極點的風嘯之聲,隻見雪峰之上卷起漫天風雪來,轉眼就將整座雪峰都掩住了,不論韓一鳴如何努力向其間望去,都隻是白茫茫的一片。隻有青龍,依舊圍著那座雪峰,雪花飛近它的身軀,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青龍又對著雪峰吹了一口氣,如同一隻大手,轉眼便將那漫天風雪都抹去了,幹幹淨淨。深灰色的天幕之下,雪峰的峰尖已露出灰色的岩石來,隻是大片白雪還是將這座尖尖的山峰覆蓋住了大部分。這座山峰本來尖峭,如一柄匕首,直插雲宵。此時除去白雪,那青灰色的岩石更有如刀刃般突兀、鋒利。

一道金光自雪山半山腰上電閃而出,韓一鳴心緊緊揪了起來,小乖!卻見那道金光之中帶有些許金紅,與小乖那淡淡金色,相差甚遠。那道金光對著青龍而來,青龍微微閃開,眼看著它劃過天空,劃到天際去了。韓一鳴這才鬆了一口氣,那不是小乖,青龍若是見了小乖,絕不會放過它的。可一想到小乖絕不是金龍的對手,韓一鳴的心又緊緊捏了起來。

忽然雪峰之上多了一道白霧,不知自何處而來,隱隱約約,半透明的白霧,圍著雪峰緩緩旋轉,如一道四處流動的風雪,又似一道白光,自雪峰頂盤旋而下,青龍忽然向後退開。不再包圍雪峰,而是將頭對著那道白霧,一雙金光閃閃的眸子,在那道白霧之上照了照。

那道白霧停了下來,聚成一團,片刻之後,一隻金光燦然的蹄子從白霧之中伸出,踏在雪地上。那隻蹄子落在雪地上,白雪便變得無影無蹤,綠草與各色鮮花自蹄下生發出來,帶著新綠與繽紛的色澤,在雪山之上,極為顯眼。這絕不是小乖的蹄足,韓一鳴深知小乖為魚龍,隻會有龍爪或是魚鰭,不是有蹄足。

摒住了呼吸,凝神細看,那團白霧一點點縮小,也向上縮出。露出金色蹄腳之上的雪白的鱗片來,那鱗片白如霜雪,帶耀眼銀光,並非隻有一隻這樣的蹄足伸出來。那團白霧之下,四隻這樣的蹄足之上,都是銀白耀眼的鱗片,如打磨過一般錚亮的蹄足,還有下方那欣欣向榮的花草,正努力向上生長,開花。

韓一鳴緊緊盯著那團白霧。那團白霧還繼續向上攏去,露出銀白色鱗片覆蓋著的身軀來,象馬,卻又不似是馬,十分怪異。從未聽說過馬身上有鱗片,可是那金色的四蹄與銀白的鱗片交相輝映,極是耀目。然而令韓一鳴摒住呼吸的,還有它身上道道往來流躥的火光,如一道火網,披在它身上。仿佛所有的光澤都自它身上流瀉而出,千條銀絲攢成的長尾,輕輕擺動。

那團白霧始終在它頸上纏繞,越來越濃,越來越白。忽然向一個地方撲去,卻是被什麽吸走了一般,一個雪白的龍首浮現出來。但卻又全然不似龍首,隻有那雙金光閃閃的圓眸與青龍一般無二。這雙圓眸之下,長長的龍吻之上,鼻頭前方,垂下一個突出的肉瘤來,最後一縷白霧尚在這個肉瘤之下繚繞,轉眼也被吸入了肉瘤之下的鼻孔之中。一溜長長的銀白色鬃毛自頭頂之上,直長到頸後。青龍是極威嚴,讓人不敢目視,便是目視也覺威壓沉重。而這不知名的獸,卻是美麗到了極點,也讓人覺得不敢直視。

韓一鳴訝異到了極點,萬不料靈山之上,還有這樣的靈物。這也該是靈物罷,他也說不清它像什麽,它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隻有銀絲一般的長尾隨風飄浮,腳下的綠草、鮮花已長到它的腿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