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傳

二九六、痛楚

二九六、痛楚

可是他深知元慧這人心思令人難以捉摸,便是四師叔那樣聰明厲害,都認為看他不透不穿,有些詭異,自己這樣淺薄,更該小心才是。因而隻是兩眼看著元慧,並不言語。

元慧道:“怎麽,師弟,你不想聽我的誅魔時刻了麽?”韓一鳴一聽是這事,鬆了口氣:“師兄,我自然想聽。隻不過此事……”元慧道:“此事我還不能全然記起來,但終有一日我會全都記起來的。先師曾說,我隻要記全了誅魔時刻,修行便會大大提升。因而這事要請師弟助我一臂之力,我全都記起來之後,會將這誅魔時刻一絲不漏地說與師弟你聽,作為對師弟的感激。你看如何?”

韓一鳴道;“師兄但有所命,隻是要小弟力所能及的,都絕不推辭。隻怕我幫不上師兄,要讓師兄失望了!”話音一落,便見元慧雙眼灼灼望著自己。他眼中精光閃動,異常明亮,韓一鳴不由得吃了一驚。元慧素來眼神靈動,但靈動是靈動,卻少有沉穩之氣,有些讓人覺得不可置信。但這時元慧眼中的靈光,卻是十分明亮,靈氣流躥,絕不輕乎,顯然是修為精深!韓一鳴大為吃驚,兩眼望著元慧,收住了口。

那靈氣片刻之後,便消失無蹤,元慧笑道:“師弟不必過謙,此事真是要仰仗師弟成全。”韓一鳴見了元慧那逼人的靈氣,心中猶豫不絕,更不敢輕易答應元慧。他遠沒有元慧那樣機靈,隻能以不變應萬變。

元慧道:“師弟,嗯,你放心,我再不會叫你改投我派。那時是想法狹隘,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讓師弟為難了。從今往後,這話是再不會說了。怎麽,師弟難道信不過我麽?”韓一鳴見他一臉的沉著,與平時大異,也有些驚異。這話元慧不是初次說出,但自己卻還有些疑慮,隻是當此時刻,隻能笑了笑:“哪裏,哪裏。”

元慧壓低了聲音:“師弟,昨晚……”韓一鳴仔細聽著,心口突然一陣緊縮,如同是被什麽抓住了心口一般,疼得彎下腰去,說不出話來。元慧大吃一驚:“師弟,你怎麽啦?”伸手來扶。韓一鳴隻覺心口如同被熱油潑過一般,焦痛難耐。那痛自心口直透後心,刺得他再也直不起身來,彎腰倒在地上,蜷成一團。

他咬緊牙關,大口吸氣,卻隻覺每一下呼吸都讓心口疼痛加劇。耳邊嘈吵無比,眼中隻見眾人的長衣下擺晃來晃去,忽然心頭如同被什麽直刺進去,痛極,眼前便是一黑。待他再看見藍天白雲之時,也看見了師父師叔的麵容,他們的臉就在藍天白雲之下。韓一鳴愣了一愣,耳中聽到師父的聲音:“好了好了,醒過來了!”

韓一鳴怔了半晌,漸漸明白過來,心道:“我暈過去了?”還未想完,已聽到沈若複的聲音道:“元慧掌門,我師弟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便暈倒了呢?”韓一鳴不禁著急,這小師兄太心直口快了,居然對著元慧發問。果然聽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道:“這位小師弟不要著急,敝派掌門並未對韓師兄做過什麽,韓師弟忽然暈倒,連我們都十分吃驚,立時便請了貴派的師長過來。這裏雖是我塵溪山眾人歇息之處,但四通八達,眾目睽睽之下,適才發生了什麽,想必人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靈山與塵溪山兩派素來交好,出了這樣的意外,我們也的吃驚也不亞於貴派呢!”

這聲音卻不是元慧,而是那位大師兄。他聲音十分沉著,又說得頭頭是道,似是十分平和,卻將沈若複下麵的問話都堵住了。聽了這話,誰都不能再問出:“你們到底對他做了什麽?”這句話來。韓一鳴心頭還有些餘痛,出不了聲,隻見師父眉頭微微一皺,道:“若複,你快來扶你師弟起來,他好多了。”沈若複擠過這邊來,對著韓一鳴看了看,伸手來扶他:“小師弟,你怎樣了?好些了麽?”

他確實是熱腸之人,麵上有些焦急,韓一鳴忍住疼痛:“好,好多了。師兄不必擔心。”盧月清道:“你們先扶一鳴回去,他這是舊病複發,歇歇就好啦。”韓一鳴不禁奇怪,自己哪裏來的舊病?什麽舊病?但並不將驚異顯現在麵上。沈若複與顧清泉攙了他起來,扶著他一步步走開。韓一鳴還聽到元慧向師父詢問自己的舊病。

這絕不是舊病,韓一鳴擔心這是白龍。心口之下,有著那片龍鱗。這裏忽然椎心刺骨般劇痛起來,是白龍遭遇什麽不測麽?這樣一想,真是一刻都不能忍耐。可是自己能怎麽辦呢?不但不能有所為,簡直是無計可施!連一個字都不能吐出來!

正在焦急之中,隻聽師父的聲音已來到麵前。圍在身邊的幾個師兄都讓開位置,盧月清對他看了看,道:“嗯,好了,你們都歇息去罷。”待他們離去,才問道:“你怎樣了?”韓一鳴此時已不是先前那般疼痛了,但那若有若無的痛楚,還在心頭縈繞。心中全是疑問,卻是不敢開口便問。盧月清道:“你胸前,可有什麽脫落下來?”這句話問得又輕又低。韓一鳴看了看四周,伸手入懷一按,再在衣襟裏掏了一回,並沒有什麽,便搖了搖頭。

盧月清點了點頭,也輕輕歎了口氣。韓一鳴猛然想起師父對自己說過,若是白龍有個三長兩短,那枚龍鱗會自自己身上脫落下來,他已細細摸過衣內,並沒有什麽脫落出來,不由得舒了口氣。師父點了點頭道:“嗯,你不要這樣擔心。”微微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韓一鳴看著師父的背影,心中一動。昨晚那背影,是師父還是師叔?忍不住向師父的背影看了又看,與昨晚自己看見那個背景比較。可惜昨晚所見那個背影太過飄渺模糊,比不出個結果來。那人會是師父麽?元慧忽然提起昨晚,又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