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傳

五三九、懷疑

五三九、懷疑

沈若複道:“師弟,那,咱們就進去看看。”韓一鳴見他麵上神情,知他還有話說,便不作聲。沈若複又道:“咱們隻可遠遠地看,把藥交給他們,讓他們前去為方師兄敷藥、煎藥罷。即便在他們手下治出個三長兩短來,與咱們無關,咱們也脫不了幹係,那不如咱們不治了,站得遠遠地看一看,就當是向方師兄告別了罷。一麵之緣也是緣嘛,也該告別的!”話音未落,一人直衝到他們麵前來,嚷道:“你說什麽?我師兄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們沒完!”

衝上前來的,正是那宋出群!他睚眥盡裂,滿臉脹紅。沈若複道:“反正你注定要與我們沒完,我也不在乎多得罪你一次。你那師兄我本有救他的意思,現下聽你這樣一說,我倒覺得可以不救了。反正又不是我咬他的,我也沒有欠他什麽,我為何一定要救他呢?何況救了他我也落不下什麽好來,救了他你們一樣要恨我入骨,那不如不救!”那宋出群哪有沈若複這般機靈,聽得如墮雲裏霧裏,想要反駁他,卻是反駁不了!

這一席話,說得錢若華也有些搭不上話,隻在一邊訕訕地。韓一鳴正覺出了一口惡氣,卻聽身後有個沉著的聲音道:“沈師弟,話可不能這樣說。咱們都是同道中人,俗話說不看僧麵還得看佛麵不是?你們便算是看在我的麵上,出手相助,救了方師弟,也是你們的好處呀!”韓、沈二人回頭一看,劉晨星不知從何處走出來,走到了他們身後!

韓、沈二人都躬身行禮,道:“劉師兄。”劉晨星笑道道:“謝師弟可好?我與他也是很有時候不曾相見了?”韓一鳴與沈若複都道:“多謝師兄記掛,我們謝師兄很好!”劉晨星道:“有勞二位師弟奔忙了,謝師弟既然要過後才到,那,可有什麽救治的法子讓你們先帶過來了?”韓一鳴自懷中取出那個小瓶與那幾棵蔫頭搭腦的草藥,道:“謝師兄讓我們帶了內服外敷的藥過來……”話還未說完,宋出群已劈手將小瓶與草藥都奪了過去,道:“就隻有這些麽?”

韓一鳴甚是厭惡此人,便收住了口,看他神情也是全然不相信這小瓶能救他們的方師兄。宋出群道:“這不是什麽毒藥罷,我師兄再……”沈若複不待他說完,已冷冷地接口道:“是毒藥又怎樣?反正你師兄已被你害成了這樣,再加多一重毒,也不過是個死,怕什麽,難不成還能死兩回麽?”

宋出群大怒,兩手捏緊拳頭,便要撲過來。韓一鳴忍不住出聲道:“此藥可隻有一份,要是被你捏壞了,你方師兄的性命可就……他的命可是在你手上,這你可怪不了咱們啦!”那宋出群麵色變紫,牙關咬得格格作響,卻是不敢輕易便撲過來,手也不由自主地放鬆了。還是那姓錢的弟子伸手將草藥與小瓶都拿在了手中,問道:“哪個內服?哪個外敷?”韓一鳴依謝師兄所說教給他們,那姓錢的弟子道:“宋師弟,這你可聽明白了,快些去做。”那宋出群猶自道:“這萬一要是毒藥……”

沈若複好生不耐煩,道:“這本就是毒藥,咱們都別爭了。愛吃不吃,反正死一回是死,死兩回也是死!”宋出群還欲還口,錢若華已斷然喝道:“宋師弟!你給我出去!”宋出群聽他厲聲喝斥,雖是不憤,卻不敢再耽擱,跑出去了。

錢若華換了笑臉道:“我這師弟最是傻了,連我師父麵前,他也是如此的。還望二位師弟不要與他一般見識。”沈若複與韓一鳴皆不出聲,那姓錢的弟子又道:“劉師兄,你且請坐,咱們一會看著給方師兄治過傷,再感謝師兄!”劉晨星隻是一笑。

不多時宋出群帶了兩名弟子進來,一個捧著一大碗水進來,那水色澤有些微綠,想來是那草藥煮成的水。另一個用一個木盤托了小瓶和一個淺碟進來,想來已經隔水熱過了,拿來要給那方師兄塗了。

韓一鳴與沈若複都讓開了去,雖說那方師兄看上去著實可憐,但帶藥過來,二人已覺盡了同道的本份。至於塗藥喂藥,就不必親力親為了,這方師兄有許多師弟同在,似乎喂藥也不關靈山的事。

那用端了一碗藥水進來的弟子將手中的碗放在窗邊桌上,道:“太燙了,宋師兄,等涼一涼再端去給方師兄喝!”那托了木盤進來的弟子便道:“師兄,這個溫得正好。”宋出群連忙道:“快倒出來!給師兄塗上!”說著,自己拿了小瓶起來,拔開瓶蓋,對著旁邊的小碟便倒。

那瓶中流出濃稠的油狀物來,流得甚是緩慢,看上去極是厚重,並且色澤多樣,似是好多種油混在了一起。有的深色,有的淺色,有的是褐色,有的是濃綠,居然還有水一般透明的一道在其中蜿蜒。宋出群愣了一愣,抬起眼來看了韓一鳴與沈若複一眼。他是個不藏心事之人,這一眼之中,全是懷疑,他那極大的眼白與小小的黑瞳仁就越發狡猾了。韓一鳴與沈若複明明看見了,卻都不出聲。宋出群伸出一隻短粗的手指,對著那淺碟之中的油攪了攪,依舊不能將它們混在一起。那淺碟之中的油依舊是色澤多樣,如絲絲縷縷的彩線嵌在了一起。

宋出群道:“這個,不會是毒藥罷?”錢若華不耐煩地喝道:“宋師弟,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卻已壓不住沈若複的反駁了。沈若複道:“咦,你猜得很是。我適才便已說過了,這便是毒藥!我拿它來,便是要毒死你方師兄的!你奈我何?”他口齒尖利,宋出群哪裏是他的對手,碰了個釘子,隻得閉口不言,狠狠盯了二人一眼,頗有威脅之意,將那隻小小淺碟托在手心,走到床前去撩起青布帳子來,將手指在淺碟中蘸了蘸,便向著躺在**的方師兄那攤開來的皮肉之上塗去。