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傳

五零三、雙簧

五零三、雙簧

可是方師兄臉丟大了,心緒自然不那麽快慰,這傷也就好得慢了。平波道人的弟子一邊請郎中來看,一邊躲在後麵思量,若要師兄早些好起來,須得讓師兄心情舒暢。如何舒暢,自然是讓靈山派低頭認錯,師兄麵子上過得去了,自然就開心了。

若是靈山派膽敢不來,那就動手!活著固然要將靈山派的弟子弄去賠不是,就算打起來將對方打死了,當然也不能讓他們白白死去,最後一口氣,必須得在師兄麵前咽下。這樣有助於師兄身體安泰,隻要師兄身體安泰了,別派死上幾個人,那算個什麽呢?何況死的還是師父他老人家一直看不順眼的靈山派弟子,有多少死多少!

三人對望一眼,那姓宋的虎起臉來道:“你們不去,可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雖說咱們兩派也算是有些淵源,但我師父可是說過,以他老人家的輩份來算,我們輩份該長著你們一輩的。長輩的話,你們都敢違抗,可是真逼咱們動手啦!”說著召出他背上的桃木劍來。他一雙眼睛本就白多黑少,這時眉頭皺了起來,凶光顯露,眼白少了許多,終於看著不那樣難看了。

韓一鳴一聽便知平波道人平素在這些弟子麵前並沒少說從前的恩怨。雖則他不知那恩怨為何,但能說得出口的,隻怕是師祖對萬法玄門寂滅的袖手旁觀。他從前的師門自此由世間消逝,他不恨也難。隻不過這惡道人也全然不知何為是非罷?萬法玄門逝去,就算師祖袖手旁觀也無可厚非。誰知它是怎樣逝去的?怎能都算在師祖頭上?萬一萬法玄門是作惡多端不得善果呢?平波道人背棄萬法玄們,他從前的師兄弟就能夠真的心平氣和麽?還真讓人料想不出來!不過韓一鳴可不怕眼前這幾名弟子,連平波道人都不怕,還會怕他的弟子麽?隻是師祖從前的恩怨,自己不知端底,不便評說。沈若複站在一邊不出聲,想必為的也就是這個緣故了!

旁邊姓錢的伸出手來,攔住那姓宋的道:“宋師弟,你就是太不沉穩了。你看看人家闞師弟,與你入門之時相差無幾,但卻是那般地沉得住氣。你也沉穩些。你這樣豈不是逼迫二位靈山的師弟隨咱們前去麽?換了是我,也氣忿不過,絕不肯去。還是有話好說才是!二位師兄,你們可不要見怪,我宋師弟就是脾氣太過急躁了。若是好言相勸,二位師弟也不致於不給他幾分薄麵。這樣罷,我先與二位師弟賠個不是,二位不要見怪!”

他與那宋師弟全然兩樣,性情也不急躁,韓一鳴向沈若複望了一眼。沈若複頭也不回地道:“錢師兄,你不必向我們賠不是,我們是新進門的弟子,哪裏受得起?何況也不敢領受。師兄也不必再說了,不是我們不給這幾分薄麵,實則是此事不能前去。我已然說過了,我師弟若是去了,便再也說不清楚了。他沒做錯什麽,自然不能前去。我師弟最是自律,若是錯了,不待幾位師兄前來問罪,早已去了。他若是沒錯,就絕不會去。莫說是他,便是我這做師兄的,也全然不同意他去!還請你們不要見怪才是!”

他話才說完,那姓宋的已翻了臉,罵道:“你們這樣不給麵子,休怪我不講情麵了。今日你們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哪怕打得你們爬不起來,我拖也要將你們拖到我師兄床邊去!”他早已露出惡狠狠的神色來,這時越發猙獰了。隻是平波道人門下弟子,平素裏就跋扈慣了,除了在平波道人麵前似乎規規矩矩,韓一鳴便不曾見過他們有過老實的時刻。這時見那姓宋的弟子麵上顯出凶相來,倒覺也並沒與他們平日的神色的有何區別。韓一鳴不知別派的師兄們是否看見過他們這樣惡狠狠的模樣,他自己是看了無數了,似乎他們就永遠沒有心平氣和的時候。若是總以這種心思去修道,韓一鳴還真服了他們,居然也能修道修得好似有些進益!雖說他入道時刻短少,但經曆卻不少了,深知隻有平和的心境,修行才會有進益。

他聽著這話好笑,隻是不出聲。沈若複卻“哈”地笑了一聲:“諸位師兄,你們的意思是就算咱們死,也要死在方師兄麵前嘍?”那邊三人愣了一愣,沈若複直接說到這個“死”字,令他們都有些意外,雖說不見得他們就怕了這個字,但沈若複這樣問,卻令他們有些摸不著頭腦。三人對望了片刻,那姓錢的道:“二位師弟這說的是什麽話?怎麽就說到這個字了。不至於如此,不至於如此!區區小事,不要說得這樣玄嘛!”

這姓錢的雖說口中認為他們說話說得太玄,語氣之中卻並沒有回旋之意,還是要他們去那方師兄床前賠不是的。旁邊那姓宋的卻是個直性子,在一邊喝道:“你說得沒錯,便是死,你們也得給我方師兄賠了不是,他心上沒什麽過不去的了,再死不遲!囉嗦個什麽,走罷!師兄也是好脾氣,換了是我,打也打得他們去了!還與他們說這樣多話做什麽!”

韓一鳴與沈若複異口同聲道:“好呀,我們倒想看看,你們要怎樣打?”那姓錢的弟子對著韓、沈二人笑了笑先對那姓宋的道:“師弟!你這是怎麽說話的?好歹二位師弟還尊稱你一聲師兄的。你倒使起性子來了!嗯,你不會說話就不要開口,讓我來說!”隨即又笑道:“二師弟見笑了,我這宋師弟,就是個粗人,心直口快的,想什麽就說什麽,口邊全然沒個遮攔,真是白修行了這些年了,從前的氣性一點兒不改。二位師弟可不要跟他一般見識啊!”韓一鳴早知他倆是一個威逼,一個相勸,唱了這出雙簧,末了要的就是自己到那方師兄麵前去認那莫須有的罪名,他是絕不會去,卻不料他們是如此執著,一時之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